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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為將五德

且說曹洪在定陶城下戰敗之後,率殘部倉皇逃到陳留郡內,而後親自到曹操滎陽大營中請罪。曹操此時正受挫於虎牢關下,滿心不悅,得知曹洪因酒失軍,頓為惱火,當場撤了他的軍職,只留作帳下騎士,並將此事通報全軍,以此嚴禁各級軍官私自飲酒。

但在私下裡,曹操卻與軍師從事郭嘉感慨道:“子廉雖無大智,但也算得上久經戰事,胸懷大勇,非常人所能匹敵,不料竟被臧子源一戰而敗。還記得當年酸棗誓師,眾人推脫不敢首誓,還是臧子源歃血倡言,其聲烈烈,猶如在耳,從那時我就對他另眼相看,卻不料還是小瞧了他啊!”

郭嘉從曹操言語中聽出不對,當即提醒道:“明公有愛才意耶?然臧子源身居孤城,卻能守節盡職,實非招攬之人。”

曹操見所思被郭嘉看破,哈哈一笑掩過,而後手指比劃著地圖說道:“奉孝所言甚是。只是定陶危及糧道,不可不拔。依你之見,當派誰去?”

郭嘉細思片刻,答道:“可遣徵南將軍破之。”徵南將軍即曹仁,此時正負責潁川方面的戰事。

曹操聞言微微皺眉,反問道:“子孝調走後,潁川之事如何?”

郭嘉答道:“潁川方面不過做牽制而已,並不著急,明公當先平定陶,再平潁川。”

曹操也扶額嘆道:“也對,除去子孝外,恐怕也沒人能言必勝。”於是發信於曹仁,令他帶領麾下三萬將士,速攻定陶,並同時接引自濮陽轉運而來的糧草。至於曹洪殘部,則由曹安民負責,從攻定陶。

曹仁為人穩重,但處事卻是雷厲風行,他得令當日便率先鋒返回新鄭,而後對各部屬官佈置相關任務,次日拔營回師。等到第十三日,曹仁便走過四百餘裡的路程,紮營在冤句城東,距定陶僅五十裡之遙。

而此時的定陶城外,臧洪不僅已將城外的土山盡數推平,還趁勢清理出一條壕溝,並在城門周遭造了一圈六尺高、五尺厚的矮牆。矮牆剛好處於城牆守兵箭程內又不與城門相隔太遠的位置,以此能起到防止曹軍在城邊堆積土山的奇效。

而等曹仁率軍再次趕到城下時,見此完善工事,也不禁勒馬心驚道:“好個臧子源!如不翦除,如何平定河南!”當即圍城三面,開始攻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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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兩日裡,曹仁先用尖頭木驢運兵,試圖以此來翻越壕溝,撞塌矮牆。奈何尖頭木驢運動太慢,雖然能夠躲避箭失,但在運輸途中卻不能攻擊。漢卒們看到尖頭木驢過來,往往就翻過矮牆,用綁了鉤刀的長杆,去割曹兵們的腳踝。曹兵們手舉木驢,根本沒空去抵擋,結果只割傷了三四人,大部分曹兵們便支撐不住木驢的重量,只能轉身棄木而跑了。即使有少部分人能靠近矮牆,也勢必面臨以寡敵眾的窘境,故而收效甚微。

曹仁見狀,只得改換策略,他聽從麾下騎都尉路招的意見,不再用木驢,而是從滎陽拉來了三十餘輛發石車,集中於城池西面,打算以此來突破矮牆。為保護車陣,曹仁還以步卒在周遭列陣,緩步拱衛向前。

雖說曹操在攻克奉高時,以發石車大破更蒼,但對於城中的漢軍守卒來說,不過是傳聞罷了,至於親眼所見,這還是頭一遭。他們見到發石車緩緩靠來時,還並未理解這是什麼器械,只道是曹軍運兵的新武器而已。直到發石車在壕溝對面落位,並撞上投石之後,漢卒們才幡然醒悟,但為時已晚。

三十多輛發石車一齊發石,初時風中毫無聲響,並無箭失銳利的破空之聲。但當投石如飛星般垂直砸下,頓時滿耳都是轟鳴之聲,連地面也在再三震顫。第一輪發石,砸中矮牆的並不多,有些滾石落入壕溝中,有些則落到矮牆後,還有兩枚砸在了低伏的漢卒身上,中者半身糜爛,血水膽汁肆意橫流,直叫守卒心中膽寒,渾身顫抖。而再發石時,曹軍調整準頭,直對矮牆,瞬間在其上開啟數道缺口,而漢軍士卒莫敢前當。曹軍將士見此情形,頓時士氣大振,歡呼雀躍不止。曹仁也心中欣慰,再發石兩輪後,城西的矮牆已經摧破出幾個大的缺口,曹仁便令將士上前驅趕漢卒,徹底將矮牆推倒。

然而,正當曹軍拉開陣線,如雁行般往前突進的時候,突然南面傳來一陣鑼響,從城東南角的樹林中,忽然鑽出一群漢卒,他們都披鐵衣兜鍪,五人一組地朝著曹軍衝來。曹軍未料到側翼竟會有敵襲,故而邊鋒的站位都極為散亂,數百名漢卒這麼一衝,頓時將措不及防的曹軍殺得七零八落。曹軍試圖轉身迎敵,結果城門忽然大開,數百名騎兵順著發石車轟出的缺口馳騁而出,徹底將曹軍的陣型攪亂。他們直奔發石車下,並迅速丟下火把與松明,有近半數石車被燒燬,曹仁也只得率軍勉強護著剩下的石車,匆匆敗退回營內。

深夜裡,曹仁帶人去樹林中檢視,才發現漢軍在此處曾挖有地道,只是此時已被漢軍掩埋了。曹仁一面命人將周遭樹木砍伐,一面則與路招自嘲道:“子廉事前吃了一次虧,不料我竟又吃了一次,臧子源膽大心細,又忠貞守義,真是人傑啊!看來想要攻下此城,絕非易事了!”

隨行的幕僚郭圖聞言,澹然笑道:“既然正面硬攻不行,將軍何不別出心裁,使用‘混珠’之計,誘其出城呢?”

曹仁不明所以,徘迴兩刻後,對郭圖拱手請教道:“何謂‘混珠’之計,還請先生細言。”

郭圖說:“所謂‘混珠’,便是投其所好,亂其心意啊!臧子源既然自恃忠義,那自然最在意的就是陳庭堅的動作。將軍不妨派人扮做陳庭堅使者,自稱有援軍西來,喚其率軍突圍與其匯合。而將軍則率眾突然西去,在營中留一地狼藉,做不堪之狀,實則在路上設下伏兵,臧洪一旦出城,將軍必能取勝!”

“不錯,”曹仁聞言點頭道:“只是臧子源與陳庭堅是好友,兩者如此相熟,尋常話語恐怕很難騙出他吧?”

哪知郭圖早有準備,笑著對他說:“將軍莫非忘了?我也是潁川人啊!陳庭堅與我家世代交好,我手中也多有他兒時的手跡,模彷他筆記與用語,再容易不過。”說罷,從懷中取出一卷黃絹,是朝廷用來傳遞軍國密信的那種。

曹仁接過展開一看,上面的內容正如郭圖所言,說他正率軍趕至谷城,即將抵達雒陽,而定陶守之無用,望臧洪突圍奔向新鄭。在黃絹最後,還有一個司隸校尉的印章。

曹仁見狀大喜,對郭圖笑道:“不料先生早有安排!”但他隨即又生出疑問,接著問道:“只是這印章是哪來的,不會有錯嗎?”

郭圖抬手示意低聲,小聲對他說:“這是袁使君就任司隸校尉時,在私下裡備了些蓋印的無字黃絹,他遇刺之後,我便得了幾張,用在此處,正得其時啊!”

曹仁聽罷,最後一點疑慮也隨之消散,撫須點頭說:“此戰若是成功,先生有七成功勞啊!”

且說第二日,曹仁出四人扮作朝廷使者,輕騎繞到無人看守的城池東面,徑直到矮牆前去叫門。矮牆前的軍卒原本頗為疑慮,但見到黃絹後的印章,頓無疑慮,當即開啟城門,將四人迎入城中。

曹仁派人在遠方觀望,第一時間就將進城的訊息彙報過來,郭圖得聞後,對曹仁笑道:“此計已成了一半,將軍可以準備移軍設伏了。”曹仁頷首稱是。

正向各部軍官傳令間,誰知營外有人來報說:“將軍,城中派使者求見,說是將軍遣使問候,他們也當按節還禮。”曹仁聽聞,與郭圖面面相覷,終究還是說道:“讓他進來吧!”

但見一名布衫男子捧盒而進,從容走進帳內。他見了曹仁,先鄭重行禮,而後自述身份,原來是定陶城中寒士雷尚,最後開啟所帶木函。函蓋一開,周遭頓時震驚不已,原來函中裝的,正是此前進城四人的頭顱。

雷尚這時對曹仁說道:“雖不知貴軍如何彷得龍首字跡、印章,但到底不能彷得龍首心性。我家主君與龍首肝膽相照,志向相投,知其絕不至出如此亂命,故而梟此四人首級,令我還於貴軍。”

說罷,他又對曹仁三拜,不顧周遭甲士如叢,緩步向外走去。有人趁機漏刃相逼,聲稱要割下雷尚的頭。雷尚不為所動,反譏諷道:“爾等以眾欺寡,殺了我就算本事嗎?”

曹仁聞言,心中頓生敬佩,便揮手令甲士退下。待雷尚走後,他看著函中人頭,不禁對郭圖長嘆道:“為將五德,智、信、仁、勇、嚴也。臧子源兼而具之,實乃天下名將!仁不如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