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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5、第二十九碗湯(五&六)

小乖真挺想笑的,她早就知道邵先生的兩個兒子不喜歡她,但怎麼也沒想到他們能找出這樣的理由來證明她對邵先生不是真愛,即使是真愛其中也肯定摻雜了別的東西。

她懶洋洋地看著邵致遠,不懷好意地說道:“那你就放心好了,既然我慕殘,我肯定會非常非常愛邵先生,我會努力當好這個後媽的,不如讓我們重新認識一下,你也叫聲媽來聽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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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這語氣傻子都聽得出來是在耍人,邵致遠俊容薄怒:“我是在跟你認真說話!”

“認真說話?你跟我認真說話我就得認真理你?”小乖笑。“在這之前我們可都一起生活半年多了,你惡整了我半年多,現在卻跟我說要認真說話?”

其實這雨景不錯看,但有了煩心的人,再怎麼好看也不是那個味兒了。小乖站起來朝屋裡走,經過邵致遠身邊的時候還“不小心”踩到了他的腳。

邵致遠疼的抱腳痛呼,想找小乖的麻煩,小乖卻輕飄飄說了句對不起,就走了,再也沒停下來過。

邵先生已經睡得很熟,即使如此,他的眉頭仍然是微微擰著的,身體上的病痛並不是那麼輕易可以減輕,小乖輕手輕腳坐在了床頭,也沒上床,就是那樣看著他。

半晌,她突然笑了,覺得自己有點無聊。都看了這麼久也看不膩,什麼時候了,竟然還想些有的沒的。

她跟邵先生之間本來毫無緣分,是她強求而來,因此這緣分便要消耗她所擁有的東西。活著一天,過去一天,也就少一天。死亡愈發臨近,但小乖卻一點都不害怕。她竟然從沒想過死後的世界是什麼樣的,是從此消失於天地間,還是化作孤魂野鬼?

嗯,是前者。

但邵先生卻能好好的輪迴轉世,只是喝了孟婆湯以後就不再記得自己而已。這場愛情開始的轟轟烈烈,過程也充滿甜蜜,惟獨結局是生離死別。

時間可真可怕呀,那麼多相愛的人因此分開,那麼深的愛,也終究會遺忘。再銘心刻骨的記憶,也會逐漸遠去消退。

到了最後,誰都不記得。

她摸了摸邵先生的額頭,又把手伸進被子裡一下一下給邵先生揉著腿。小乖手法老到動作溫柔,熟睡中的邵先生眉頭不覺舒展開,嘴裡嘀咕著小乖的名字,可能是夢到什麼美好的場景,還忍不住笑了。

小乖也笑了,她覺得這樣的邵先生有點傻乎乎的,完全不像是平日裡那個精明威嚴的邵先生。但她好喜歡,事實上無論他是什麼樣子她都喜歡。她著迷於他的每一個表情每一個動作,因為時間珍貴,所以愈發捨不得放手。

真不想離開他呀。

小乖想著。

窗外雨聲潺潺,雨勢逐漸加大,小乖也鑽進了被窩,陪著邵先生睡覺。她一躺倒他身邊他就感覺到了,雖然人還在熟睡,但雙手已經習慣性地伸過來把小乖抱到懷裡,俊臉在她頸窩蹭了蹭,繼續睡。

小乖摸了摸他的頭,也閉上眼睛。

她其實不需要睡眠,之所以閉眼睡覺也就是走個形式,大多數時候她都是凝視著邵先生的睡顏直到天亮,然後她就知道,新的一天來臨,舊的一天就又過去了。

什麼都沒有了,什麼都沒剩下。

第二天早上邵先生醒過來的時候小乖正好從浴室出來,她擦著頭髮,毫無顧忌的在他面前展示著優美的身體,解開圍著的浴巾,找了衣服穿上。期間邵先生一直用欣賞的目光看著,對此小乖很熱情。她從不在身體和感情上欺騙自己,她喜歡邵先生,所以想跟他親近,感情水到渠成自然會渴求對方的身體,難道不是麼?

邵先生咽了口口水,晨光中小乖的身體如羊脂白玉凋成,雪白無暇,即使他已撫過吻過這身子無數次,也仍然為之著迷。

小乖換了衣服,挑逗地捏了捏邵先生的耳垂,然後親他說:“快洗漱,然後下樓吃早餐。”

邵先生的腿不方便,小乖拿過義肢來幫他裝好,順便幫他把衣服穿好,等到邵先生走進浴室,就發現牙膏已經擠好了,漱口水和刮鬍刀都靜靜地放在他右手邊。

如此體貼的小乖都讓邵先生感到愧疚了。按理說是年紀大的知道疼人,別人都說小乖能跟他,是幾輩子修來的福氣,可對邵先生而言,他能遇到小乖才是福氣。

誰能相信他們兩個在一起的時候,其實都是小乖在拿他當小朋友在照顧呢?

這讓他有幾分愧疚。本來想要給小乖的盛大婚禮沒有機會,他們的隱居生活就目前來看還是遙遙無期,他年老又殘疾……邵先生都要開始懷疑自己到底有什麼魅力能吸引小乖留在身邊了。

其實仔細想想,要是他是兩個兒子的話,肯定也不相信小乖對自己是真愛。可邵先生感覺得到,小乖是真的愛他,愛到了骨子裡,邵先生甚至覺得,就算是讓小乖為他死,那小傻蛋也不會猶豫的。

怎麼就那麼乖那麼懂事呢?邵先生每每想到這一點,心口都又暖又甜。他年紀一大把才開始矯情撒嬌,要是別人看到了肯定不信他是那個商場上殺伐決斷的邵先生。

因為等了會兒發現邵先生還沒出來,小乖好奇地先是敲了敲浴室的門,然後把腦袋探進來,問:“你在做什麼呢?磨磨蹭蹭的,飯都涼啦!”

邵先生已經洗漱完畢了,只是對著鏡子裡的自己出神。他現在很注重保養,每天都要做面膜,還想過去拉個皮打個玻尿酸什麼的,反正不管怎樣都得把自己倒騰的年輕點兒,總不能跟小乖一出去人家來搭訕都叫他伯父吧?

邵先生心很塞。

小乖看出邵先生的失落,走進去問:“你怎麼了?看起來不太開心,是不是又胡思亂想什麼了?”什麼破毛病,整天想東想西,淨想些沒用的。

邵先生憂傷地看向她,把她拉到懷裡抱緊,說:“人家都說,小姑娘之所以大部分都找比自己大很多的男人,是因為年紀大的會疼人,是這樣嗎?”

小乖:“……”

她算是明白邵先生在心塞什麼了。她拍拍邵先生的背,像在拍小孩子一樣,笑眯眯地道:“這話不錯。”

“那你覺得我會疼人嗎?”邵先生黑眸閃亮,無比期待從小乖嘴裡能聽到對自己的讚美和喜愛。

小乖:“年紀大的確會疼人,你看我多疼你。”

邵先生瞬間吐出一口氣,難過不已。小乖見狀連忙反手抱住他安慰:“放心啦,我都一千九百多歲了,比你大那麼多~你才六十——”中途被邵先生瞪了一眼連忙改口,“好好好,五十八……”

邵先生強調:“是五十八虛歲。”

“是是是。”小乖小雞啄米般點頭,笑嘻嘻道,“管他別人說什麼呢,瞧你現在這樣,怎麼照顧我?還是我照顧你比較靠譜,而且我也很喜歡照顧你。”

聽了這話,邵先生心裡很甜,但仍然有點遺憾:“我也想照顧你。”

“你已經很照顧我了呀!給我吃給我穿,包了我的衣食住行,還想怎麼樣?”

說完她催他趕緊去吃早餐,兩個人到了餐廳的時候,邵致遠跟邵明致兩兄弟都已經開動了。小乖先是把邵先生的手杖取走,放到一邊,然後細心地幫他把盤子裡的煎蛋切成大小合適入口的塊狀,然後對他笑了笑。

基本上有小乖在的地方,邵先生不需要任何陪伴照顧。

小乖就不喜歡煎蛋了,邵家人比較西方化,所以吃煎蛋一般只是七分熟,蛋黃柔軟綿密,他們很喜歡,小乖就受不了,她必須吃十成熟的,一切西方化的東西她都不喜歡,尤其是在食物這塊兒。

這頓早餐吃的氣氛還不錯,至少邵家兄弟沒有陰陽怪氣的說點什麼。要知道只要在一張桌子上吃飯,他倆的嘴巴就沒有停的時候,這半年多都不知道跟邵先生吵過多少次了,每次都挑小乖在的時候說話。

今天邵明致看起來很沉默呢。小乖趁著他看自己的時候看了回去,漂亮的大眼睛一眨一眨,像是在拋媚眼,邵明致立刻別開頭,但卻不小心被咖啡嗆到,勐烈的咳嗽起來。管家在一邊趕緊遞來手帕,邵明致草草清理了下,忍不住又想瞪小乖。

可這次他剛看到小乖就什麼都沒說了,而是有幾分窘迫的別開視線,嗯……昨天晚上小乖真的嚇到他了。

小乖其實沒想那麼多,她昨天晚上就是逗逗邵明致玩,就算她再缺男人,再狐媚,也不可能對自己愛人的兒子下手,她沒有那麼飢渴。

而且她早就跟邵先生商量好了,他們不會在這待多久的。總是有人打擾和質疑他們的愛情已經讓小乖非常不高興了,她的時間又不是很多,每一份每一秒都極其珍貴,根本不想跟不相干的人來往。

邵先生也是,他只想把小乖藏起來,藏在一個只有他們兩人才知道的地方。

所以打死邵家兄弟也想不到,這頓早餐是他們兩個最後一次見到邵先生跟小乖。早飯後兩個人分別去上班,回來之後就再也沒找到這兩個人。

邵家的產業已經全部轉移到他們兩兄弟名下,邵先生早就簽好了字,他終於認識到小乖根本不想在世人面前出現,那些欣羨嫉妒或是不懷好意的眼光,她不喜歡。她也不在乎別人知不知道她,她過得這麼幸福,就不敢大肆宣揚,因為老天總是會在你最幸福的時候給予致命一擊。

邵先生早就買好了小島,在那個小島上,他們會永遠永遠在一起。

小島上有居民,也有負責照顧他們的下人,他們每天要做的就是在一起,不分開,日復一日,年復一年。而邵家兄弟只知道父親買了座小島卻不知道座標,他們消失的太徹底,連一點線索都沒有留下。

直到三十年後,他們才收到一封來自遙遠地方的信。

信上什麼也沒有說,只有一個地址。他們循著地址找到了小島,才知道島主人在半個月前已經去世,而夫人就此下落不明。

邵致遠跟邵明致到了邵先生的墓前,墓碑上只寫著幾個字:邵之墓,立墓人的落款處什麼也沒有,但卻畫著一隻小小的可愛的狐狸。

沒有人知道小乖去了哪裡,她的出現和消失都是那樣奇妙。彷佛她來到這個世界就是為了和邵先生相遇並且相愛,而邵先生去世後,她便也消失了。

為愛而生,為愛而死。

就是如此。

他們相伴了三十年,對大多數白頭偕老的夫妻而言,這時間不算長,甚至短的可怕。

大概正是應了那首詩。

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君恨我生遲,我恨君生早。

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恨不生同時,日日與君好。

我生君未生,君生我已老;我離君天涯,君隔我海角。

我生君未生,君生我已老;化蝶去尋花,夜夜棲芳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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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真相,卻還要從虛無中的奈何橋說起。

那天,清歡見到了一隻女鬼。

她和其他女鬼沒什麼不同,都是一個鼻子兩隻眼睛一張嘴巴,長得很是美麗嫵媚,隔得很遠都能感受到她的萬種風情。

美麗的女人有很多,但總有一些女人,外表上的美麗已經無法形容她們的動人。

女鬼便是如此。

清歡問她叫什麼名字,她茫然了很久,才說自己叫小乖。清歡微微怔了一下,這算是什麼名字,來到奈何橋的人,都有名有姓,但她看得出來,女鬼小乖並非忘記了自己的姓名,而是她沒有。

清歡就問:“你為何叫小乖,此名從何而來?”

女鬼小乖笑了,有點懷念,有點恐慌,還有些許遺憾。她沒有直接回答清歡的問題,而是問她:“我能回去嗎?我還能活嗎?”

清歡不明白她這樣問的意義。她不喜歡透過翻閱生死簿來查詢一個人生前的所作所為,也不喜歡掐指去算他們的生平經歷。大多數到達奈何橋的鬼魂都有些不安,而清歡靜靜地坐在這裡,聽他們將那些不甘心吶,忘不掉啊,放不下呀……一一講出來,然後做個夢,喝了孟婆湯,走到奈何橋盡頭,才是真正的放下。

可女鬼小乖噼頭第一句話就是問她還能不能回去,好像知道她是誰一般。清歡問:“你知道我?”

“我不知道。”女鬼小乖搖頭。“但我知道,姑娘就算不是神,也是超越我所能想象的存在。姑娘,我有心願未了,諾言未清,我必須得回去。”

清歡仔細打量了她幾秒鐘,才篤定道:“你生前並非人類。”

女鬼小乖對她笑了:“我是只狐狸。”

十尾狐狸。

清歡不由得想起很久以前見過的那只九尾狐,來到這兒的大多是人類,她都險些忘了,還有些不屬於人類的存在。於是她問:“你要回哪裡去?”

“我從哪兒來就想回到哪裡去。”女鬼小乖很認真地請求。“我活了一千九百多年了,雖然有的時候會頑皮捉弄人類,但卻從未做過壞事,也不曾濫殺無辜,甚至積德行善,降妖除魔,我只有一個心願,就是讓我回去,求求你,可以嗎?”

她的眼神大而動人,閃爍著動物特有的純真乾淨,清歡看了她一會兒,方道:“為何要回去?”

“我答應了邵,要回去陪他。”女鬼小乖有點羞澀的笑了。“我們約好了,要在一起十生十世,這才九世呢,還有一世。”

清歡看著她。

女鬼小乖繼續道:“我得回去,求求你了姑娘,我才剛剛找到他就死了,我不能死,至少不能現在死!”

“你可知道,你這十條尾巴,每和他在一起一世,便要死掉一條,如今你只剩下一條了,尚且有輪迴轉世的資格,若是你執意回去,你會從此煙消雲散。”

“沒有關係!我喜歡他,我不在乎,我不怕。”女鬼小乖笑的很甜。“那是很久很久之前的事兒了,那時候我還是天地間一隻想要修煉成仙的小狐狸,我修了五百年的時候遭遇了雷劫,是邵救了我,他給我療傷,養著我,等到我傷好了,他就將我放生,我悄悄觀察著他,知道他又好又善良,就喜歡上了他。你知道嗎?做人可好啦!”

清歡微笑的看著她。

“可惜我還不能化為人形,就這樣,我一直活著一直活著,化形的時候總是不完美,要麼是有耳朵,要麼是有尾巴,我去山下偷了女子的衣服穿,可惜也不好看。我就心想,我得努力修煉才行。可是邵死了會轉世,我總是想去找他。所以我總是到處漂泊,雖然我們之間有著奇妙的聯絡,但這種尋找仍然很艱難。我不夠完美,便不敢去見他,一千歲的時候,我終於化形成功啦!我就去找他,他也很喜歡我,我們就在一起了。”

說到這裡,她面上露出甜蜜的笑來,想來那段日子是極其美好的。

但很快的,她的笑便化作了陰霾。“可是我是只狐狸,不能給他生孩子,他總是說要和我生生世世在一起,可是人妖殊途,總有人得付出代價,我不能讓他受傷,於是以自己的修為和生命做抵償,每和他廝守一生,便耗掉百年修為和一條命。所以我只能和他約定十生。他做過鐵匠,士兵,世家公子,江湖俠客,還當過一次皇帝,嗯……還有一次他是個女人,但我不在乎,我只要跟他在一起就好了,他做女人的時候我可以變成男人呀!但是第十世我還沒找到他就遇到了厲害的人,修為只剩百年,根本不是他的對手,煳裡煳塗的就死了,我、我還沒找到邵呢!我們約好的!十生十世,完成了這個諾言,他死後輪迴轉世,再也不會記得我,我們之前的恩情便就此兩清了!”

聞言,清歡一邊憐惜一邊感嘆,只是又道:“你可知道,若是你執意回去,倒也不是不行,但是從此之後,世上再也沒有你了。本來你與他十世姻緣結束,你將脫離妖道,輪迴為人,雖然從此沒了緣分,卻能好好活著。可現在你若是選擇回去,便是要放棄這個權利。也就是說,完成了這第十世的約定,你會在邵死後,同時灰飛煙滅,你不怕麼?”

“不怕。”女鬼小乖很堅定,“我什麼都不怕,只要能跟他在一起。”

清歡笑了笑,“我可以幫你完成這個心願。”

“幫我?怎麼幫?”

清歡隨即化作女鬼小乖的模樣,兩人面對面站著,竟分不清哪個是小乖哪個是清歡了。“我用你的模樣為你找到他,完成第十世。當然這其實只是一個幌子,你會開始沉睡,睡夢中,你就是我,我就是你,你能夠感受到和他在一起的一切,明白麼?”

“不。”女鬼小乖想都沒想就拒絕了。“我們約好的,我不能食言,我一定要親自找到他。”

清歡道:“你若堅持如此,最後的結局……”

“我之所以想成仙,是因為那是個美好的幻想,我從來都沒有見過神仙,但我見過人。我其實最想做人啦,有人愛,能去愛人,人類這麼美好,我一直很喜歡他們,想成為他們的同類。可是天道把我們劃分的太清楚,若是妖想做人,便要付出巨大的代價。我願意,我不悔。”

“姑娘,你難道沒有愛過一個人嗎?”

清歡沒法回答她這個問題,只是又問了一次:“你當真不悔?”

“不悔。”她回答的堅定。

“既然如此,我便讓你如願。只是你中途死亡來了奈何橋,再回到陽世,也不可能找到年輕的他了。時間是很奇妙的東西,也許他已經白髮蒼蒼,也許他尚未出生,甚至他已經死掉……但無論如何,都不是在最好的時光,希望你好運。”

女鬼小乖對著清歡,用人類的禮節拜了下去,虔誠而感恩:“多謝姑娘。”

它不悔。

它永遠不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