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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9.地火欲成妖

地上的大戰,絲毫不影響地下的寧靜。這裡是地火流漿的世界,縱然是那與天並肩的焚天妖,也只是如濺起的水滴罷了。微微波瀾的地火流淌,在一眼不能窮盡的地下空間。

世人所不見的角落,都有著各成一方的奇異世界。滅世的地火,在這裡卻是水一樣的存在。

在地火的汪洋之中,有一顆彷彿心臟一樣跳動的東西。他也是一團火,但卻是所有火的靈魂。將這巴掌大小的火焰放在無邊的地火中,也能一下子找到他。這便是他的不同,不必感受炙熱的溫度,不必看到驚人的破壞,只需要一眼便能激發任何生靈靈魂之中對於火的感應。他或是生命之火,或是毀滅之火,全在一念之間。

這一刻他跳動著,在地火之河的上面,如同撲騰在海面之上一隻稚嫩的海燕,萌動著生命的氣息。

地火本是天地間的無情之物,焚天妖奪了他的一絲道蘊,而成就滅絕蒼穹的天地大妖。但現在這團火卻分明在呼吸,像降生的嬰兒在腹胎中的蠕動。無盡的地火如是蘊育他的母親,又如是朝拜他的子民,將他托起,為他祈禱。

側耳傾聽,彷彿能夠聽得到這無盡的地下世界,陣陣迴盪的潮湧一般的呼呼聲。

這是地火的歡呼,從四面八方湧向一個方向——心臟般漲縮的地火。隨著這地火的每一次跳躍,都有著無數的地火精靈在振臂揮舞、歡呼咆哮,地下颯颯的歡騰。

呼~呼~呼~呼……

地火漸漸的不同了,在那紅通通的炙熱之中,似乎要多出一抹明亮靈動。若是有著其他生靈能夠如地火一般存活在地下世界,此刻見到這“明亮”起來的地火,一定要驚駭難當。

這分明是靈智啟蒙的氣息!

這地火,竟然是要成妖!

地火成妖,多少萬年都未曾有過的奇異!莫說人族的興衰存亡史,就算與天地同生同滅的上古妖神、太古靈種,甚至異位面魔族,都沒有見到過這般奇異。

而隨著這史無前例的大事件,地火簌簌流動,變得更加凌厲起來。

半空之中,千人擒妖,可那戰天鬥地的焚天妖卻越發兇猛起來,沉重的氣氛在聖雄間蔓延,同時一股決然的熱血之氣也在一道道凝成一束的目光中噴薄而出。

休憩半日,千山的焚天妖又暴動了。

夜空裡,北天又一次爆炸一般。轟隆隆的巨動之中,無數的焚天妖和聖雄戰成一團,火光豔豔,金光燦燦。

而讓所有聖雄微微蹙起眉頭的是,這一回焚天妖的衝擊似乎更強了!

“渡情期……”

裴皋輕嘆道,半空之中短暫的停留望向那無盡身軀的焚天妖。靡戰近兩個時辰,焚天妖越打越強,僅僅在一眨眼的功夫,已經從合神期巔峰晉入渡情期的氣息。

他的心頭髮沉,如若事態這般發展下去,恐怕不必七城的第二波強者趕到,焚天妖便傾巢而出了。

“天地妖欲動,到底是何因何故?”想起近來的種種奇異,地位實力如他也徹底陷入了困惑。

“三域也不太平啊!但願先祖保佑……”

呢喃聲中,焚天妖的火焰手臂轟隆隆襲來,裴皋趕忙回神,鷹翼一揮躲閃而去。在他身法開合的移動中,忽的在餘光之中彷彿有一道靈動的光芒閃過,這光芒並非是在地上,而是在焚天妖龐然的身軀之下,地下的地火世界中。

“那是什麼!”裴皋敏銳地覺得這似乎並不尋常。

……

墨良抓住陰影豹妖從山巔跳入地火深淵,在最後一刻,金剛丹的金光也緩緩地消失了。再晚哪怕一息,陰影豹也足以將他撕成碎片。

在墜落之中,墨良的意識恢復昏沉。

豹妖已死,血色面具意志消散。與此同時,在血色面具聚攏之下的血霧,在墨良身邊淡淡包裹著一層,浸入身體,而後細小的傷口飛快地癒合。又有一股清涼之意,由血色面具透過臉龐融入腦海,使得他麻木的身體、意識隨之一清。

些許的修復,讓他殘破不堪的身體勉強恢復一絲。

但隨即他就被自己的處境震驚了!“嘶~!”狠狠地倒抽一口涼氣,他眼睜睜看到先他一步墜入地火之中的豹妖,噗的一聲變作一道清煙。“完了……”這一刻,他萬念俱灰。

噗通!

像是跳水一般,墨良狠狠地扎進地火中,一下子看不見了。就在他心臟狠狠地縮在一起的時候,卻又是噗的一聲彈了出來。他臉上的面具,也一瞬間彈落下來。

墨良來不及細想,一伸手把血色面具抓在手中,這才驚異地尖叫出聲,“怎麼回事!”

這真是活見鬼!他明明看到氣海境的豹妖一眨眼就化作清煙,而他竟然沒事!“難道我已經死了?”疑惑中,他兀地伸手想捏自己一把。但出現在手臂之上一層淡淡的光幕卻讓他呆住了。

這光幕像是一件衣服,沿著他的身體將他籠罩起來,發出淡淡的紅色光芒。這時他才陡然驚覺,縱然是在地火流漿之中,他也感受不到一絲絲異樣的溫度。

“這光……是從我胸口裡發出來的!”他略一沉吟,立刻在胸口上感到淡淡的溫熱。伸手入懷,摸出三件東西,其中一顆紅寶石一般的石頭正輕輕地散發著能量,正是那紅光的來源。“這不是父親留給我的東西麼?”他驚疑一聲,卻是到現在都沒來得及看。

而後他渾身又陡然一個機靈,驚道:“我還活著!”

發現這不是白天見鬼的白日夢,墨良又立刻陷入了這光芒什麼時候會消失的惶恐之中。抬頭望去只剩下碗口一般的天空,他心底陣陣發寒。現在他體內元力匱乏,身體撕裂般疼痛,莫說如此高懸的絕壁,就算是尋常走路恐怕都費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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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有這寶石又有何用?”他不由地哀嘆一聲。

但是緊接著他又兀地抬起頭,看向天空。“那是什麼?”墨良又一次驚訝。只見在紅芒籠罩的身體之外,竟還有著一層金光。這金光如蛋殼一樣將他包裹,懸浮在地火之上,使得地火徹底隔絕,根本近不得身。

“這是瞬前輩給予的腰牌!”他循著源頭,鎖定在腰間掛著的“瞬”字腰牌上。

“原來在不知不覺間,我已經變得想死都這麼難了!”雙重的保護,終於讓他找到一絲絲的安全感,呢喃道。他的底牌日益豐厚,甚至連他自己都並不完全清楚。

深吸一口氣,他這才沉下心來思考現在的狀況。

“精金腰牌和紅寶石雖然能讓我免於地火焚燒,但卻不能將我救出火海。要想出去,還是要靠自己恢復實力逃脫。要先恢復元力!這兩層的光罩,隨時都可能消失,得抓緊了!”

墨良的膽識心智讓他很快恢復鎮定,在金色的蛋殼之中開始盤膝打坐了。繼老龍背與熊精同臥之後,他又一次在焚天妖的眼皮子底下,一屁股坐在了地火上。

地火流淌,眼睛一閉一睜就不知道飄到哪裡去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