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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0.開端

天幕落下,星斗的光輝鑽過紅潮,冷月清寒,乾坤失色。

寂寥的風聲,揚抑的獸吼,襯托著北村寂靜。所有屋帳閉窗熄燈,人聲悄逝。隨著一聲冰寒沉抑的鬼靈嘶吼,“呵吼~~”,似乎是開啟了冥界的大門,圖騰的紋路溝壑間黑霧散溢,鑽出第一只陰魂。

石鈞放開機關,緩緩後退,直至完全退出陰魂鬼靈的瀰漫範圍。

黑霧翻騰,越來越多拘錮的妖魄鑽出,轉眼間將數十的族人吞沒。陰魂竄梭,施施然拂過每個人的身體、面頰,勾動著他們身體和靈魂的悸動。

“呵~”——“吼~”——“喔~”——

如是魔鬼誘惑的聲音,盪漾夜空,不僅讓黑霧中的人們眼皮跳動,也使得一旁靜靜觀摩的墨良等人身體一寒。這般詭異萬端的場景,縱然是親身經歷過,再見也是充滿不適。

今晚的陰魂格外得多,隨著如泉水湧動般的靈魂一湧一湧噴出,拂過人群又沒入圖騰柱,黑霧滾滾,墨良漸漸驚異起來。

覺醒儀式,是以妖魄勾動刺魂,引導刺魂力量的儀式。有同類或相似的妖魄,便能勾動體內埋藏的刺魂血脈,可多數的圖騰柱都是妖魄不全,因而許多人都難以覺醒。

之前墨良一直不能覺醒,便是因為刺魂變異,與血脈刺魂“荊棘草”難以契合,因而四年引導也難以凝聚刺魂。

而今天,北村圖騰柱中拘錮的妖魂似乎遠遠超乎尋常。

一浪一浪,一潮一潮。許多見所未見、聞所未聞的奇異種,都有著魂魄翻滾。當墨良見到只在傳說中聽聞的深海的人魚、大荒山的山神、瓊宵的雷羽雕,甚至認都認不得的通體沉黑面目猙獰的怪物,他真的驚呆了。

更不要提那數之不盡的荒原、大山妖種,此刻墨良心中的驚駭可想而知。

“幻覺?”

他深深蹙起眉頭。可那黑霧中人一個個不停顫動的眉毛,卻分明是正在閉目間經受著無限的恐怖。

半響,陰魂鬼靈換了一批又一批,圖騰柱有如吸水一樣將所有黑霧妖魄囫圇吞盡。

其中的少年們紛紛現身。

短暫的靜寂過後,如同春日花開一般,立刻一個個少年身邊噗噗噗噗地接連不斷地蹦出刺魂,鳥獸花蟲、百般器物,真是好不豐富!數十少年,有大半都覺醒了刺魂!

嘶!

這下子,墨良和徐金虎都大吃一驚!“什麼時候覺醒變得這般容易了!”

“哇嘎嘎嘎!我就說我得覺醒的吧!你看看,你們看看!”長生雙手在胸前攏起一團紫色的火焰,無比洋洋自得,仰天張大了嘴巴地大笑。

“切~好像誰沒覺醒似的!”龍大少眼睛略一掃身邊的人,就對墨良和徐金虎充滿怨憤——把刺魂覺醒說得那麼難,神神叨叨的!騙人的傢伙!只這一眼掃過去,就只見幾個人沒有覺醒的。

“怎麼?臭小子你也覺醒了?”長生底氣十足地質問道,他才不去看別人有沒有覺醒。

龍大少輕蔑地翻一個白眼,抬手伸出手指,就見在他右手食指之上有著一蜂文,而後他略一凝神,便有一隻嗡嗡飛舞的黃蜂出現在指尖。

“哇哈哈哈!你這是什麼刺魂!這麼一小點,哪能和我的火焰相比,來來來,讓我一把火燒了你的小蜜蜂!”

“這不是小蜜蜂!”龍大少冷喝。

“我管你是不是小蜜蜂,來,燒了再說!看看誰的刺魂更厲害!”

長生滿面大笑,把自己的刺魂看的無比的厲害,狂到不行,躍躍地拉著龍大少非要比比誰的刺魂更厲害。龍大少個子小,被他拽地臉上一惱,露出不愉之色,伸手在長生腰間一戳。而後,肉眼可見的長生臉色飛快地漲紅了,吭吭哧哧的,一把將龍大少丟開,他一蹦一跳地跑到一個陰暗的角落,瘋了一樣地伺候著腰上的一塊肉,揉也不是,不管也不是,“我的個親阿公誒!這小子到底是個什麼東西哇!好疼!好疼!”

龍大少遠遠看著悶哼個不停的長生,撇撇嘴,嘟囔道:“叫你再惹我!大舅哥也不行!”

而暗暗的,他卻是為自己的刺魂感到幾分欣喜。這黃蜂刺魂雖然看似弱小,但只是簡單的能力就已經如此威力。長生可是北天兇山裡長大的孩子,尋常的疼痛他連眉頭都不會皺一下!

一旁,墨良卻因忽然神異的圖騰柱蹙眉思索,最終也不得其果,只好將疑問留存。

眾多新族民的刺魂覺醒,讓他也覺得驚喜。

尤其是龍大少的刺魂,能在入墨期具備一定的刺魂特性,顯然刺魂並不簡單。

長生與花妹一般,都覺醒火魂。但花妹是青火,而長生則是紫火。在入墨期,許多刺魂的特異與本質都不能顯露,待到氣海境,甚至點睛期,二者的火焰刺魂定然會越走越遠,變得天差地別。

二人以外,還有三十多人覺醒刺魂,其中甚多有著北天模樣的戰狼、蜥蜴、火鼠……如此規模,即便在瞬域聖域恐怕也有所不及。這也是眾人大都體魄健碩,在北天就是雄壯的好少年。

“北村的未來有望了啊!”身邊,石鈞目光奕奕地感嘆道。

但是這幅模樣卻讓身邊的墨良心中一震。村長老爺子,他——為什麼會如此淡然?要知道,這場面可絕不正常!難道……

墨良腦子裡閃過許多猜測,可卻讓他一一搖頭。

“老爺子不說,必然有他的道理。”

心念一句,他已經將此事擱下。

龍大少毒走長生,自信滿滿地向墨良走了過來。“喂!以後你要注意了!如果我的實力超過你,你就完蛋了!花妹你是搶不走的!”

墨良無奈地一笑,“好啦。現在可以告訴我黑火晶的來路了吧?”

這不關心的模樣,讓花妹手掌輕輕一握,抿起了嘴唇。這一刻,她見到許多的族人覺醒刺魂,終於明白原來在墨良眼裡,她從來並不特殊。“總有一天,要讓你看到我的光芒的呀!”她在心中輕輕地呢喃道,很輕很輕,卻沒有誰能夠明白其中的堅決。

花妹一瞬的異樣,沒有人察覺。

龍大少詭詐地一笑,說道:“黑火晶確實是撿來的,長生大舅哥說的也基本是我所知道的……”墨良的臉色漸漸變黑,他又話風一轉說道:“不過,我卻可以告訴你一個猜測。我猜黑火晶一定是焚天妖躁動的時候,地火流漿帶出來的東西,它總是出現在地火流漿的旁邊,並且從沒有人在地上的世界發掘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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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火流漿?

墨良自然而然想起地火之心中流淌的黑色地火元素,和黑火晶十分相像。或許,真的是如此!

可如果是這樣,知道了又怎麼辦?重回北天,跳入地火?這種萬分危險的事情,可能他這輩子都不會再去做第二次。沒有墨翟的紅寶石,甚至“瞬”字腰牌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碎裂,這是不可能做到的事情。就算進入地火,也不一定能夠找到黑火晶。

要怎麼辦?

黑火晶的來路打探清楚了,可仍是走進了死衚衕。

瞬域大選在即,要如何抉擇,才能夠使得實力提升最大?墨良陷入了深深地思考。

在不知不覺間,一波又一波的族人接受覺醒儀式,石鈞、徐金虎、花妹、長生、龍大少等人一直在一旁默默地看著,並且驚訝與欣喜越來越濃。千餘的族人,在天色即將大亮的時候全部結束,覺醒者,超過五百人。如此規模,讓眾人莫不有著淡淡的自豪感。

今晚,必然是北村載入史冊的一晚。只要給予它幾年時間,北村將迎來天翻地覆的變化。

天色破曉的一刻,墨良似乎也從一夜的神遊之中清醒,輕聲的嘀咕一聲,“去聖城吧!北村沒有的東西,聖城說不定有!”(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