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戎簡震驚的目光之中，神色倨傲的玉別柳出現在面前，她嘴角含笑，用一種戲謔的表情望著面前的少年。
“我從一開始便說過，不要妄想不可能的東西，戎簡，這便是你的答案？”
帶著冷意的話語，從少女的口中蹦出，戎簡登時沉默下來。
玉別柳呀，這個人從出現在他的生活中開始，每一次遇見，都是這等瞧不起人的態度。
虛偽，惡毒，唯利是圖……
可偏偏是她，在戎家被四城所有勢力一齊針對的時候，帶著玉家站了出來……她說是玉家家主做的決定。
也是她在他被邪道之人惦記，險些連軀體都沒了的時候，站出來跟稚面邪君硬剛……她說是為了，沐家的東西。
這些理由，聽上去是合理，可仔細深究，未免太過牽強。
四城的人都知道，玉家家主對自己的女兒那是極好，若她堅持，玉家家主根本就不會站出來為戎家出頭。
沐家是他母親的家族，具體的情況未知，現在就去想未來的東西，未免太早了些。
何況玉別柳可是堂堂斷風刀屠甘的弟子，怎麼可能會缺得了修煉資源？
所以……玉別柳這些話的真假，或者說從一開始她在他面前說的每一句話的真假，全部有待斟酌。
從稚面邪君的那處地底洞穴出來之後，戎簡心裡和玉別柳作對，誓要打敗她的念頭，漸漸淡了。
是，她的確惡劣，囂張，讓人討厭，但救他性命的事，總不至於是作假。
現在幻境中的玉別柳說，他妄想了不可能的東西，莫不是……喜歡她？
戎簡甩了甩頭，不會，唯獨這一點不會。
身上的傷是好了，可心底的傷，卻難以消散，他怎麼可能忘得掉，玉別柳對他的羞辱？
又怎麼可能喜歡一個，曾被他視作必須打敗的敵人的人？
戎簡的目光逐漸堅定，他確定自己不會喜歡她，那麼她的質問，何需在意？
隨之，戎簡便眼睜睜看著，面前玉別柳的幻象融於黑暗之中，逐漸消散。
周圍又歸於一片靜謐，戎簡不禁沉默，這幕恐怖，到底是個什麼路數？
沒等多久，又一道身影浮現了出來……是個巴掌大的小人兒。
器靈馥熟輕熟路的一蹦，落到戎簡的頭頂，薅住了他的一撮頭髮。
“小簡簡吶，聽說……你喜歡我？”
腦海中適時的浮現出上個幻境中發生的一切，少年的耳根處，逐漸浮現出粉紅的顏色。
“……沒有，你搞錯了！”
在上個幻境中能不管不顧地說出那個答案，那是因為他的心神被幻境所攝！
“啊，這樣啊……”馥的語氣中閃過一抹失落的意味，抓著戎簡頭髮的手悄然鬆開，飄然向著前方閃出十來米。
“那我知道了，嗯，再見……”
背對著戎簡，馥一邊說著一邊邁開小腳想要離開。
戎簡面上的表情登時一僵，急忙邁步追了上去，“沒有，等等！”
小人兒回頭望來，臉上帶著疑惑。
“……嗯，對，你說的沒錯，”戎簡垂著頭，猶豫了一會兒道，“是喜歡你……”
這一瞬間，少年抿著唇，整張臉都憋成了紅色。
現在的他，可是在擁有完整記憶，完全的理智，在情況下說出表白的話來……
戎簡只覺內心湧上來一陣陣熱度，好想，找個縫兒鑽進去，躲起來……
這只是在衍天宗招徒測試上，在問心橋上，他現在遇到的這些都不過是幻境。
所以，馥不知道的，說出來也應該沒有什麼關係。
……至於外界那些窺探的衍天宗大佬們，應該不會閒的沒事兒，將弟子的感情問題捅出去。
只是，戎簡等了半天，也沒有聽到面前的馥有什麼回應。
心底的羞意消散之後，戎簡終於察覺到了不對，抬頭向前望。
果真，馥的身形已經消失不見！
這到底是什麼幻境？怎樣的恐怖？他要怎麼走出去？戎簡皺著眉頭，終於發現了事情的嚴重性。
玉別柳和馥的剛才的表現，質問，都是存在於他內心深處的恐懼。
就是說，他害怕玉別柳問他那樣的問題，也害怕馥將一切挑明。
因為知道是幻境，所以他選擇做出應對，可若是現實……玉別柳還好說，馥那邊，他可能會堅決否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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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麼問題來了，為何他已經做出了應對，這幻境還存在著？難道不應該消失掉？
還是說，這幕幻境的恐怖並不在於玉別柳和馥的態度？
“戎簡！”
玉別柳帶著冷意的聲音突兀響起，戎簡一驚，急忙向著四周張望，卻是完全看不到她的身影。
“誒，小簡簡啊……”
隨之，馥軟糯的，帶著笑意的聲音落在耳邊。
戎簡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
入目所及皆是一片黑暗，沒有玉別柳，沒有馥，只有他。
這處虛無的空間之中，只有他一人！
“戎簡，當我的未婚夫，你配麼？”
“你真的要喜歡我嗎？我是，法器之靈誒……”
“打敗我？哈哈哈，戎簡你在說笑嗎？”
“相信我，以後啊，你絕對會比你那混蛋未婚妻厲害！”
“為什麼幫你？因為沐家啊！哈！你不會以為，我是好心吧？”
“別怕，我在，會保護你的啦嘻嘻！”
“……”
先是玉別柳帶著嘲諷的質問，然後是馥嬉笑的保證。
兩種聲音在耳邊響起，戎簡張口想要回答，想要說點什麼，卻發現這兩種聲音完全沒有在他回答。
一句句一聲聲，從開始的還算清晰，到後來混雜在一起，不斷地響起，速度越來越快。
戎簡盡力壓制住自己內心的慌亂，前行，後退，不斷的尋找，甚至將全身的靈力全部激發，向著周圍攻擊出去。
沒有，什麼都沒有，除了黑暗！
混雜的聲音不停歇混入耳中，帶起一陣煩躁之意。
戎簡抬手將自己的雙耳緊緊捂住，想要以此來隔絕這兩種聲音，卻發現只是徒勞！
好像這處空間裡的一切，他都只能被迫的承受，無力反抗！
直到，兩種聲音重疊在一起，成了陌生的語調……
戎簡突然想起來，在上個換幻境的最後，他要問馥的是什麼問題了……你，是不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