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時的陽光,不比夏時灼人,合著陣陣清風,輕拂大地。
空曠的墓地上,雜亂分佈著許許多多的墓碑,雜草叢生,藤蔓密佈,遮掩著其下的不安。
有黑色的烏鴉聚做一團,啄食著地上不知名的物什,偶爾發出幾聲嘶啞的鳴叫。
“噠噠……”
“譁~嘎嘎……”
緩慢沉重,又帶著獨特韻律的腳步聲從遠處響起,驚得烏鴉四處亂飛。
年老的掃墓人手持一把鐵鍬,佝僂著身子走進墓地,直視前方的雙目之中,是一片死寂。
掃墓人的身後,跟著幾名年輕的公子,此時正各自左右張望。
其中最惹眼的,應屬帶頭的那人,一襲硃紅羅衫,長髮半束,比之他人更顯麗的面容。
含笑的丹鳳眸子輕動,饒有興趣的望著前方的掃墓人,摺扇展開,隱晦擋住勾起的薄唇。
“那個……九哥,要不咱回吧?”旁邊的白衣少年瑟縮著湊過來,聲音顫抖著道,“我怎麼看著這地兒,有點邪乎!”
“有什麼邪乎,大白天的,難道還能冒出什麼鬼怪來?”另一人嗤笑一聲,“十殿下,你這是怕了麼?”
“怎麼可能?!”白衣少年立馬直起腰桿,“我堂堂皇子,怎麼可能會怕!”
話音落下,便聽左邊一陣驚飛的鴉鳴,白衣少年脖子一縮,下意識的拽住了旁邊人的手臂。
這番表現,惹到周圍幾人齊齊發笑,也讓少年不覺漲紅了臉。
“沒事,不用怕!”梁丘緋也拍了拍緊握著自己手臂的雙手,笑著安慰。
“……哦。”梁丘餘哲動了動眸子,神色平靜了些許,像是在兄長的安慰之下,多了些勇氣。
將手中摺扇收起,梁丘緋也衝著前方的掃墓人問道,“老人家,還有多遠?”
這裡是大梁國京都之外的一片墓園,埋葬著許許多多京都普通人家的逝者。
按理來說,這樣的地方,別說是官家公子,皇子之流,便是一般人也不願前來,除了清明時節家人掃墓。
逝者安息之所,一般情況下都伴隨著種種帶著神秘特色的故事,鬼怪之言不絕。
生人懼怕著,亦敬畏著。
近幾天,京都便多了這樣一則傳言。
說是兩名酒鬼,醉酒之下誤入了這片墓地,並在意外之下,掉進了一塊埋藏在地下深處的墓宮。
墓宮之中,有著數量繁多的金銀珠寶。
那兩名醉鬼從中順了些許好物,拿回京都當鋪,得了好價,如今,已是發了跡。
兩名酒鬼平日裡朋友也多,各自知曉對方是個什麼模樣,自然明白兩人的發跡不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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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約是被這些人纏的無法,其中一名酒鬼將墓宮的事傳了出來,那些人搭幫結夥跑來尋找墓宮,想著效仿那兩門酒鬼,得些好東西,從此走上不一樣的人生。
可按著那兩名酒鬼的指示,尋了十來天,也沒找到那神秘的墓宮所在。
眾人以為自己著了騙,跑到酒鬼家理論,卻是發覺,兩名酒鬼不知何時已然死在了自己家中。
一時間,妄圖發跡而前來尋找墓宮的人,大多人心惶惶,唯恐自己也在不知不覺間猝然死去。
然而,可能是眾人並沒有進入墓宮的原因,幾日下來,盡皆好好的,這才得以安心。
只是這樣一來,事情傳播的範圍便廣了許多,直到前幾日,進了這以九、十皇子為首的京都有名紈絝團耳中。
幾人興趣一上來,便相約探尋一番。
遣回了跟著自己的隨從侍衛,幾人在吃過午餐之後,匆匆出城,只奔這片墓地。
那幾名酒鬼的朋友是如何探尋墓宮的,幾人並不知曉。
只是他幾個,一到目的入口便遇上了前方的這名自稱掃墓人的老者。
老者說,他知曉墓宮所在,可以帶他們前往,而他們要付出的代價,只有銀錢。
對於這以皇子為主的團體來說,銀錢什麼的,那是最不重視的一樣東西。
於是,便有了現今的一幕。
面對梁丘緋也的提問,老人家繼續向前邁著步,過了一會兒才僵硬開口。
“不遠。”
嘶啞的聲音落在眾人耳中,配著周圍昏暗的幻境,一時,詭異的氣氛漸起。
“誒,我說老頭兒,你最好不是騙人!”一名紫衣公子開口警告,“若是有什麼假話,本公子讓你們全家都活不下去!”
紫衣公子的語氣囂張無比,那掃墓人聞言,腳步一頓,緩慢回過頭來。
灰暗的面色,目光緊盯著紫衣公子,死寂,沉淪。
“看什麼看!”紫衣公子不覺心底發毛,鼓著勁罵道。
掃墓人頓了頓,收回目光,繼續在前方為眾人帶路,同時,嘶啞的聲音溢位喉間。
“全家,一個人……”
幾人頓時一愣,這話的意思是,這老者全家,只有他一個?所以是在回應,紫衣公子所說,讓他們全家活不下去的話?
梁丘緋也目光一沉,嘴角的笑容微微收斂。
傳言中並沒有提到這樣一位掃墓人的存在,那幾名尋找墓宮的酒鬼之友,也不過是自行進入墓地,胡亂尋找。
偏偏到他們這兒,就碰上了一個自稱知曉墓宮所在的引路人,加上這老者不似常人的姿態……
梁丘緋也直覺,這一場探險之旅,絕不會簡單。
只是,這不就是,他所追求的麼?
刺激,不同尋常,以及心跳。
一行人繼續向前,行進了小半柱香時間,終於,前方的掃墓人停下了腳步。
老者將手中鐵鐵鍬豎在地上,嘶啞著喉嚨說,“到了。”
“就這兒了麼?”紫衣公子大步走上前去,左左右右的看了看。
周圍並沒有什麼異常,與一路上他們所見到的風景一樣,墓碑,雜草,烏鴉。
抬腳跺了跺,發現腳下只有厚實的土地,根本看不到什麼入口,紫衣公子罵罵咧咧道。
“我說老頭你搞錯了吧?這兒哪兒有什麼墓宮之類?連個進去的地方都沒!”
老者保持雙手緊握鐵鍬柄的姿勢,神色木然的重複,“到了。”
梁丘緋也挑眉,邁步上前,“老人家,可知墓宮入口在哪兒?”
老者全然不理梁丘緋也話中的意思,第三次重複,“到了。”
只是,在這一聲落下之後,腳下的土地突然震動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