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醫院，天已經完全黑了，凌曉看了看時間，已經九點多了，但是很明顯，他們根本不知道刑正然住哪個房間，即使有刑正然的手機，也不知道哪個才是他的室友，而且即使知道誰是刑正然的室友，難不成開口問自己住哪個房間？好吧，這也不是不可以，頂多也就讓人白幾眼，反正被嫌棄的最終還是刑正然。
夜九自然想不到這麼好的方法，他壓根不會用手機，雖然他也用手錶聯絡其他差役，但那都是指定聯絡，知道要呼叫的是誰，然後透過聖靈石粉塵的能量通訊，更不知道手機還要通訊錄這種功能。
“你……今晚怎麼辦？”凌曉靦腆地問。
“什麼怎麼辦？”
夜九沒反應過來，幾百年的生活習慣，讓他忘記了，天黑了是要回家的。
凌曉以為夜九故作糊塗，臉紅了一片，皺了皺眉，還是勉為其難道：“你住哪？”
“對呀！”
夜九這才反應過來，他現在是佔著別人肉身的，已經是個凡人了，不能飛簷走壁，上天遁地，不能穿牆，而且還需要睡覺，並不是像之前一樣，可以靠混元珠提供能量，不需要休息也不會覺得累，也不可能大晚上跑進凌曉的寢室去在她床前守一夜。
“我都忘了人是要睡覺了，但……我也不知道這刑正然家在哪裡啊，也不能像之前一樣……”
夜九突然不敢說了，要是讓凌曉知道兩晚上夜九都在他床前渡過，不知道凌曉會不會發怒。
凌曉也沒聽出什麼異常，以為夜九之前一大晚上就這麼在大街上晃盪。
夜九茫然了，這一晚上還真不能在大街上晃盪吧，腳還疼著呢。
凌曉偷偷瞟了夜九幾眼，見夜九倒不像是裝糊塗的樣子。
“我，倒是……有個方法……”凌曉吞吞吐吐道。
“什麼方法？”
夜九好奇問，但瞬間反應過來了，可以住客棧啊，對了，現在好像不這麼叫了。
“客棧？”夜九問。
凌曉紅著臉微微一笑，道：“差不多吧！”
“那……那你呢？”
夜九的臉也紅了起來，他甚至都能感覺得到發燙，這是時隔三百多年，他第一次有這樣的感覺，似乎都忘記了這是什麼樣的體驗了，真是奇妙的感覺。
“我……”
輪到凌曉茫然了。
“我……”夜九皺了皺眉，做出一副有些痛苦的表情，心中暗罵：“夜九啊夜九，沒想到你也是個心機婊啊！”
“怎麼？很疼嗎？要不……我留下來照顧你吧！”凌曉卻不以為夜九是裝的。
夜九有些愧疚，甚至再罵自己是禽獸，但卻怎麼也說服不了自己趕緊從這種越陷越深的私慾中掙脫出來。
終於，凌曉也不考慮去退車了，帶著夜九直接去了一家賓館。
她也是第一次和男生出來開房，既害羞又緊張，不停掃視四周，就怕遇到熟人，畢竟明面上她是跟一個自己不認識的人出來開房，要是被看到，怎麼解釋呢？
不知道是由於運氣好還是她夠利索，確定了房間後扶著夜九很快上去了，她所擔心的情況沒有發生。
兩人進了房間，看著一張床，都有些不知所措，看來那服務員太專業了。
然而凌曉並不打算下去叫服務員換個房間，不然反而讓服務員覺得怎麼著了。
互相對望了一眼，然後快速避開。
氣氛一度陷入窘迫之中。
“你……腳不舒服，先坐下吧。”
凌曉扶著夜九坐到了窗戶旁的靠椅上。
“我……去洗澡……”
凌曉可不想一身汗味，和夜九躺在一起。
進了衛生間，凌曉看著鏡子了的自己，有些不敢相信，這真的是自己。
她心不在焉，水放得很小，洗得很慢，前一刻的喜悅消失不見，轉而是哀愁。
她不停問自己在幹什麼？
不停在心中罵自己犯賤。
想到那個人並不是夜九，而是一個自己都不認識的陌生人，更覺得自己如此不知羞恥，嫌棄，討厭，甚至是唾棄自己起來。
凌曉洗好出去，滿臉愁容，一直低著頭，不敢，不想，不願抬頭去看夜九，坐到床上後，看著床單發呆。
夜九就那麼傻傻地坐著，看著窗外，聽到浴室門開了，也沒回頭去看一眼，他和凌曉一樣，也在問自己在幹什麼，也清楚此時他佔著的身體不是他的，然而他卻做出了讓自己無法接受的事情，或者說，他竟然試圖想做，搖了搖頭，現在的他已經不是以前的他了。
隔了好一會，凌曉聽不見任何動靜，才抬起頭來，看到夜九背對著自己，坐在靠椅上，意味深長地看著窗外。
凌曉猜測夜九或許跟他一樣吧，懷疑當下的自己不是自己。
她躺倒床上，蓋上被子，目光呆滯。
過了好一會，仍然不見夜九有動靜，微微苦笑。
“時間不早了……休息吧。”凌曉看著夜九背影道。
夜九聽了，低下頭去，長嘆一口氣。
他不知道現代人的生活習慣，反正比以前是舒坦不少，或許床他都睡不慣，踉踉蹌蹌走進衛生間，拿起很陌生的洗具，看著鏡子裡的自己。
他不是這樣子的，這是另一個人的皮囊，看起來還挺俊朗。
他三百多年來一直是魂魄，和那些狗血的穿越不一樣，對於身軀的歸屬，不會有明顯的芥蒂，如果把靈魂和軀體分開，真正屬於自己的，永遠只有魂魄，那些所謂的dna，他聽過，但並沒有很清楚的認知。
但他心中依然分不清，今晚和凌曉睡在一起的，算是夜九還是這個和凌曉完全陌生的刑正然。
算是夜九，可是他用的是別人的身軀。
算是刑正然，但刑正然不會有任何感知，甚至是任何記憶，關於這晚上發生的一切，他都不會記起來。
那就一個一半吧，要是這樣，夜九當然不樂意了，憑什麼讓別人佔自己女人的便宜？但凌曉算是他的女人嗎？要是沒有一副身體，或許，凌曉永遠不是他的。
夜九笨拙地洗漱好，他本打算洗個澡，至少不會讓凌曉聞著身上的汗味感到噁心，但一來他腳不方便，二來，凌曉是否會對這個陌生的刑正然感到噁心跟他一點關係都沒有，因為等他出來以後，刑正然不會記得今晚發生的一切。
算了，還是洗洗吧，他決定今晚抱著凌曉睡，當然，一定只是抱著。
夜九洗漱好，一拐一瘸地走出來，看了看床上躺著的凌曉。
凌曉側著身子，背對著夜九，看著窗外，當然，那裡並沒有什麼吸引她注意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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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知道是不敢看夜九，還是不敢讓夜九看自己，又或者是，不想看到夜九看到自己之後的神情。
好奇，她當然好奇，她很想知道夜九看到她躺著的神情會是怎樣的，更想知道夜九心中是何感想。
但她卻不敢驗證，不敢面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