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看著夜九，緩緩道：“如果是你被殺死了，你是願意在冥界逍遙或者是下一輩子快活，還是願意活過來，好好珍惜身邊的人，然後看著那個殺死你的人受到應有的懲罰？”
不等夜九回答，凌晨接著道：“或許你會選前者，因為你是夜九，或許你會選後者，也因為你是夜九，但並不是全天下的人都是夜九，每個人都應該有選擇的機會，不是嗎？但我卻剝奪了那麼多人的選擇權，你覺得我一死或者在冥界受了兩百年的折磨就贖清我的罪過了嗎？即使你覺得，那些曾經葬送在我手下的人可不這麼覺得。”
凌晨說完，看向上官虹玥，在他看來，上輩子最虧欠的，就是上官虹玥，此時他突然想坦白，想跟上官虹玥說清上一世他們之間的恩怨，不，沒有恩，只有冤，如果他對蘇三娘夫婦有一絲的感恩，就不會對她做出那些事情來。
夜九看了看懷中的水府守，明顯傷得很重，但又擔心凌晨在這個關鍵時刻受遲幕蠱惑，做出難以意料的事情，對凌晨道：“凌晨，你前世殺人時有想過是錯的嗎？沒有，你此時想過救人是錯的嗎？也不會。前世的你是錯了，但那個是前世的你，現在的你是對的，你就該對現在的你負責，你認為前世的你萬死難辭其咎，但前世的你已經死了，今世的你不能再死，因為死了一次你就該明白，既然萬死難辭其咎，那就別死，活著，去改過，去彌補，你改變不了已經發生的事，救不回被你害死的人，但你可以改變未來，救下那些即將要死的人，別當做這是自我救贖，把它當做責任，看看他，當時是我拼死一戰保下他的，而如今他妄圖禍害蒼生，當時是我救下刑正然，是我們設法取走聖靈石，才讓他得到了他想得到的這一切，難道我也要因此自責得自殺嗎？不，我該做的是阻止他，我不認為這是救贖，我只覺得這是我該做的。”
遲幕覺得自己的詭計快要得逞，道：“哈哈哈，看看吧，這就是大義凌然的夜九，這麼多年，我從不信任你，就因為你這寧負君王不負蒼生的破信念，你以為你做了這麼多蒼生會對你感恩戴德？他們甚至都不知道你做了什麼，更不知道你是誰。”
夜九不屑道：“我做這一切不是要天下蒼生感謝我，同樣，我做錯了也不需要蒼生原諒我，因為我不認為這是偉大或者是卑鄙，我只知道我就要這麼做，我可以為了救一個人去取聖靈石，哪怕明知道那是錯的，我也可以去做，但我做錯了，我敢面對，也一定會彌補。”
遲幕怒道：“夜九，你知道你什麼最惹人厭嗎？就是你這幅冥頑不化而又自負無愧於心無愧於天下蒼生的德行，你以為你為他們做了很多，其實他們根本就不需要你。”
凌晨聽後，激動的站起身來，道：“難道天下蒼生就需要你？需要一個視他們為玩物的地藏王？我們今天就為天下蒼生先殺了你，即使不能和你同歸於盡，也算是為我自己贖罪。”
夜九冷冷一笑，淡然道：“凌晨，我剛跟你說了，你的罪已經贖清了，不要妄圖以天下蒼生著想的名譽去逼自己做自認為對天下蒼生好的決定，因為一旦你做錯了，你會覺得天下蒼生都應該和你一起為你那錯誤的決定負責，倒是反而苦了天下蒼生，今天我們所做的決定都是我們認為是對的，對我們自己也好，對天下蒼生也罷，只要覺得是值得的就行，錯了我們一起承擔，一起負責，對了也是對我們的選擇有了交代，別問為什麼，因為這是我們的選擇，不是別人的，更不是天下蒼生的。”
遲幕冷哼一聲，道：“一副大義凜然的姿態，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生前是子厥第八十九世轉世，陰陽分治，是你和姬闔的私自約定，不是我的。”
“沒錯，我生前是子厥第八十九世轉世，我自認為九千多年前我有愧於姬闔，所以陰陽分治，不僅僅是對姬闔的承諾，也是對我自己的。”夜九想到此處，不免有些激憤，又有些自責。
夜九之所以會在冥界任職，會擔任少陽府尊，僅僅是因為他生前那一世心性耿直，死後在宣判堂想起了自己的前生後世，覺得愧對姬闔，所以打算為子厥那一世犯的錯做些彌補，而經歷了五十多年前平定內亂之後，一直希望能重振冥界。
也是因為之前子厥處死了姬闔的四個徒弟和二十個徒孫，夜九深知那是自己當時做出的錯誤的決定，以至於擔任府尊以後，要求他府中的五個府守不能只知道服從命令，還應該判斷命令的對錯，敢於拒絕甚至是違抗，避免因自己一時衝動，再次發生悲劇。
然而世事難料，他是培養了這樣的屬下，但仍然沒能阻止他犯錯。
遲幕得意道：“好啊，那我再告訴你，這位明朗，就是姬闔第六十三世轉世，他比你少轉世了那麼多次，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他自己多轉世成了人，而你，卻多轉世成了飛禽走獸，所以活得都比較短。”
眾人聽後大吃一驚，尤其是明朗，他都不知道姬闔是幹嘛的。
凌晨則暗自叫苦：“他媽的為什麼我總是躺槍，你們都是這個轉世那個轉世，幹嘛把我扯進來？就為了讓我這一世來贖清上一世的罪過？”
“你是怎麼知道的？”夜九十分驚訝。
“我查過你的卷宗，知道了你和姬闔的關係，又去查了姬闔的卷宗，最後發現，原來，姬闔最後一次轉世，就是這個明朗。”遲幕也不隱瞞，說完只有不免覺得這像是一個鬧劇。
“私查卷宗，你是我見過最不稱職的地藏王。”夜九怒道。
其實他也就見過兩任地藏王，一個是都信，一個是遲幕，可笑的是，這兩任地藏王都不稱職，但遲幕明顯達到了不稱職的巔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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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聽後不由得稍微有些緊張，他不知道遲幕會不會去查他的卷宗，會不會翻出他上一世對蘇三娘的所作所為，更不知道遲幕會不會查出上官虹玥就是蘇三娘的轉世，但很快又恢復鎮定，他應該像夜九一樣，坦然面對自己的錯誤。
無為道長看著跟前的夜九，難以想象他竟是捕影道的祖師子厥，雖然是姬午開創了捕影道，但卻在子厥時期重整，而且姬午的轉世姬闔成了地藏王，陰陽分治，捕影道對姬午和姬闔的推崇，漸漸弱於子厥。
無為道長看了看手中的骨劍，又看了看明朗，世間之事，有時候就是這麼巧，細細回想昨日夜九在正殿中所說的話，要不是親身經歷了那場掌門之爭，又怎麼了會一眼就知道這是當年姬闔自刎的佩劍，要不是親自和姬闔約定陰陽分治，又怎敢說捕影道的傳承，是姬闔的建議？
但就只這麼一個捕影道祖師，竟然先制定了陰陽分治的協定，後來又自己打破，這是天意？就像當年姬午開創捕影道閣，又自己差點毀了捕影道閣？還好，終究是差點，希望這一次，夜九也能挽回局面，讓打破陰陽分治，成為差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