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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第 52 章

一路上山, 路途崎嶇難行,加上對此地又不熟悉, 所以走得很是緩慢,剛開始大家都以為如此速度必會讓皇上大發雷霆, 豈知上山之後他竟是性情大變一點也不急著趕路了,反而一步停,像是巴不得走得越慢越好。

任極也確是這樣想的,剛開始時是一心掛念著莫紀寒的傷想要快點治好,可是自那一夜之後,他忽然想到,傷若治好, 他還會這般乖乖的任由自己擺佈麼?

顯然是不可能的, 雖然他不否認自己也想看到他恢復生氣的模樣,可是像如今這樣能將他安安穩穩的抱在懷中的日子,能多一天,也是好的。

莫紀寒冷眼看著任極神色正自陰晴不定, 心裡卻是驚疑萬分百思不解, 任極最近的所作所為實在令他看不透,看不透,就猜不出他所為哪般,便越是感覺不安,總感覺眼前的任極竟似換了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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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中溼氣重寒意盛,一入夜更是夜涼如水,莫紀寒因為經脈阻滯, 也變得畏寒起來,初時是自己硬挺著,但任極與他日夜不離,不出幾天便發覺夜間他四肢冰冷,當即便不理他的掙扎抗議替他運功驅寒,

一次兩次的倒還罷了,卻沒想到從那夜之後竟然從未間斷過,每到戌時必定強行輸入內力,渾厚遒勁,半點也沒有含糊。內力過處,暖意遊走,極好的舒緩了侵入體內的陰寒溼氣,也緩解了經脈因為長期被封的鈍痛。

但莫紀寒從不認為任極是個好人,也不認為他有必要為自己這樣做,這人做事必定都有想要達成的目的,只是卻不清楚他這樣做又能達到什麼目的?

最為讓莫紀寒心驚的是,任極每每看他的眼神都毫不掩飾的露骨,越來越是陰鬱激烈,眼底如同時時燃著團火,卻偏偏被壓抑著,熱度卻因壓抑越發灼人。

與任極相處這麼久,莫紀寒再不經人事也知道那團火代表什麼意義,但從未想過兩人如今可算得上時時相對任極竟一再壓抑。想不出他壓抑的理由,自是心中忐忑,而且那樣的眼神,又要讓他忍受?

一路走走停停,不知不覺已是耗去了大半月,終於來到“五老峰”山腳。“五老峰”位於滇地西北,獨傲於一片荒山野嶺中,五座山峰平地相連而起,山勢挺拔凌厲,壁如刀削斧鑿奇險無比,以各式毒草毒草聞名於世,於此同時相伴而生的種種靈草異果更為世人稱道,只是山中終年瘴氣繚繞,毒物奇多,兼之上山艱險,令人望而卻步。

任極自是早知“五老峰”奇險,所以也準備充分,並不如何擔憂,只是一想到山中有“獨龍珠”,便怎麼也不想太早上去,擱在山腳拖得一日是一日,這一拖,竟是將盛夏拖了過去,眼看著便要中秋。

莫紀寒完全不知任極所為為何,莫名其妙的被帶出宮,莫名其妙的被斷了與莫言的聯絡,莫名其妙的被任極貼身服侍,到最後,又莫名其妙的停在座山腳下,從頭到尾,他只能得出莫名其妙四個字。

這一日,任極在屋子裡踱出無數個圈後,終於還是決定上山,在強行撬開莫紀寒牙關喂進解毒藥後,又上癮的在他唇上來來回回摩挲,直到見到他臉上現出明顯的羞憤神色,才意猶未盡的收回手,悻悻將人抱上一旁準備好的竹輦,道:“上山。”

五老峰果是名不虛傳,一路的奇花異草數不勝數,就連毒瘴都是淡紫的薄霧繚繞其間,晨露和夜間的溼氣都凝在嫩綠的葉片和嬌豔的花瓣間,尋常人看在眼裡只覺得美不勝收,當是人間仙境,又哪裡會知道這些都是取人性命的致命陷阱呢。

美則美矣,山路卻也如傳聞一般的崎嶇難走,還不時會竄出些毒蛇毒蟲一類,花色斑斕得讓人心驚膽跳,不由自主就會放慢腳步。山路又被露水打溼,石縫間綠苔長得茂盛,又溼又滑,這路就更是難走了,雖然一行人輕車從簡,一天也沒能趕出多少路來。

山上沒有人家,只能露宿,日頭落後山風一吹溫度驟降,溼氣又重,隨身帶的褥子被單蓋在身上也覺溼冷的沒有暖意。好在大半的人內力修為都頗為不錯,只苦了兩個小丫頭,身體單薄又沒有內功護體,裹著兩層被子擠在一起都覺不出暖意,晚上幾乎無法入睡,幾天下來就瘦了一圈,更顯得單薄了。

莫紀寒自是和任極呆在一處,坐在火堆邊被被子包得嚴嚴實實,源源不絕的內力從後心湧入,四肢百骸便立刻都暖起來。

但莫紀寒寧可不要這樣的舒服受用,那隨著內力同樣源源不絕傳來的體溫心跳還有吹拂在耳畔的呼吸,哪一樣都是讓他感覺如芒刺在背。若非全身都被制住,他又豈會甘願受這般的屈辱?!

任極藉著火光將莫紀寒的表情看得清清楚楚,這表情他也不是第一次見,但見一次就覺得刺目一分,那點點的後悔也開始越脹越大。

他一生還從未後悔過,初次接觸到這樣的情緒讓他著實無措,儘管面上一再假裝,心裡的慌亂卻是越演越烈,總覺得該說點什麼,但話到嘴邊卻不知道該怎麼說,只好又咽回去,堵在心口梗得人無所適從。

四周靜悄無聲,所有人不管是真睡著還是假睡著的,都不敢打攪位於正中的兩人,屏氣等著這夜過去。

任極和莫紀寒正各自轉著各自的心思,原本寂靜的山林間卻突然傳來簌簌聲響,立刻將人都驚醒起來。

那聲響很輕,時斷時續,但耳力佳的一聽便知那絕不是山風吹過或是獸類經過的聲響,若要說,倒是更像人悄悄接近的足音。

接到任極的指示,睡在外圍的近衛早已騰聲而起,無聲的向發聲處靠近,過不多久,有一人神情有些古怪的回來,對任極回報道:“稟皇上,是個重傷的人,現在已經昏迷了,身上似是還有巨毒,此毒臣等均未見過,探他的氣息已是很弱。”

這話意很是明顯,便是不救,任極本也沒打算救,但瞧一眼懷裡的莫紀寒露出關切神色,主意立刻改變,說道:“是麼?那先抬過來,把傷口都處理下,喂粒‘九轉丹’,先看看情形再說吧。”

那人還待再說什麼,鳴梟匆匆過來,半跪下來道:“皇上,臣有事要稟。”著地的右手中指跟著在地上不著痕跡的微微一動。

任極一見手勢,揮手對先來報的人道:“朕吩咐的事你去辦吧。”接著看了看莫紀寒,微微皺眉後抬手點向他的睡穴,然後才抬眼:“有什麼事?”

“回皇上,臣敢問皇上可還記得‘無月門’?”

“嗯?那個專做殺人勾當的組織?怎麼,難道這人是無月門的?”

“是,不光是無月門的,還是皇上親征啟梁遇刺時的其中一人,如果我沒認錯,正是臣從他身上盜取的‘無月符’。”

任極眉毛高高挑起一邊,有趣道:“世上竟有這麼巧的事?鳴梟,我記得當日你並未說過交手時揭下過那人的面巾,你怎麼能這麼肯定這人就是那一個?”

“回皇上,面容臣的確未曾得見,但我記得他所用的兵刃,是雙手勾刺,乃是少見的偏門兵器。此時他人雖昏迷,手上卻握著一對,雖然不及當初的那對打造精細,但形制無錯。他的身量雖然瘦了些,但也與那個刺客極其相似,”

“而且,當晚我曾傷過他,那道傷就在下腹,臣對自己造成的傷口總是不會認錯的,這點臣有自信。”

“如此說來那倒真算得上是無巧不成書了?不過依你當初所言,他在‘無月門’地位不低武功理當更不會弱,怎麼如今又會這麼狼狽的躺在這種茺山野嶺裡?”

“這……臣妄自揣測,恐怕正是因為臣盜了他的‘無月符’吧,這些殺手組織向來嚴密,這類標識的令符通常便是唯一的憑證,若是遺失,就要面臨極嚴厲的處罰,想是生不如死,所以此人才會一路逃逸至此。”

“只是這樣便相當於叛逃,定會遭到舉派的追殺,再怎麼藏匿都會被找出來,此人的一身傷大概也是力戰所致。”

“那你的意思是,這附近很可能有‘無月門’的殺手?而我們撿的這個,恐怕是個大大的麻煩?”

“臣惶恐,望皇上明鑑。”

任極本也不是良善之輩,下意識的拿手指在莫紀寒臉頰邊輕輕拂著,邊道:“那就這麼把他放著吧,他們的事情朕沒興趣插手,也沒興趣找麻煩。”說完隨即揮揮手:“把他擺回原位吧,哪發現的放哪去。”

他話音還未落,旁邊一個陰惻惻的聲音就接過話道:“不必,我會直接帶他回去該回的地方。”

所有人瞬間臉色齊變,循聲望去發現火堆邊的陰影裡不知何時竟站了個人,黑袍籠住全身上下,看不見面貌,陰寒之氣甚重,比起這山間的竟還更勝幾分。

任極心頭劇震,他向來對自身武功極有自信,從未想過還有人能在自己神智清醒的情況下能讓自己全無所覺的靠近。

只見那人緩緩轉向任極,面貌仍是看不清,只是噝噝笑道:“啟梁的皇上麼,這是第二次見面了,只是我想不到你醒著,居然還是這麼不濟事。”

任極立刻就記起桑城醉酒那夜臥室裡多出來的那封信,看來應是這人放上去的無疑了。知道這人是故意諷刺,他也不理,只道:“先聖們都說文治武功,文治居前總是有其道理的。”

說著指了指還昏迷的那人:“你要帶走的人就在這裡,若你再拖一拖,只怕就只能帶走一具屍體了。”

那人順著任極的目光轉身,俯身將那人打橫抱起來:“說得也是,屍體於我有無用。”接著順手彈出一粒藥丸,道:“我平生絕不欠人情,你既救過他一次,那我便也救你懷裡的一救,照他現在的身子骨,還沒等上到峰頂,只怕就要被寒意毒藥侵去大半條命。”

任極心中一驚,介面就道:“什麼?朕這也有解毒藥丸,且每日都輸內力。”

那人輕蔑一笑:“你當這‘五老峰’裡的溼寒毒瘴是那麼一般的玩意兒?若這樣就能過關,‘五老峰’早就要被人踩爛。”

“你們內力算有小成,行路休息都能不間斷的調息運氣,配上你們那自制的解毒丸應該不會出什麼大問題,下了山後調理一段時間將殘餘在體內的溼寒和毒氣排出也就是了。”

“可這個,經脈被封內力全無,又有舊疾,除非你能一天十二個時辰不間斷的過功於他,不然都只是徒勞,到時只怕連‘獨龍珠’都保不住他。”

任極聽聞“獨龍珠”正待開口,那人卻轉過身:“你只救他一次,卻不是救他的性命,我也沒有必要再多說,告辭。”

任極剛打算攔人,卻只見那人身法奇詭飄忽,抱著一人也依然如鬼魅一般,不過見他身形晃了幾晃,眨眼就從人隙中穿過,隨即便融入暗夜,沒有了行蹤,山間寂寂,竟是連半絲聲息都未發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