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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4、天叢雲劍

源氏寶刀之間深情的互動讓酒吞不得不挪開視線, 繼而注意力轉回當下慘烈緊張的環境中。

冷靜, 他需要冷靜。

哪怕之前他和茨木童子真有什麼關係, 可那也是以前, 現在他什麼都不記得了, 真要他評價一番, 青行燈這樣身材火辣美貌如花才更符合正常男性的審美。

這還沒想完,不遠處, 又有一支行軍向此地趕來, 看著為首的那兩個武將都不像尋常人, 其中一位和源賴光的眉眼還有幾分相似。

來者看清這裡妖怪橫行, 而賴光棄了馬站在地上, 緊張喚道:“賴光大人!發生什麼了?”

酒吞拎著膝丸, 稍有刻意地將青行燈攔在身後,而他身邊的陰陽師則也不約而同地上前一步, 這庇護的意味十分明顯。

酒吞擬化出人類的姿態, 此刻模樣看著就是一個普通的武士,但青行燈駕馭長燈飛行而來,又是銀髮青色眼睛,這在這些武家之輩的眼中, 怕是和土蜘蛛一個級別的。

那些武家團團將源賴光圍住,再看陰陽師, 略有驚訝道:“安倍大人?”

安倍?

酒吞這才注意那銀髮狩衣的年輕人,對方被青行燈帶來,存在感卻一個不小心, 讓源氏付喪神和青行燈給團團壓制了下去,如今酒吞仔細打量,才覺得那手執摺扇,風雅俊美的陰陽師和遊戲立繪有點像。

“才注意到我嗎?呵呵。”晴明卻一副很熟絡的模樣,只是那眉眼間的淺笑停留在客氣的地步,一雙淺色的眼睛睨著酒吞時,給予鬼王“這傢伙並非表面那樣儒雅好相處”的感覺。

“鬼王,我這幾年,可被你當年一個玩笑給坑地很慘吶。”陰陽師豎起摺扇掩著唇,用著只有他們兩者才能聽到的話低語,末了,卻釋懷地哼了聲“但現在,在下沒空追究你這件事,要先把這些源氏武家之輩安撫。”

酒吞點了點頭,心裡卻是一排草泥馬飛馳而過:這是安倍晴明?平安京第一陰陽師?我這是又折騰出過什麼事,把他也招惹了?

理解不能。

安倍晴明上前一步,晃著摺扇道:“賴光大人?想必這兩位是渡邊綱與碓井貞光吧?”

源賴光道:“多謝相助,不過,晴明大人為何回來這裡?”

安倍笑道:“在下的式神向我傳達了訊息,說池田家莊園地帶有土蜘蛛的蹤跡,我便隨她來一探究竟。”

說到式神,這有意在指青行燈,將妖怪劃給晴明麾下,那源氏族人便不會刻意找對方麻煩了。

結果,聽到式神二字,反而是青行燈無言地翻了個白眼,果斷將其當做耳邊風放過去。

她活了幾百年的老妖怪了,才不會主動屈尊去給一個十七八歲的年輕人當式神呢!

晴明又不是可愛的女孩子,她一點都不感興趣!

腹誹歸腹誹,青行燈沒傻到當場跳腳唱反調,眼看陰陽師抽出一張符咒,凌空劃上幾筆,俯身貼在土蜘蛛的身上,繼而,他們腳下那身軀龐大的土蜘蛛逐漸開始洩出妖氣。

符咒效力為“淨化”,很快,這差點讓酒吞一刀劈做兩半的妖怪被符咒強制壓成人形,奄奄一息趴在地上,動彈不得。

“是人?”賴光眼看著人的身軀出現,原先土蜘蛛那醜陋外形帶來的壓迫感瞬間消失無蹤,他們不由圍上前來,打量這被降服的傢伙,人形的土蜘蛛除了外表強壯了些,看不出半點妖怪的模樣。

“年歲長久的妖怪多少都有點化為人形的本事,賴光大人,可別碰到他,他還活著,還能夠反擊的。”晴明的摺扇擋住了一個武將的手。

而渡邊綱視線掃過土蜘蛛,卻抬手拔出了腰畔的佩刀。

“賴光大人,”源氏後裔的渡邊冷眼打量土蜘蛛“既然這妖怪還未死,且讓我給他最後一擊。”

說完,手起刀落,就要斬下土蜘蛛的頭。

“叮!”

半空一聲脆響,酒吞手執膝丸,擋下了渡邊綱的刀刃。

“年輕人,這是我的戰利品。”酒吞與武將對視,手上絲毫不放鬆半分,幾分兇惡和戾氣驟現,逼得渡邊綱不得不後退一步。

見酒吞沒有讓步的意思,晴明提醒道:“源氏奉天皇之命,外出討伐惡鬼妖怪,若不帶點戰利品回去,怕是會被責備叨唸的。”

還要帶點禮物回去?

酒吞失笑,遂俯下身,貼近土蜘蛛,低語:“你也聽到了,若還想留一條命效忠你該效忠的人,那就告訴我。”

“由你守護的天叢雲劍在哪?”

天叢雲劍由八岐孕育而出,是世間獨一無二的神兵利器。

素盞鳴尊從八岐的身軀中剝離出天叢雲劍,後又用來封印土蜘蛛,一併藏在天叢神社之下。

酒吞早些時候將那神社走了遍,卻沒發現半件可以稱得上“神器”的存在。

那只有一個可能了。

天叢雲劍被土蜘蛛藏了起來。

“你怎麼會知道這件事?”土蜘蛛咳出些血沫,眼中滿是質疑。

最後,酒吞貼近妖怪耳畔,低聲道:“我是須川玉姬的後代。”

瞬間,土蜘蛛的瞳孔放大了些,各種思緒在他腦海中紛飛而過,終於,他想明白了來龍去脈。

“你才是……那個女人是冒名頂替的!”

酒吞聳聳肩:“她撿到了我的禁牌。”

“……”眼中劃過些悲憤的意味,最後,土蜘蛛咬牙告訴了酒吞,天叢雲劍的藏匿之處。

於是,眾目睽睽之下,鬼王緩緩抬起手,探入了土蜘蛛背後的傷口裡。

血肉攪動的聲響讓不少武將下意識別過頭去,不敢細看這一幕,最後,酒吞面色凝重,從土蜘蛛的傷口中抽出那柄神器。

神明會製造兵器,妖怪也會,天叢雲劍由八岐以精血鑄造,吸納的全是這上古妖怪最強的靈氣,昔日諸神鑄造的十握劍都無法與之匹敵,而它也與八尺鏡、八尺瓊曲玉並稱為三神器。

當天叢雲劍被取出時,土蜘蛛基本也就剩一口氣了,他趴在地上,健碩的身軀因疼痛而不斷顫抖著,裡外已經被汗水浸透。

“天叢雲劍,由八岐體內誕生的利器,”酒吞握著那把沾滿鮮血,卻寒光外洩的兇器,遞到源賴光面前“它屬於血統最為尊貴的人,也是征服者的象徵。”

“將寶劍獻給天皇吧,土蜘蛛由我帶走,它已經沒有作亂的本事了。”

當天叢雲劍再度臨世之時,那些被土蜘蛛血肉吸引來的小妖怪又掀起一陣騷動的浪潮,暗處裡明滅的雙眼裡滿是貪婪的意味,而手執神器的鬼王冷眼掃過那些躲躲藏藏的小嘍囉們,攝咒無聲無息散出去,鬼王低喝一聲:“全都退下!”

源氏的武將一開始還以為這句話是對他們說的,有些小兵還真順著酒吞的話後退了幾步,爾後才發現,對方威懾的,是那些他們沒注意到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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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數小妖被這一聲駭地飛奔逃竄而去,那些想從土蜘蛛那分一杯羹的小蜘蛛瑟縮地躲回了地下,一時間,眾妖如潮水般退去,同時,也將這裡發生的一切,輾轉散播在妖怪的世界裡——有惡鬼打敗了土蜘蛛,還得到了天叢雲劍,可他卻轉手將神器讓給了人類,只為留下土蜘蛛一條命。

仁慈也罷,愚蠢也罷,這個惡鬼註定是與眾不同的。

他可能會帶來,妖怪與人類之間一場新的轉機。

遠在京都皇室宮殿之內,一隻暗鴉撲著翅膀落在涼亭裡面臨湖水而坐的華貴女子手上。

“八岐大人,您的斥候回來了。”

女子摸了摸暗鴉的頭,轉身呼喚那個銀髮青年,“似乎帶來了很有趣的訊息。”

抬手接過暗鴉,伊吹山神聆聽了暗鴉的訊息,俊臉微微露出些笑意,這讓華服女子看著略有驚訝:“八岐大人,是什麼訊息,能讓您如此開懷?”

“定子,我那繼承者……呵呵呵,總能辦出些讓我無法想象的事,真是,讓我不知道該誇他好,還是罵他好。”

定子聽著,笑道:“那應該是個很有趣的人吧,真想見見吶。”

“定子既然是皇后,那怕是沒有機會出去見到他了,”伊吹山神滿面遺憾“若是真有心,可以聽你妹妹說說他的事,現在,彰子和他在一起。”

聞言,定子微微驚訝:“彰子居然……真是大膽,若是父親知道了,鐵定會責罵她的。”

“誰知道呢?未來的中宮殿下,和一個妖怪,哈哈哈……”伊吹山神笑的格外殘忍。

定子聽著八岐的話,眼中閃過些許情緒,卻又很好地將它藏起不外露。

藤原家的女子,如果連自己的情緒都控制不好,又如何把持朝政,輔佐天皇呢?

……

賴光收下了天叢雲劍。

同時,他命屬下將事先準備好的鐐銬取出,鎖住了土蜘蛛,最後,由源賴光親自將鑰匙遞給了酒吞。

“閣下收好。”

酒吞見那鑰匙,還是接下了。

眼看危機解除,源氏的武將們稍有鬆口氣。

渡邊綱正詢問賴光金時的事,而碓井貞光百無聊賴地聽著,忽然,注意到一點熒光從眼前飛過。

發光的蝴蝶?

碓井貞光順著那抹銀色看去,繼而,目光看直了。

“它”面龐白皙精緻,柔順的銀髮垂在身後,葡萄綠的眼眸溫順無害,在注意到碓井貞光的凝視時,甚至有些畏懼地後退了幾步。

單看臉是個美少年的模樣,可視線看向對方下半身,碓井貞光只能用“它”來形容對方。

美少年的下半身,是鹿的身軀。

“抓住它!”碓井貞光條件反射地下發命令,巫術娃娃在虛空裡晃過一道弧線,鋪在對方身上,繼而整個身軀膨脹長大,像一條網兜一樣,整個將妖怪罩在白布裡。

“你做什麼?放開我,人類!”

對方的聲音也和人類少年無異,一時間,所有人都被這裡的騷動所吸引。

酒吞看到那掙扎的妖怪,一眼就瞧見對方那四隻蹄子,以及屁股後邊一撮翹起的小尾巴……陰陽師萌寵型ssr小鹿男啊,那邊的巫師,快放了這萌系美貌鹿。

然而,有人比酒吞更快一步登場,一點英雄救美的機會都不留給對方。

“貞光叔叔,快放開它!它是指引我們走出地下迷宮的妖怪,不是壞人!”藤原彰子從灌木間衝出,第一時間去拉扯小鹿男身上的白布,她譴責地看著巫術師,即使在發火,卻依舊讓人覺得美麗“這是什麼亂七八糟的巫術啊,您的品味越來越差了!”

她身後,玉壽姬和池田雪,以及坂田金時一一走出來,大家身上多少都有些灰塵和汙泥,都是在地下迷宮裡摸不清方向,跌跌撞撞吃了不少虧。

而最後出來的,是茨木童子。

酒吞很慶幸,對方審時度勢地擬化成了人形。

看到彰子,源氏的諸位可算是驚到了。

“殿下,您怎麼在這裡?”

藤原家次女,他們未來的中宮殿下,沒有呆在家中向紫式部、和泉式部學習宮中那些禮儀規矩,卻在這荒郊野嶺和討伐妖怪的行軍在一起。

源賴光一看到對方,就覺得頭一個頂兩個大。

他看向自家女兒,卻發現玉壽姬很從容地別過臉,假裝在看風景。

絕對和她有關!一個兩個都不是省油的燈!

作者有話要說:  小鹿男登場~ssr差不多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