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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塵埃落定

酒吞歸來沒幾天, 大江山便開始有了新的動工。

鬼王不在時, 群龍無首, 山上的妖怪們偃旗息鼓好久, 在一目連、荒和花鳥卷的庇護下, 免於和外來的妖怪或人類發生衝突, 茨木走南闖北尋找酒吞,青行燈則進了京都尋找源氏刀匠為妖刀姬修復本體……

如今, 系統被安放在茨木那了, 當酒吞讓對方查詢當年存下多少金幣時, 茨木報出了一個可怕的數字。

酒吞思忖片刻, 做出決定。

賺錢就是為了花啊, 再說了, 日後他麾下的妖怪們要在這大江山過很久,住宿條件娛樂設施不可或缺!

於是, 在鬼王的號召下, 大江山一期建設,大興土木,開工!

素盞鳴尊的結界能讓普通人無法憑藉自己的力量步入大江山屬於妖怪們的地界,但有妖怪們做指引的情況下, 還是可以進入地界的。

人類的工匠、建築材料等一撥撥上山,在寬廣的地方一一築起高臺。

白壁紅瓦、雖說是仿初唐的建築風格, 但為了配合倭國雨水偏多的環境,所以樑架升高便於排水,此為寺院式建築, 酒吞聽說大天狗在愛宕山上就有這麼個院落,小屋居多,適合多戶入住,正好讓一些入過人間,喜歡上室內生活的妖怪們在此休息。

另有“寢殿造”風格建築若干,此種該時代貴族宅邸的建築風格,酒吞在源氏主家那看過,這中大面積式居住地,給他的感覺就是原世界的大平層,視野開闊不拘束。

然而等建成之後,酒吞發現,他所見不過是寢殿主屋,其餘還有對屋、廊、釣殿……附屬建築的存在可謂錦上添花,想象下,當越過山中密林後映入眼簾的是一座規模客觀、園林與流水兼備的寢殿。

這感覺不亞於浦島太郎穿越深海發現一座華美龍宮時的感覺了。

長久的工程初竣,酒吞等大妖均是以人類的姿態出現的,以至於那些工匠都沒意識的,自己是在為一山的妖怪鑄造如此龐大的工程。

遠處,工匠在做最後的竣工審查,排除一些缺漏點,而茨木坐在寢殿自帶的簀子之廊前,躲在簷下遠看這前方的鬼王在和那些工匠做最後的交流。

簷廊上掛著一隻金魚風鈴,這小東西是從未來帶回的伴手禮,如今它在傍晚的微風裡發出丁點泠泠聲,讓微醺微悶的夏意逐漸醞釀,變得愈發醇濃。

手邊放著糖水和冰浸著的桃子,淡淡的甜味飄在空氣裡,不過得益於一邊燻香爐的功效,沒有飛蟲來打擾這盤美味,茨木懶懶打了個哈切,再抬眼,見酒吞向自己走來。

“你吃了?”鬼王看著茨木手邊的盤子。

“嗯?沒。”茨木看了看手邊,見盤子裡少了近一半的量,不由左右看,卻發現兩個小身影躲在木柱後邊,腳邊留下一抹影子。

“出來。”酒吞道。

山兔和河童緩緩探出腦袋,小兔子腮幫還是鼓著的,河童則小心地把桃子捧在手裡,酒吞視線再往遠處看,小池塘裡,鯉魚精趴在岸邊,山蛙蹲在樹蔭下,兩隻動作一致地眼巴巴地看著這裡。

酒吞:“……”

茨木目送河童用腦袋頂著一盤桃子,向鯉魚精奔去,山兔蹦蹦跳跳地跟在河童身邊,要去和新認識的小夥伴分享一份清涼的美味。

啊……一口沒吃,專程等摯友來著。

茨木有點憂鬱地看向傍晚的天空,赤色的雲和金色的雲交織在一起,夏後白日漸長,這金紅的暮色還能持續很久。

這幾日過的均是這種節奏緩慢的慵懶生活,只要天色漸晚,茨木就會開始打哈欠,像是要把這半年缺的覺一次性補回來一般。

而這次,他剛張開嘴,就感覺到一塊爽滑清涼的東西被放在嘴裡。

驚訝扭頭,只見鬼王單手支著下巴,有點壞笑著道:“留了塊。”

桃子清香甘甜的味道擴在口中,茨木看著那幹什麼都酷出天際的鬼王,先是愣了幾秒,隨後,眼睛微微眯起,單手按在二人之間,上半身湊近鬼王,繼而指了指自己咬著的那塊水果。

鬼王看著下屬兼情人那曖昧的神色,對方在想什麼他完全瞭然於心。

小池塘邊,山兔將碟子遞到鯉魚精能夠得著的青石上,道:“這是我們王去年冬收在山頂巖洞地下的冰塊哦,夏天拿出來把水果和糖水冰一冰,瞬間就不覺得熱了哦。”

鯉魚精有點無力地拍了拍尾巴,因為多日高溫,她一直覺得不舒服:“謝謝了。”

河童擦了擦額前的汗,道:“謝謝酒吞大人吧,本來我們還想偷偷拿,但他很大方就直接給我們了。”

“啊,可算是救了我的急……”鯉魚精咬著冰鎮的桃子,頓覺精神百倍,她視線看向寢殿,卻發現坐在屋簷下的惡鬼不見了。

“酒吞大人呢?”鯉魚精左右張望,卻沒看見人。

河童只知道搖頭,而山兔晃了晃頭上兩隻耳朵,道:“他們妖精打架去了。”

鯉魚精&河童:“蛤?什麼意思。”

山兔叼著桃子,含糊地把青行燈教的詞彙重複一遍:“妖精打架就是妖精打架,這個時候不可以去打擾。”

……

鬼王緊緊抓著御帳臺邊垂下的流蘇,感覺到下身那酥麻軟漲的攀著尾椎不斷上竄,喉間溢位一聲,卻聽茨木貼在耳畔低語道:“那些小家夥還在不遠處,要讓他們聽見嗎?”

紫眼睛裡有點茫然,卻很快找回神志,繼而單手擋在面前,只有低低的悶哼飄出,壓抑難耐。

風鈴還掛在屋簷下,時不時泠泠兩聲,寄語頁隨風微顫,玻璃瓶映著金紅色的晚霞,弧度渡著光,每一寸都完美漂亮。

一點水珠順著落下,浸潤了紫色的紙頁,濡溼的地方,飄著桃子和糖那淡淡的甜味。

……

半年之後,酒吞去了一次平安京。

他稍作打聽,得知了那位守著一寮天邪鬼,以及唯一的一隻sr妖狐的陰陽師,最近過的不怎麼好。

據說,是天皇下令,讓陰陽師去捉大江山的鬼王回來,結果,陰陽師婉拒了,那之後,便遭到了幾方勢力開刀,自己式神還被誣陷殺了貴族小姐,害的這正主被抓進牢裡關了幾天。

可是,當酒吞見到陰陽師時,發現對方蹲了幾天大牢後,非但沒有面黃肌瘦精神不振,反而面色紅潤有光澤,就是走路姿勢有點不對。

對此,晴明道:“牢裡光線不好,摔了一跤,把腰給閃著了。”

酒吞顰眉:“真不是讓人給折磨成這樣的?”

晴明確定一定以及肯定:“當然不是!”

陰陽師回答地太快了,酒吞直覺對方和自己理解的“折磨”是兩個意思。

酒吞嘆息:“你小心皇后吧,這只是開始,以後不知道她還會有什麼動靜。”

對此,晴明晃著摺扇,面容恬淡不可置否。

“沒事,”陰陽師格外平靜“我在宮中那麼多年,學的當然不止是陰陽術。”

酒吞這才放心。

再回大江山,茨木告訴酒吞,最後率領討伐行軍來要鬼王之首的,是“源賴光”。

“玉壽姬假扮的‘源賴光’,來奪取鬼王之首”茨木道“真正的賴光近日一直病臥在床,爬起來都難,這姑娘,是怕別人因此覺得,她源家失勢在即,才會想到假扮父親外出討伐吧?”

酒吞道:“她不是一般人,哪怕賴光真的不行了,她也能撐起源家。”

也幸好,來的是玉壽姬,換做賴光本人,可不好讓一具沒有生命的身軀收買完事。

大江山治退之戰,在源賴光帶鬼王之首回平安京之後,正式劃上休止符。

世間只知道酒吞童子被源賴光以髭切斬下頭顱,從此大江山就是一座荒山,再無那般囂張的惡鬼橫行。

而少部分知情者卻明白,這些妖怪已經劃出了一方天地,供世間妖怪駐足,要暫歇或是長住,皆隨緣分,而這片土地的鬼王叫酒吞童子。

……

大江山治退一個月後,平安京北部小御所。

這是皇后藤原定子在這療養的最後一個月,只要平安誕下皇子,她就能返回紫宸殿,回到天皇身邊繼續侍奉。

然而,生產之際,她卻覺得沒由來的心慌,於是,她詢問身邊的侍從:“能把陛下請來嗎?我想讓他在第一時間看見這孩子,為他賜名。”

那侍從帶著恰到好處的微笑:“中宮大人,陛下身體不適,怕是不方便來看您吶。”

定子深吸一口氣,堅持:“請把陛下請來。”

於是,那侍從頷首領命退下,而藤原定子則因為陣痛而不得不躺回被褥間。

一個月了,自從賴光將那個惡鬼的頭在大殿上呈給天皇之後,宮中氣氛就變了。

她說不清是哪裡的問題,明明細查後沒有任何問題,可她的第六感卻還是提醒她,有事情變得不一樣了。

到底哪裡變了……

定子不斷思考、回憶,可生產的陣痛讓她不得不停止思考,大聲道:“讓接生官進來!快點!來人啊!”

周遭侍從無人回應,定子滿頭冷汗,掙扎著要起身,卻看到有一道人影款款走來。

“陛下?”定子遲疑。

柔夷撩開帷幔,藤原彰子微笑道:“中宮殿下,陛下身體不適早睡下了,是沒法過來的。”

“你怎麼在這?”定子看到自己的姊妹那豔麗絕倫的面龐,相比自己此刻悽慘的模樣,著實天壤之別。

“來看看中宮殿下您過的如何。”彰子笑道。

“我的僕人呢?”聽對方一口一個“中宮殿下”,而不是“姐姐”,定子渾身發寒,她環視周圍,發現一個侍從都找不到,偌大的房間裡,只有這漂亮的像厲鬼一樣的彰子。

“嗯……我花了一年多的時間,能收買的收買,太硬氣的就處理掉了。”彰子說的風輕雲淡。

沐浴著長姐驚懼的目光,年輕的中宮收起了那完美的笑意,恢復了她原本的面貌,語氣生冷:“中宮殿下,您怎麼就被個妖怪蠱惑,做出這些個蠢事呢?”

討伐惡鬼、打壓陰陽師、拆源賴光的臺……她們父親和陰陽頭、清和源氏花這麼多年建立的盟系,差點就讓定子在這一年裡徹底敗壞掉。

藤原彰子想,她原本並不想做地如此絕對。

可是,可是……

“這會是個死胎,”將手覆蓋在定子的肚子上,彰子對著兩條生命做出最後的宣判“而中宮定子殿下,會死於難產。”

“這是父親的決意,也是我的決意。”

語畢,彰子頭也不回離開,而幾個侍從走進來,不動聲色地按住定子,並捂住了對方的嘴……

走出小御所,彰子吩咐侍從,將定子的訊息傳給藤原道長,又問:“源賴光帶回的鬼王之首,現在在哪了?”

那侍從道:“已經按照您的指示,安葬了。”

聽到那個惡鬼最後的著落,藤原彰子微微松了口氣,夜風裡,獨一無二的年輕中宮覺得心口某處空落落的,有某些東西也一併被埋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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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下一章是結局,和一點小番外合集~

寢殿造,平安時代的宮廷建築風格,刀劍亂舞\活擊裡,三日月的住所就是寢殿造的風格,爺爺和小狐丸坐在宮廷華麗風寢殿裡,愉快地啃著地瓜幹,,,

這章我寫肉了【正經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