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前位置: UU看書 > 古代 > 休怪本尊出鞘無情最新章節列表 > 69、科學入魔(二)
選擇背景顏色: 選擇字體: 選擇字體大小:

69、科學入魔(二)

他收回了劍, 將好不容易擒住的弱點拱手放了出去,似乎並不害怕對方毀諾。

寒蟄的笑容深了一分, 即便對於魔修來言, 毀諾似乎是一件很輕易的事。但是既有心魔誓之說,就註定了魔道並不像傳言中那麼狡詐可惡。

“走吧。”冰涼的手指縛上了劍修的手腕,指尖柔軟的觸感讓人心頭生出一分異樣, 寒蟄語氣更是溫和至極。

陸折衣卻感覺到一股冰涼寒氣順著指尖滲入骨髓,他是金屬靈根,雖不說排斥但也被那寒流激得十分難受。這種被壓制的感覺著實不妙,尤其是陸折衣發現自己的真元正在被一點點消融, 封進元嬰之中時——

如同凡人般的孱弱感, 對於修真者來說不吝於是一場災難。

好在陸折衣並不在意。

他看向寒蟄深按住腕部蒼白皮膚的手, 若有所思地盯了一會。

與劍修鎮定得彷彿無事發生的模樣, 眼前這一幕對天眉的刺激或許更大。面色蒼白的元嬰真君從未如此痛恨自己的無力,被人抑住鼻息的巨大失措感淹沒了他。

“別走……”天眉似乎終於理解到了,當他自以為是地斥責巫情離開時,那人究竟是以何種堅韌的心態,全盤接收了一切傷害。

當下之感,切膚之痛也不過如此。

“他們會殺了你, 天山門也未必能逃過這一劫,”在說完這句話時,溼重的汗水從額間滑落,天眉的喉結滾動一下,喉中滿是腥氣。面對惡意襲來的威壓, 依舊講了下去,“對魔修而言,便是背信棄義也不會有任何羞恥之心,是再正常不過的舉動。”

寒清重重嗤笑一聲,在他的威壓下瑟瑟發抖的小寵物竟然如此牙縫嘴利,倒讓他能多看一眼。只是沒等他用自己的方式封口,就被寒蟄以警告的眼神看了一眼,不甘不願地退去一步,心道兄長今日脾氣實在古怪。

“他不會死。”長袍的魔修緊緊扣住陸折衣的手,牽起來的樣子如同兩人是情投意合的情人。

他高高在上地看著滿身狼狽的天眉,微挑的眉眼盡是嘲諷,那雙濃郁得像是被鮮血洗過的眸子也是一片不明的色彩:“我絕不會殺他,我會……好好保護他。”

陸折衣感受著體內被封下的真元,一時無言。聽見這話時還略詫異地挑了挑眉眼,流露出來的茫然之色實在是讓人心折。

只是這句話顯然不能給予天眉一點安慰,元嬰真君似被什麼刺激到了,一時臉色極為難看,唇瓣微微顫抖,卻再也發不出一丁點聲音。

寒清任勞任怨,在寒蟄的示意下,依依不捨地將奪取的部分寒生靈池還了回去。那目光中似乎還滿是幽怨不耐,喃喃自語道:“集宴怎麼辦?總不能將這個人修送過去吧。”

他頓了一頓,打量著細皮嫩肉的陸折衣。從某種程度上來說,這人修的確是比那寒生靈池更珍貴的靈寶。

陸折衣不動聲色的讓他打量,只是將“集宴”兩個字抵在舌尖念了念,試圖尋找出掩藏在其下的資訊。

“不準打那個注意。”寒蟄溫溫和和地說道,卻也不難聽出其中暗藏的威脅意思。

寒清:“……”感覺有點扎心。

寒生靈池外霧氣湧動,莫名生出的青煙縈繞在洞口外,有一縷纏纏綿綿地繞了進來,緊緊靠在兩名魔修的身邊,像是一道姻緣線般,栓住了修長手指。

天眉面色微動,眼中燃起一分希望之色。靈池入口外,發出轟然巨響,一道十分威嚴的聲音響起,像是自天地之間而生,震得人心神巨動:“何處來的宵小之輩,竟侵我天山門!”

天眉原本露出死寂之色的面色又復了點生機,唇瓣翕動,那是近乎祈求般的一句話,只看向陸折衣。

“不要走……”

靈池是天山門立派根基,出了事天山門自然也不敢慢待,只是沒想到來人竟是天山門避世不出許久的宗主,倒是有一爭之力。

寒清的紅瞳彎起,纏著黑色布料的腿微微用力,繃起極漂亮的弧度,像是捕獵之前的兇獸,躍躍欲試。

他的兄長只看了一眼,淡淡道:“到時辰了,該走了。”

黑衣魔修頓時像被抓住了軟肋一般,僵了片刻。他舔了舔殷紅的唇,彷彿這樣就能嚐出腥味似得。十分不滿地收了渾身殺意,寒清走到陸折衣身邊,牽住了陸折衣另一只空著的手。

“還不如取了寒生靈池,總不像這人修般,帶著還麻煩。”寒清極認真地提議道。

寒蟄瞥了他一眼。

陸折衣也望了他一眼。

於是寒清頓時被看的沒脾氣,湊近陸折衣大大吸了口氣,好似那黑髮劍修身上帶著仙氣一般,面上故意作出沉醉的表情,低笑道:“大美人,我們一起走吧。”

寒蟄:“……”

陸折衣淡淡瞥他一眼,不搭話。只是望向那被奪去元嬰,肉身也千瘡百孔的天眉長老時,緩緩道。

“我會活著回來的。”

真的會嗎?

元嬰長老蜷縮著不能動彈,目光觸及那片空蕩蕩的石壁時,終於僵住了身體,識海在劇烈衝擊下潰不成形。

……

離識期魔修,僅憑肉身強悍便能破碎虛空,撕破時間裂隙,一骨一肉便是最好的法器。

陸折衣從小世界到中世界時,借的是一件極珍惜的寶器。但是在小舟之中借寶器規避危險,總沒有親自碰觸、感受這片天地法則,來得印象深刻。

離識期大能究竟能做出多少逆天之舉,鬼斧造化?不過短瞬之間,陸折衣對自己此行已再無悔意,道心堅定至極,唇畔露出近乎挑釁的輕笑。

……

這是陸折衣被魔修“關押”的第七個晝夜。

雖然知道落入魔修手中,便是生死未卜,受些苦楚再正常不過。但是寒蟄的方法,也的確讓陸折衣都有些驚訝。

那時寒蟄擒住他時,便察覺到真元被禁。之後修行,只要運轉真元修煉,就能感覺到彷彿縛著深重枷鎖,靈力消逝的極快,如同被無盡深淵吞噬了一般,修煉之舉不得已而棄之。

簡單理解一下,現在的陸折衣看似行動自由、無拘無束——法器並未被收走、魔修也不緊緊盯著他,但是卻已如困獸,正是因為那被消弭乾淨的真元,又無法再行修煉。

一如凡人。

陸折衣並不慌張,反而很有興趣地研究起是什麼術法,能做的這樣無聲無息不留痕跡。若是能窺得一兩分根源傳承,收為己用,也是個好助力。

魔修帶著陸折衣不知跨越了幾個小世界,見過多少姝麗景色,行程卻並不算難捱——魔修耽於物慾,自然不會委屈自己,所歇之地莫不是靈氣充裕的修煉寶地,就是細軟層疊的香粉閣。更甚至,陸折衣還發現這兩尊離識魔修還享著無數精魅妖怪、魔道散修的供奉,身家豐厚可比搜刮過無數宗門的陸折衣。

【鑑於大環境如此,本站可能隨時關閉,請大家儘快移步至永久運營的換源App,huanyuanapp.org 】

寒蟄並不常出現,時常便沒了身影,反倒是寒清一直與陸折衣朝夕相對,兩人也沒有過多少交談。

這次所待的地方是一個靈氣極其稀薄的小世界,恐怕連個金丹期的修士都要集一個宗門之力才能供奉出來。偏偏建築、文學、詩歌發展的極好,普通百姓安居樂業,作為暫居之地再舒適不過。

夜深,陸折衣依舊試圖運轉真元修煉,也依舊如同之前般障礙重重。

體內最後一絲靈力消散。

他今次所住的地方是一座閣樓,出自凡人手筆,建築之精巧,便是那些金丹道修以術法雕琢也難得其形十分之一的高超。

閣樓修建了信步小臺,靠在闌干處,能望見明月高懸,便是用幻術折射出來的景象,也的確要讚歎一聲,這是極風雅的景色。

明亮的月光落在陸折衣的臉上,將那膚色更襯得白了些,站在高臺上的模樣,如同即將羽化的仙人一般。這些日子除去不能修煉,也是被精細著對待,黑髮劍修卻彷彿清減了一些,讓暗處之人看的眉頭微皺。

陸折衣手指輕輕敲著雕刻精美的木欄,這樣工匠所做的精細物件倒很能得他的歡心,因此沒事便來這曬月亮,順便將這些時日所瞭解的資訊在腦海中又整理了一遍。

或是如水月色太靜謐,在一兩聲短促蟲鳴之中,陸折衣竟然產生一點睏倦之意。

他靠在高臺之上,半撐著下頜,輕輕閉上眼睛。腰間掛著的誅魔劍彷彿被誰解開一般,“哐當”一聲落在了地上。

——不對勁。

陸折衣卻並未做出什麼反應,閉目聽著蟲鳴,連安靜躺在地上,映照出月光的誅魔劍都未拾起來。

異樣的氣息接近,陸折衣伸出手一點,阻擋住了那人的步伐,睜開眼睛,來人的面容暴露在視野之中。睏倦的霧氣洗過陸折衣黑色的瞳子,好像連那極無情的殺意都被褪去了些。

“寒蟄老祖。”

黑髮劍修不帶感情地說道,口中稱著老祖,卻聽不出他有幾分忌憚。

寒蟄眼中是渾然不同的情緒,彷彿帶著纏綿笑意。他今日換了寶藍色的長袍,在月光下更顯得鮮豔透亮了一些,若是不知道他曾經幹過什麼事,恐怕會被這幅模樣欺騙得神魂顛倒,以為他是哪個修真大宗跑出來的少年公子。

魔修用著近乎溫和的語氣,叫著面前黑髮劍修的名字:“巫情。”

一時無言。

寒蟄卻已習慣了他這樣的沉默,兀自說道:“入道者,築基辟穀,金丹不眠。若不是今日看到你睏倦的樣子,我還當你的修為和之前別無二般。”

這話點的是陸折衣失去修為的事了。

果然與這魔修有關。

始終等不到回應,寒蟄低笑一聲,轉手間掌心多了一枚靈果,他遞給黑髮劍修,劍修便也接了過去。

“你不害怕嗎?失去修為,應當是修真之人最畏懼的心魔吧。”他問。

“畏懼也無用。”黑髮劍修的指尖微微摩挲了一下靈果,甘美的汁水立刻從那果皮下破開溢位來,沾在淡粉色的指甲上。

——若是我只有一份金丹修為的話,應當會不安的。

陸折衣面無表情地在心中補完。

非常希望宿主能碰壁的虛玄君:……

蠢魔修,方法都用錯了。

寒蟄頓了頓:“那後悔呢?若是你一人,那時應當逃的出去。”

只不過寒蟄決不會輕易放手罷了。

黑髮劍修似乎回憶起了什麼,冰涼的月光落在他身上,牽出細長的影子。因失去修為,劍修身形清瘦,膚色顯出一分羸弱的蒼白。這樣強大的人卻只能任人施為的樣子,實在很能激起那些心底隱秘的陰.私。便是寒蟄,那一雙紅瞳也更深了一些,甚至控制不住……用牙齒舔舐那雪白皮肉,吞吃入腹的欲.望。

“不悔。”

如同前幾日一般的回答。

寒蟄幾乎每天都會問巫情這個問題,前幾日的回答自然是意料之中,畢竟巫情能因“義”受他鉗制,又是道心堅定的立道之人,自然不會因為外物干擾便輕易悔下之前的決定。

但是這幾天以來,他帶巫情見過了魔修的物慾之濃,以銷金窟美人骨動搖道心。又封了他的真元,奪去一名道修最為倚仗的修為——一名擁有立道之能的絕世劍修,一時跌落凡塵,成為了一介凡人,便是那些道心堅定的天驕,恐怕也會這般巨大的落差激得心魔頓起。

代人受難。

又怎麼會不生出悔意?

巫情卻偏偏在如今,還能對他道出一聲:“不悔”。

是真的不後悔?

寒蟄試圖在那人臉上找出一分陰鬱、不甘,卻只見陸折衣拾起了落在地上的誅魔劍,重新系在腰間。

失去了真元溫養,那柄勉強算的上中品靈器的誅魔劍,竟已失去靈光,變得彷彿是一塊凡鐵一般。

劍鞘上沾了灰,陸折衣便也很自然地用身上那件白衣擦拭。那白衣原本也是件法衣,但這些時日來也將靈氣消散的乾淨,竟被那劍鞘染了汙穢。落在寒蟄眼裡,更是刺目至極,連著心緒都展露出絲絲不對勁的煩躁。

那劍修本不應該淪落成這個樣子。

寒蟄沒想到,先陸折衣一步,竟是他先抱不平。

陸折衣收了劍,也不打算再曬月亮。便轉身推開了房門,精緻雕刻的木門掩蓋了視野。但是離識期大能只要想,便能看見黑髮劍修褪了外衣,半靠在榻上,合著眼睛的模。

寒蟄幾乎是很努力設身處地的想象了一下,一個失去修為的修真者,衣食住行應當如何處理。身為離識魔尊,對這些“常識”知之甚少,光是想象便覺繁瑣不已,黑髮劍修卻是適應良好,襯得寒蟄那些手段實在如同幼童打鬧般。

離識魔修神色晦暗不明,站在房門外許久,還是沒有推開那扇掩著的門。只低頭道:“你願意……墮魔嗎?”

沒有回應。

寒蟄低笑一聲,眸裡最後一分溫情散去,身影消失在濃重夜色之中。

只不過在寒蟄離開不到瞬息,陸折衣的門又被人輕輕敲了兩下,有一個黑影暗搓搓躲在門邊,看到寒蟄終於離開了才顯露出身影。

來人手上提著個方形的食盒,還帶著溫好的酒,用腳輕輕一踢木門,那扇門便敞開了。

“喂,我來找你喝酒了。”

寒清全身上下都流露出了“太好了兇殘兄長終於走了”的愉悅氣息,將那壺溫好的酒放在了桌案上,望向那個閉眼假寐的人。

“好險,這次差點撞在一起。”寒清高高挑著眼角,抱怨道。

——這些時日來,陸折衣和寒清相處的時間更長,兩人之間卻依舊是無話可說的沉默狀態。

直到來到這個靈力微薄的小世界後,多了些改變。

離識期魔修笑嘻嘻地問:“嗨呀,今天寒蟄是不是更有病啦?”

作者有話要說:  還在寫更新,等會還有一章。

不更新是不可能的,坑文是不可能的,我愛碼字碼字使我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