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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4、大道之音(二)

令人目眩神迷的黑髮美人低垂眉眼, 唇瓣殷紅似血,輕輕道出這麼一句。雖被縛在祭臺之上, 卻不見他面上有一分陰毒的怨恨, 反而如同垂憐人世的仙人般,不食煙火又滿是慈悲之心。

叫瞧見他的村人都心中微窒,莫名生出不安的悔意來。

人心躁動。

恍惚火光, 映亮了一張張平凡又憨厚的面容。他們不過是最普通的凡人,手中舉著火束,眼裡還有未散去的惡意與恐懼,方才恨不得將陸折衣置之死地而後快, 現在卻又自亂陣腳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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祭臺之上, 這樣風采的人物, 當真是魔修嗎?

又思及陸折衣方才那石破驚天的話, 有村民不太確定地反駁道:

“知茵怎麼會是狐妖,那是我看著長大的孩子啊。”

“她的爹孃前日還……她的爹孃,是誰來著?”

“知茵的玩伴是哪家的?等等……”

聲音顫抖,低語淹沒在越來越蒼白的臉色中。一村民重重咽了口唾沫,手中的火把也似要拿不住了,面頰被明滅光芒照得有些詭異。

他道:“我們村中, 真的有姓知的人家麼?”

妙道被如今的場景弄得一頭霧水,幾乎是不耐地望向陸折衣,心道現在的正道怎麼也越來越能扯了,這是搶他們魔修的飯碗啊。

這村中要是藏著妖,妙道早就看出來多加防範了。他在來到清源村之前, 便一一探尋過那些未出閣女子的體質,發現都是適宜做爐鼎的純陰之體,欣喜若狂,可從未發現有知茵這麼一道人物。

思及此,妙道臉色陡然難看了起來。

魔修靈識強大,有過目不忘之能,對一個女子毫無印象,本就很不尋常了。

妙道冷汗瀝瀝,隱約覺得自己落入了一個巨大的陰謀之中。他不動聲色地離粉衫女子遠了一步,高聲對躊躇的村民喊道:“還不快,殺了那魔修!”旋即抽出劍來,也顧不得什麼心理陰影了,直向陸折衣襲去。

他的劍比正常樣式的利劍還要長上一寸,上面纏著無數慘叫的冤魂亡靈,看著便讓人覺得一陣邪性。這一劍落在修道之人身上,恐怕也能叫人身死道消,何況現在的陸折衣,還只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凡人”。

黑髮劍修極冷靜地看著他,唇邊噙著意味不明的弧度。只見妙道的劍砍到一半,卻突然轉了方向,殺意更濃郁上一分,劍上冤魂擠成一團發出淒厲的尖叫,衝著知茵而去。

身著桃粉色雲衫的女子,面無表情地抬了抬手。

咔嗒。

細微的聲響卻清晰得彷彿就在耳邊,讓人毛骨悚然不已。

妙道還死死睜著眼睛,灰色的瞳中滿是驚恐。纖細的女子輕而易舉地折斷他的脖子,那顆頭顱以一種詭異的角度側耷著,耳鼻開始湧出血跡。

邪劍掉落在地上,被束縛的怨魂發出痛苦的掙扎,很快消散,證明著主人已死的事實。

血跡落在桃粉色的裙襬上,染成了鮮豔的大紅。

那些村民被眼前這一幕駭得失了魂魄,如同被驚醒了般,屁滾尿流地扔了火把,摻雜著混亂的驚叫,瘋狂地衝向廟口,想要逃離這個煉獄。

卻偏偏怎麼也走不出,逃不掉。

頓時縮成一團,巨大的陰霾漫上心頭,忍不住痛哭了起來。

在一陣兵荒馬亂中,知茵平靜地望向陸折衣,那面上神情如同覆了一層冰般,再不見小女兒的嬌態。

“一言破魘,不愧是立道之人。”

知茵自認為聲音平穩,滴水不露得毫無破綻,但當陸折衣冷淡的目光望過來時,還是抑制不住心口的抽痛,差點流露哀泣神色。想到在黑暗處覬覦監視的魔修大能,還是強壓下喉中一口腥甜,接著道:“巫情真人是不是覺得,你如今所受的一切苦楚,都是我在暗中操控,勉力加害?”

陸折衣不言。

“是。這個村落的人深信你是魔修,是我的魘術;真正的魔修前來害人,也是被我誘引而來。”

她這句話剛落,反應更大的卻是那些村民——這些凡人再傻,也終於明白了誰才是要害他們的人。望著被他們親手送上祭臺的陸折衣,頓時面色灰白,手腳發涼,不斷地解釋道:“都是妖怪、妖怪魘住了我們……”

“可偏偏,”知茵唇角裂開一條長縫,那樣誇張的笑容果然如同狐狸偷腥一般,“我不過是個小妖,哪能隨意操縱人心?只是讓他們隨著本欲而動罷了。正如那幾個魔修,是先有尋覓爐鼎的欲.念在前,害人在後;這些村民……”

她的目光冰冷如刃,將那些瑟瑟發抖的凡人一一剮過:“是有以無辜凡人性命,保全自身的欲.念在前,雙目蒙穢、對救命恩人下手在後。”

“可憐且可恨。”

這些惡意如同鵝毛大雪般飄來,將那顆炙熱柔軟的心深埋在雪地裡,湮滅去最後一分溫情。

知茵挑起唇角,如絲眉眼緊緊勾著陸折衣,言語中滿是欲.念十足的誘惑:“這天下間,大抵生靈都是如此,自私、愚蠢、骯髒——你為道修,便要固守陳規,遵循那些偽君子設立的‘道義’,為這種髒汙蠢物赴湯蹈火,你心中不會不甘嗎?”

“傾盡全力付出,卻被其反傷,不會不甘嗎?”知茵的眸中有隱約翻騰的血色。她上前一步,微抬起頭,露出白淨修長的脖頸,唇邊含著挑釁的笑容,試圖將黑髮劍修心底深處最不堪的那些心魔勾起。

她依舊在用魘術。

誘引著陸折衣依“本欲”而行。

“不如自在逍遙。”知茵惡意地道。

墮魔便是如此,一念之差,便是步步深淵,再無轉圜正道的可能。

黑髮劍修本就失去修為,對於妖修的魘術抵抗能力應更弱才是。

眼中有些許失神,陸折衣閉了雙目,啞聲道:“知茵……你過來。”

心下一動,知茵幾乎沒怎麼抵抗猶豫便走了過去。

冰涼的手指落在她的眉心。

“這世間,本就是善惡相依。”

陸折衣聲音慵懶,更顯低啞:“我沒有你們想象中的,容不下背叛與偏頗……那些人再惡,恐怕也惡不過我。”

知茵注意到巫情說的是“你們”,證明他已經知道此次後面有寒蟄的手筆,心中一沉。等回味過來巫情的話時,還有些懷疑自己的耳朵——

一個風光霽月的正道君子,親眼見過他不留餘力斬妖除魔的樣子,恐怕如何也不會將他與“惡”字牽扯在一起。

可是黑髮劍修站在知茵面前,神色平靜道“再惡也惡不過我”。

那其實修真界中根本就沒什麼正道存在吧,大家都是披著正道皮囊的魔修?

知茵暗誹。

真·披著正道皮囊的魔修有些頭疼,勉力支撐理智於陸折衣來說也不是易事,還是依靠了虛玄君在他神識中不斷提醒重複任務目標,才免去被那魘術迷失,暴露出真正的本性來——

如果真的暴露了,恐怕寒蟄得到的就不是驚喜,而是驚嚇了。

因強制忍耐,陸折衣的眼角都有些許泛紅,看上去如同動情般漾出了一點春色。惹得暗處之人口乾舌燥,總是忍不住想將陸折衣撲倒,狠狠舔去那眼角溼潤的欲.念。

黑髮劍修還在掙扎著念臺詞,面上神情越發孤高不可侵.犯,卻誘得人在心中將他翻來覆去了數遍。

“……便是修真界一點正道尚存,我便不可能墮魔。”

輕描淡寫地發表完獲獎感言,陸折衣望向虛空之中,眉眼中的傲氣不可攀折,他低聲道:“如此,寒蟄老祖可能現身?”

小小的廟宇中,狂風肆虐。陸折衣身上束縛的繩索突然斷裂,落在地上,只是那印在膚上的紅痕還是醒目得刺眼。

極強大的威壓籠罩了廟宇,寒蟄出現在陸折衣面前,第一個動作,便是捏住了黑髮劍修的下巴,迫使美人抬起頭來,任由他打量。

陸折衣:“……”

這位魔修先生,您拿錯劇本了。

這樣充滿支配欲的動作,讓身旁的知茵目光微微一黯。她竟也不說話,只默默隱入黑暗之中,看著面前兩人的交鋒。

其餘的凡人,更是被寒蟄的威壓嚇得幾欲瘋魔,連喘息都困難不已,更別提出聲打擾了。

離識期大能與立道劍修,倒是說不出的相襯。

兩人的目光相對,空中瀰漫著難以言喻的氛圍。

寒蟄的眼神是他自己也未察覺的深沉與執念,肆無忌憚地落在陸折衣似被桃花染開的眼角,又轉至殷紅的唇瓣處,猶豫不定從哪裡開始下手比較好。

黑髮劍修卻是皺眉後退一步,避開了離識老祖的牽掣,聲音不帶分毫情緒起伏。

“寒蟄。”

——陸折衣對寒蟄此舉行為的揣測,倒是和寒清如出一轍。

魔修兩人已至離識期,到了悟道之機,有個立道劍修在前方引導,再適宜不過。可是出於魔修天生的謹慎與惡劣心理,寒蟄定會給他設一些磋磨,好看看巫情夠不夠堅守道心,有沒有被利用的資格。

黑髮劍修的表現無可挑剔,真正為風光霽月的正道君子。

這局陸折衣更勝一籌,寒蟄也沒有輸。

此刻離識老祖應當很滿意才是,怎麼是現在這幅模樣?

寒蟄的確很滿意,只是不是陸折衣所想象的那個方面。那雙紅色的瞳中,滿漲著難以訴說的情思,幾乎滿心滿眼,都是黑髮劍修的面容。

魔修情思一般都與欲.念相連,他滾燙的雙手觸到陸折衣冰涼的膚時,那一剎那的燥熱都被壓了下去,又更加反覆洶湧地襲來:“……你這樣,倒也很好。”

陸折衣:“??”

沒等陸折衣整理好應對思路,異變陡生。

一道極可怕的威壓降臨了這個破舊的廟宇,因為沒毫無收斂的緣故,甚至震懾影響了整個修真小世界。

萬物生靈俯首,閉關大能被強行驚醒,硬忍著丹田傷處,戰戰兢兢地想這是來了哪尊大神?

莫不是渡劫期的天君親自下凡?

被隱隱壓制的危機感讓寒蟄神情暴躁起來,他下意識地將陸折衣護在身後,只用一 招,便將整個清源村夷為平地,方圓百里之內再難見活物聲息。也就是黑髮劍修完好無損,知茵以妖丹相護,也被寒蟄坑得不輕。

這便是離識魔修的威能。

只是這般荒涼境況中,面前光禿禿的廟宇和斑駁的神像,更顯得詭異了。

寒蟄低聲笑起來,眼中的殺意更甚:“不知是哪位大能,藏頭露尾的本事如此出彩?”

瞧這廟宇周邊的濃郁陰氣,來人著實不像正道人士。

“本尊一直都在。”

對面的回應相當平靜,雖不見怒意,但是短短幾字如同沁了冰渣子一般,直叫人從心底深處發冷。

那神像中幻化出了一個身影。身著繁複嚴密的黑玄色長袍,黑發黑眸,既不像魔修也不同於正道人士……若非要形容,倒是更像是人間的帝王。

陸折衣細細端詳了來人一會,覺得這人面貌說不出的熟悉,但是又與他絕沒有見過。

為了確認,陸折衣低聲問系統:我和他有過仇嗎?

……虛玄君卡殼一會,冷靜地說,沒有。

應該沒有。

寒蟄也看不出對面人的修為深淺,他面上仍是驚怒的樣子,心中卻已經多了無數籌算:“你究竟是何人?”

一般來說,被質問之人是不會回答的。

但是詭明畢竟是個鬼,還不知道人心的險惡,十分輕描淡寫地回答:“鬼王。”

陸折衣:“……”

寒蟄:“……”

知茵面目微一扭曲,她很盡力地想從男子臉上找到戲言的痕跡——失敗後,又很想將那個已死的魔修妙道從灰中扒出來,質問他到底做了些什麼。

陸折衣也是頓了一刻,此時他十分想禮貌詢問鬼王“您為什麼專盯著這個小村落薅羊毛?村中好看的小姑娘都不剩幾個了。”

但是他很快反應了過來,鬼王不可能真的享幾個魔修的供奉,他出現在這裡一定有什麼特殊的理由,又十分趕巧地碰上了如今的狀況。

或是言語有靈,他們提鬼王的次數太多了,真把鬼王召來了?

這個可能性也微乎其微。

猜測不到理由,黑髮劍修錯開寒蟄的遮掩,語氣冰冷地詢問:“鬼王來此地,是天道授意?”

人間界有時會出陰靈竄逃的亂子,為了維持六界平衡,修道者也會和鬼界合作。

詭明那雙空洞的眼瞳鎖在陸折衣身上。

“來取我的祭品。”

作者有話要說:  陸折衣:???

妙道 莫非這就是傳說中的掃地僧?

妙道:呵呵

詭明目前還正常,沒到發瘋的時候~

[每次看評論,我都有種我的攻受一個叫陸折衣一個叫巫情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