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平在南頭幫的時候,也接觸過做生意的。
見舒掌櫃這副神色,有點懂了。
那兩個,多半是他的上家。上家有時候為了貨的質量,會跟著賣方中間商,去產地實地看看。
但中間商最怕供貨方跟採購方直接聯絡,把中間商撇開。
所以,大家都懂,這種場合,作為中間商的上家採購商,最好少說話,多用眼睛看看即可。
中間商通常也會想盡辦法阻止採購商給供貨方留下聯繫方式。
據吳平分析,那兩個人,說不定都不是本縣的,是外地過來的採購商。
弄清楚了這其中的關係,吳平幾個也就只顧喝水,歇氣。
而那兩個人,見這五、六個山民打扮的人,從山裡來的,反倒來了興致,主動湊到吳平身邊,悄悄跟他打聽:
“你們是山裡過來的?從這裡進去,還要走多遠?”
“你們打算要去哪裡?”吳平問道。
一聽口音,果然是外地人。
“我們來採購藥材,看這山裡的藥材還不錯,想多轉轉,多看看。以後就跟舒掌櫃籤長期協議,長期合作。”
“那你們可得有個思想準備,三五天是轉不完的。”一個戰士搶著答道。
“我們不急,這一個季,我們都會在這裡,你們這是要去縣城?”
其中一個有意跟吳平閒聊道。
“嗯,去趕集,買點生活必需品,油鹽醬醋之類的,山裡啥都有,就是沒有這些。”
“水也喝了,氣也歇好了,咱們走吧?”吳平對大夥道。
“多謝老哥,我們走了。”幾個人對主人家連聲道了謝,戴上草帽,繼續前行。
走了一陣,吳平問同行的:
“二嘎,你是這山裡的人,你們這裡,平常會有藥材商進山來採購嗎?我是說有沒有外地客商,親自上門來看貨?”
二嘎把草帽往上掀了掀,想了一想,搖頭說道:“我沒碰到過。連掌櫃的一般都不來。都是店裡的夥計,下來看看,定下了,送到藥鋪去,現過稱,現付錢。”
說完,又補充一句:“不過也不一定,我聽別人說過,有時候要是有新開張的藥鋪,或者山貨鋪,為了搶貨源,掌櫃也會親自跑來,以示誠意。”
“你小子說了等於沒說。”吳平抬腿要朝二嘎屁股上踢,二嘎笑著往前跑開了。
笑歸笑,鬧歸鬧,吳平心裡對那兩個外地客商,卻始終放不下。
“不行,二嘎,給你個新任務。”
吳平把二嘎叫住。
“連長,有什麼任務,為什麼給二嘎,不給我們?”
其他幾個人紛紛問道。
“二嘎是本地山民,對這一帶的人和地形都熟。你倒回去,跟著那幾個藥材商。他們到哪裡,做了什麼,問了什麼,都給我記清楚。”
二嘎停住腳步,問道:“然後呢?我是到縣城找你們,還是回根據地?”
“他們到哪你到哪,三天之內他們回縣城,你就到縣城找我們。三天之後,你自己回根據地。”
吳平吩咐之後,二嘎一個人,悄悄地朝先前那山民家走去。
且說吳平等人,當天中午,來到縣城。
因為還要在這裡待上兩三天,他決定先不跟縣城的地下組織接頭,而是把人員分散開來,在縣城四下打探。
他自己特意按舒掌櫃所說,去了那家藥材鋪。
他要核實舒掌櫃所說,是否屬實。
經過旁敲側擊,他瞭解到,本店的二掌櫃確實跟一個夥計去了山裡。
同行的兩人,是不久前來店裡看貨,準備進貨的外地客商。
他還瞭解到,這兩客商,似乎對中藥材並不很懂,大概是剛開始從事這一行,說起話來略顯外行。
所以他們對本店的收購渠道,並不放心,非要跟著去實地察看。
其實,就是想跟著去學幾手,這是藥材鋪的人所說的原話。
就因為他們不太內行,價格方面也不那麼挑剔,所以,掌櫃的才答應帶著他們進山去。如果能忽悠這倆貨大批進貨,在生意艱難的時下,也能好好賺上一筆。
聽到這些情況,吳平心裡更加起疑。
要知道吳平從前可是南頭幫的,江湖上的手段,他多少知道。
自己不懂行,還不帶個懂行的同伴,等著被人燒?
莫不是他們另有目的?根本不在意生意賺不賺?
晚上回到約定的旅店,幾個人把當天打探的情況進行了彙總。
久居山裡,消息閉塞。來一趟縣城,就如開啟一扇資訊的視窗。
這種各樣的情況,都要蒐集起來,說不定帶回去,就能有用。
第二天,一部分人去鬼子中隊駐地,蹲點觀察,一部分人,本來在縣城還有親友,分頭去走親串友。從親友那裡,也能聽到不少訊息。
吳平還去拜訪了一個多年前認識的,當地一個幫會的舵爺。
這個舵爺所在的堂口,也是當地水陸碼頭。規模不及南頭幫,一直跟南頭幫有交往。
這可是吳平在此地第一次去拜碼頭,自然隱藏了自己的真實身份。
從幫會的角度,可以打探到更多一般百姓所不知道的內幕消息。
果然,吳平此行,收穫不小。
衝著對南頭幫的敬畏,舵爺對吳平是有問必答。
在小小的縣城,幫會的勢力無處不在,甚至超過了兩江城。小地方的幫會,更加傳統和普及。而在大城市,各大幫派劃分勢力範圍,反而影響有限。
等到第三天,二嘎出現在吳平面前時,不用彙報,他已經大體猜到了那兩人進山的動機。
跟當地地下組織聯絡後,每個人揹簍裡都裝滿物品,抄小路返回了根據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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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經過多日的活動,楚菲菲已經重新跟春草小組所有成員恢復了聯絡。
接下來,她要設法去接觸甘文勳了。
這些天,甘文勳的身邊,總會有一雙眼睛在盯著。
無論他在甘府,還是在碼頭,還是出去跟朋友相會。
這雙眼睛來自一個蓬頭垢面的女乞丐。滿臉的塵土看不出年齡和長相,走路有些佝僂,還拄一根幹樹棍,當做柺杖。
混在一群乞丐裡,哄搶食物,向路人伸手要錢,有模有樣。
有時候她又化身為女傭,穿著得體,坐著黃包車,穿街而過。
透過幾天的暗中跟蹤,終於等到甘文勳一個人在家,甘幫主外出的時候。
甘府的僕傭剛要把大門關上,一個女學生推門而入,口中說道:
“我是甘大少爺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