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張。
一個很漂亮的女人,還是很早以前的衣服,女人臉上露著淳樸。這張陳更認識,這個是自己的母親。他眼睛裡帶著冷漠,看了良久。
下一張。
是自己的父親,那是還有頭髮,看樣子也就四五十歲的時候,長衫外套著馬褂,不過模樣已經顯得很老。
下一張。
還是自己的父親,他坐在正中,其餘兩個人站在他的旁邊,一個陳更認識,應該是馮道,而另一個陳更皺起了眉頭。
“這個是...79???...應該不是吧,如果是他,那他現在難道已經和我老子一樣的歲數了嗎?...”
那個男人身穿著一身西服,只是頭髮沒有現在79的那麼長,是後背的那種,臉上的和自己所認識的那個79就一模一樣,那張好像誰欠他很多錢的表情—無表情。
——
通透的玻璃窗前,陳更圍著浴袍抬起頭看著天空。
天空白色連綿雲彩按照著地球旋轉的軌跡以著肉眼可見的速度慢慢的漂浮著遊動著。
陳更雙手背於後,低下了頭。
車來車往,好像螞蟻一樣。
陳更拿起手機在耳邊。
“喂~燒餅烙好了嗎?哦?是嗎...原來如此~原來如此~,既來之則安之,不要慌了自己腿腳,那麼就開始行動吧,讓那些老家夥們去他們該去的地方!”
——
山中,一輛輛黑色的奔次在山道上順著方向來回的盤旋著,知道這五輛車停在了山頂。
山頂,仿照日式的豪庭大院,前前後後按照古代建築仿造的七大進的院子。
門前,眾多身穿著黑色西服帶著墨鏡的人看到車來了,全部站的筆直。
第一輛車,走出一位身著七八十年代功夫電影裡的褂子褲子,白色棉襪子,黑色布鞋,一位前凸後翹的妖豔女子攙扶著。
“熊老,您看著點道兒。”
“嘿嘿,沒事的,沒事的。”
說著,只見這個揹著沒幾根頭髮的老者啪的一聲拍在了妖豔女子的屁股上。
妖豔女子身體一顫,身體扭捏的靠在了熊老的身上。
“熊老,別鬧~”
“嘿嘿嘿~”
第二輛,是陳老,一身中式的西服,帶著墨鏡,跟著他來的還有那個笑起來很滲人的小陳。
“陳老。”
小陳低頭恭身,做著請的姿勢。陳老摘下了墨鏡,看著純木彷彿廟門一樣的大門。
“臥槽,天下會可真他嗎豪氣。”
第三輛,一個精瘦的老者,看起來如同街邊下棋的大爺一樣,帶著綠色趙本山帽,他沒有人陪,自己背著手默默的走了進去。
第四輛,華麗的服飾,根本就配不上那張鄉下農民黝黑的臉,厚厚的嘴唇,陪著他的是一個看起來很奸詐的胖子,一身黑絲綢的長衫,灰藍色的扎腿褲子,白色棉襪,黑色布鞋。
他坐著請的姿勢。
“走。”
黝黑臉男點了點頭,二人同排一塊走了進去。
第五輛,走出一位方頭方腦的中年人,滿臉的橫肉,虎背熊腰,脖子上帶著一個撲克大小的金色佛牌,陪她的是一位很年輕的姑娘,身穿著職業正裝,帶著黑色眼眶的眼睛,透著一股成**性的氣息,但不知道為什麼看上去很是眼熟。
兩人並沒有說什麼話,女人只是跟著男人,兩人默默的走了進去。
——
見到人都進去了,靠著門外的一名黑西服戴墨鏡的男人按在了耳朵上的耳機線。
“報告,所有人都已經進去了。”
“收到,繼續保持警惕。”
“收到。”
——
日式的大屋,日式的庭院,五位與跟來的隨從脫掉鞋走進了大屋內,以為身穿著日式的老女人跪在榻榻米上,深深前身向前彎曲鞠躬。
“各位先生女士,您請這邊。”
左玄關,一身畫著柿樹掛燈的推拉古門開啟。耀眼的陽光。
——
此時五人與跟隨來的人已經在榻榻米上席地而坐,所有的人異口同聲。
“拜見朱明先生。”
“哦吼吼~~~”
一聲慈祥的笑聲,毛筆書寫的五米高繁體義字下,穿著七八十年代白色掛藍背心,沒有頭髮的小腦袋,準確來說就像個七八歲孩子的大小。
老人坐了起來,手裡拿著蒲扇上下搖擺的扇了扇。那抿著的嘴,說起話來,可以異常清楚的看到只有一顆牙。
“好久不見了,各位,能給我朱明這個面子實在是萬分感謝。”
熊老面上滿是堆笑。
“哪裡哪裡。朱明先生您才是,能請我們幾個不入流的貨色來到您的府邸簡直是前世修來的福分。”
朱明老人。“哈哈哈”笑了幾聲,隨後睜開了與其年老極其不符合的眼神。
如同林中猛虎一樣的眼睛。
“那麼~我也就不跟幾位說那些臭狗屁一樣的客氣話了,咱們就直接進入正題。想必大家也都是瞭解了吧,紅花會小陳子嗝屁了,現在他的兒子是紅花會的舵主,也是咱們高層其一的一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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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明老人露出了笑,只有一顆牙,暗紅色的牙齦,別提有多麼滲人了。
“小陳子既然已經死了,那麼他那倒黴兒子就不要怪罪我,弱肉強食,天地法則。”
“那個...朱明先生,這樣是不是有些...”
說話的正是陳老。
朱明老人看向陳老。
“怎麼?小朋友?”
聽到朱明老人這樣的稱呼自己為小朋友,陳老並沒有說什麼或是直接發火,反而看著陳老的神色,他很緊張。
“不是,朱明先生,只是...這樣是不是有些不符合道義...畢竟陳舵主以前...”
“你給我閉嘴!”
朱明老人一聲罵喊,陳老直接大氣不敢出。
“你們萬龍頭呢?你算個什麼東西!敢在我這裡嗶嗶嗶的,我是給你臉讓你坐在這!”
陳老此時冷汗都出來了。
“萬分抱歉,朱明先生...”
朱明老人頭一扭冷哼一聲,隨後道。
“那其餘的三家呢?青幫的杜會長?洪門的謝先生?還有...你是哪來的?”
看著滿臉橫肉方頭方腦的男人,朱明老人露出疑惑的神色。
“抱歉抱歉,我實在想不起來,你給我介紹下你。”
滿臉橫肉方頭方腦的男人臉上看著不肖的神色。
“我?朱明先生您可真是貴人多忘事,難道您忘了嗎?”
“放你的狗屁!是個爺們就痛快兒的!”
“呵呵~既然您想不起來,那麼就算了,您貴人多忘事,告辭。”
說著,滿臉橫肉方頭方腦的男人就站起了身,一旁跟隨而來身上帶著成熟氣息女人也站了起來,衝著門外走去。
朱明老人瞪大了眼睛,問道。
“小熊子,他們是哪的?”
熊老還是那樣,很客氣,很熱情,滿臉的堆笑。
“朱明先生,您消消氣,消消氣,沒必要跟這等小角色較勁。”
“你別跟我廢話,快說!”
“回先生,您忘了嗎?那小子是洪興邦的兒子,洪三福啊...”
朱明老人眯起了眼睛,意味深長的默唸。
“馬幫,洪興邦的兒子洪三福...,開什麼玩笑,馬幫的人什麼時候居然會這麼的無禮。”
朱明老人手一擺。
“既然馬幫不願意的參與,那麼就不要怪咱們到時不給他留湯,那麼...兩位,你們是什麼態度?”
其中帶著本山綠帽的老者乃洪門主,謝文東,帶著一身華服皮膚如農民一樣黝黑厚嘴唇的乃青幫會長杜笙。
“哦呵呵,老哥哥唉,您感覺您這樣幹,真的很符合道上的規矩嗎?”
說話的正是洪門主謝文東。
“什嘛?難道你也要反不成?”
謝門主擺了擺手,既然老哥哥你要幹,當弟弟的哪有不出頭的,只是我想提醒老哥哥,您要三思而後行。
朱明老人伸出乾淨但很老的手指著謝門主。
“得嘞,有你這句話,我就算你表態了。那麼杜會長呢?”
黝黑臉厚嘴唇的杜會長沒有說話,一旁的長衫胖男人說道。
“青幫同意朱明先生的方案。”
朱明老人點了點頭。
“很好,你們青幫很會做事,既然咱們都表態了,也贊成了,那麼這次的會面...”
朱明老人左手挽右手,衝著幾人拱了拱手,道。
“那麼,咱們就和氣生財!”
——
朱明老人宅邸,過道。
陳老在安排的房間內正在打電話。
“萬老大,您真的打算同意這出嗎?”
對面的聲音。
“老陳,咱們是受害的一方,怎麼做,都不會有背於道義之類的東西,所以,為什麼不參與呢?”
“額....對!您說的對!”
“老陳啊,既然那個老家夥願意當出頭鳥,咱們看著就好,你放心,我不會像那個老糊塗那樣那麼糊塗。”
“我明白了,那麼,咱們接下來怎麼辦。”
“靜觀其變。”
——
另一間房內。
黝黑厚嘴唇的杜會長與一同前來的胖男人坐在藤椅上,兩人正在抽著煙。
“金榮啊,你有什麼想法嗎?”
胖男人冷笑一聲。
“老家夥真以為他算個東西,其實阿笙你感覺他算什麼?”
杜會長露出了笑。
“我瞅他活了這麼大的一把年紀,越活越不算個東西。”
兩人同時“哈哈哈”笑了起來。
——
洪門謝門主站在過道,看著窗外的漂浮的流雲。
“老弟,怎麼在這兒站著吶?”
是朱明老人。
謝門主轉過身。
“哎呀,老哥哥,嗨...人老啦,腦子跟不上了,有時就想什麼不想抬頭看看天兒。”
“哦?既然你這麼的無聊,那麼走~跟我去喝杯茶吧。”
“好好好。”
兩名老人揹著雙手走在過道裡。
——
而另一間房裡。
傳出了女人喘息的聲音。
“熊老~不要~不要~我快受不了了~啊!~~~”
熊老的聲音。
“快叫爸爸,快叫爸爸!”
(由於***,此處省略九千九百九十九個字,包括場景,動作,聲音,情緒的描寫。PS:你們懂的。哈哈...)
——
畫著下山虎的古式推拉門被推開,朱明老人與謝門主走了進來。
謝門主坐在桌子旁的榻榻米上,朱明老人開啟櫃子,拿出茶具。
“老哥哥,不用那麼麻煩,湊乎湊乎小喝一杯就好。”
“麻煩什麼麻煩,你呀!別給我來這個。”
說著,朱明老人擺放好茶具坐在了謝門主的對面。
小火爐上做上了水,兩人慢慢的聊了起來。
謝門主先張的嘴。
“老哥哥啊,您今年多少年歲了。”
“一百零七啦,過了年我就一百零八了。”
謝門主點了點頭。
“唉~一轉眼兒過的真快,我記得我剛認識老哥哥的時候您那時候還留著辮子呢。”
“哈哈,是啊是啊,那會年輕,宣統還沒退位呢,一轉眼兒,現在再一想想,這世道變化的多快啊。”
“對了,老哥哥,老弟弟想跟您諮詢諮詢。”
“啥?”
“您有的時候...您感覺到累了嗎?”
朱明老人沉默良久,方才開口,這時水已經燒開了,嗚嗚直響,然而誰都沒有去碰。
一聲長嘆。
“累?也就是你敢問,我啊,從十五的時候我就感覺奇累無比。”
謝門主沒有說話,只是靜靜的聽著。
朱明老人端起燒開的水倒在早就放好茶葉的茶碗裡。繼續的說道。
“唉...十五的時候我爸爸一死,家裡就靠著我養活,我娘腿腳不好,我還有三個妹妹,兩個弟弟,全家都靠著我,沒轍啊~沒轍啊。我現在都記得我的第一份工,就是去碼頭抗大包,第一天我就被工頭抽了三鞭子。從那天起,我每天都很累。”
看著面前自己的老哥哥這樣說道,甚至他的眼神裡都是空洞的,謝門主實在很難想象,他為什麼還有心要這樣做。
謝門主一聲長嘆。
“不瞞老哥哥,其實,我感覺我大限將至了...”
朱明老人驚訝的睜大了眼睛,隨後哈哈大笑了起來。
“老弟,你這說的什麼鬼話。”
謝門主又是一聲長嘆。
“真的,這幾年不知道為什麼,腦子突然變空了,那種什麼都不想的空。”
朱明老人舉起茶碗。
“別瞎說,嚇我,空什麼空,來來來,嚐嚐我的好茶葉。”
謝門主看著地板,眨了眨眼睛,沒有再說什麼,舉起了茶味,兩人茶碗相碰,各自輕輕的抿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