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前位置: UU看書 > 言情 > 三國之最強皇帝最新章節列表 > 第九十五章亭中對
選擇背景顏色: 選擇字體: 選擇字體大小:

第九十五章亭中對

第九十五章亭中對

洛陽都亭外,一百多名身著紅色甲冑的騎兵,威風凜凜的擺開佇列,夾道而立。他們胯下的坐騎,不僅剽悍神駿,體形健碩,而且身上還披著紅底黑紋的布罩,布罩上黑色的紋章,有龍紋與虎紋兩種,披龍紋者立於東,披虎紋者立於西。

如此雄壯威武的騎兵隊伍,自然引來了不少百姓的圍觀。當中有識得龍紋、虎紋的人,便向身旁的同伴賣弄才學:“青龍,乃東方之神,故而立於東,白虎,乃西方之神,故而立於西。而以青龍、白虎夾道者,龍驤虎翼之謂也。”

人們聽了,心裡不由得起疑,這般陣仗,不知今天來都亭的,又會是什麼大人物?有消息靈通的人,便告訴他們,說:“今日,乃是司空盧公親自迎接潁川荀文若,故而才有這般大的陣仗。”

有人立刻反唇相譏:“你當我等是鄉下的野人麼?三公出行的陣仗,我們可見得多了,哪有此等的威風?”

另一人也出言附和道:“就是,我方才湊近看了,裡面有一人我認得,就是與我同裡的賈家三郎,他本事北軍營士,後來去了弘農王府當值,怎會為司空公執儀仗?”

方才那人立刻嗤之以鼻:“哼,就你們這點見識,以後莫要在人前自稱是京師人氏,免得被人嘲笑!司空盧公乃是弘農王的老師,弘農王尊師重道,父事盧公,如今借調府中的衛士,來給盧公壯聲勢,又有何不可?”

其實,眾人的議論,確實有些冤枉盧植了。第一,親自迎接荀彧,並不是盧植的想法;第二,擺出如此大的陣仗,也並非盧植授意;一切的一切,全都是劉照自作主張的結果。

首先來說,荀彧雖然有了些名氣,但畢竟還只是個剛出道的年青人,論身份地位,還不足以讓盧公這位司空公親自出迎。何況,即便是出於保護荀彧的目的,盧植也不會親自迎接,為何?司空府中那麼多的掾屬,別人都沒有享受到這份榮耀,而唯獨你一個年紀又青資歷又淺的荀彧,享受到了,這豈不是圖招人妒?

換而言之,如果這次前來的,是荀彧的叔父荀爽,那別說是盧植親自出迎,就算是朝廷三公一股腦的出動,郊迎三十裡,都不算為過。可荀彧眼下卻遠沒有這個資格。

但是,劉照卻執意要親自去城外迎接荀彧,盧植勸阻不住,也就只能親自出面了。原因無他,荀彧乃是盧植徵聘的掾屬,若是他不出面,單由劉照去迎接的話,未免就顯得有些唐突了。

既然盧植答應下了此事,他就更沒辦法阻止劉照的種種安排了。雖然三公出行,也都有將近一百人的儀仗隊開道,但是這些儀衛,其威容哪能與弘農王府中的衛士相提並論!因此,盧植的儀衛,全部被劉照給替換掉了。

劉照本想讓衛兵的坐騎也披甲,但是轉念一想,這次衛兵們出去,是充當儀仗,如果馬匹也披甲的話,未免顯得過於肅殺了。然而,如果不披甲的話,衛士們的坐騎,毛色不一,又不免顯得有些不夠齊整,可若想要更換坐騎的話,別說是劉照,就算是身為皇帝的劉宏,也得從各個御廄當中,好好挑選一番,才能湊齊這一百多匹同色的駿馬。最後,劉照便採用了一個折衷的措施,那就是給坐騎“穿衣服”,用紅底黑紋的布罩,來掩飾坐騎原本的顏色,達到全隊同色的效果。

就在人們紛紛驚歎、猜想的時候,遠處,路上緩緩的駛來了一輛牛車。看到這輛牛車後,立刻有兩名騎士出了佇列,朝著牛車迎了上去。他們疾馳至牛車前十餘步處,勒住了馬匹,拱手問道:“車中所載之人,可是潁川荀文若?”

牛車旁邊,一名僕僮迎了上來,朗聲問道:“正是,不知兩位都尉攔住我家主人的車駕,所為何事?”

兩名騎士一聽,立刻翻身下馬,朝著牛車行禮,道:“謹奉司空盧公之命,前來迎接荀君。盧公已在都亭擺下接風宴席,靜候荀君到來。”

僕僮一聽,默默的垂手讓到了一邊,牛車邊,另一名僕僮揭起了車簾,一張俊朗儒雅的面孔,出現在了人們的面前,只聽他用一種柔和而又極富磁性的嗓音說道:“有勞二位了,請在前面為我帶路。”

兩名騎士翻身上馬,在牛車前方緩緩而行,為荀彧開道、引路。而在牛車中,荀彧微微整理了一下儀容,突然,他暗歎一聲,道:“盧公呀盧公,你這可是把我放在火爐上烤呀!”

然而,當牛車經過儀仗隊的時候,荀彧望著兩旁威武的騎士,突然心有所感,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

到了都亭外,荀彧下了牛車,邁步走了進去。剛進院門,荀彧就一眼望見,一名年紀與自己相差不大的男子,正在正屋的門前相候。

也許是盧公的屬下,自己的同僚罷?荀彧心道。可是,等他走到正屋的門前,與那名男子通名見禮的時候,荀彧卻不由得一愣。

“在下盧愷,奉家父之名,在此迎接文若。”來人開口道明了身份,卻讓荀彧糊塗起來。

荀彧當然知道盧愷的身份,且不說,身為掾屬,自然要對主公各方面的情況有所瞭解,盧植家中有幾位郎君,身份如何,這些荀彧都已經打聽得一清二楚了。

單說當初盧、王兩家的兄弟,同時入宮擔任皇子的侍讀,這件事就曾作為一樁奇聞,傳遍了士林,因此,荀彧也早就對盧愷、盧濟二人,有所耳聞了。

盧愷如今是弘農王的郎中令,卻為何出現在盧植替自己舉行的接風宴上?按理,盧植應該派遣一名掾屬代表自己出來迎接,如果對荀彧看得比較重,就該由長史出迎,如果待遇一般的話,便由東曹掾出迎。可是,不管怎麼說,都沒有讓自家兒子出迎的道理啊,這又不是私宴、家宴!

儘管滿腹疑惑,荀彧還是沒有半點失態,禮數周全的向盧愷回了禮,然後進了正屋。

到了屋中,荀彧四下一望,只見盧植端坐在堂上,下首右端,坐著一位年齡十歲上下的童子,童子對面的座位空著,其下的座位也空著,兩邊其餘的座位上,還坐著幾位二十歲左右的弱冠青年。除此之外,堂中竟是再無一人。

來不及多想,荀彧先上前拜見了盧植,口中遜謝道:“小子何德何能?敢受盧公如此禮遇,實在是不勝惶愧之至。”

盧植見了荀彧的舉止、氣度,對荀彧的第一印象,也相當不錯,他連連點頭,道:“聞名不如見面,今日親眼得見文若,始知世人贊譽之辭,並非虛言。”

“盧公過譽了。”荀彧寵辱不驚的謙遜一句。隨後,盧公便命荀彧往左邊上首的座位上坐下,荀彧四下一望,見盧愷已經去了那名童子的下首入座,眉頭微皺,拱手道:“盧公,在下並非府中長吏,年歲又青,豈敢坐於眾人上首?”

盧植哈哈一笑,道:“文若,休要猜疑,今日在場的,並無府中的掾史,你可以放心上座。”

荀彧只好拱手稱謝,往左邊上首坐了。坐下之後,荀彧再次拱手問道:“盧公,既然在座之人並非府中的掾史,又是何人?還望盧公能為在下解惑。”

盧植一捋長髯,微笑道:“文若,今日之事,的確是我有所隱瞞,還望文若不要見怪。”說著,盧植一指劉照,道:“此乃弘農王是也。弘農王久慕文若的賢名,思之若渴,恨不能早早與文若相見,故而借我的名義,在都亭設下儀仗、宴席,為文若接風。”

荀彧一聽,心道果不出其然,趕緊避席下拜,向劉照見禮。劉照起身還禮,道:“我一時心切,唐突了,還望文若勿惱。”

“承蒙殿下如此看重,臣豈敢心存怨怒?”荀彧道:“就怕臣才疏學淺,徒有虛名,白白辜負了殿下的期許。”

緊接下來,盧植又將二盧、二王,以及何鹹、裴潛幾人,一一介紹給了荀彧。

眾人見禮畢,各自舉殤,開始祝酒。酒過三巡之後,盧愷率先開口問道:“久聞文若有‘王佐之才’的美譽,不知對當今朝中的亂象,有何高見?”

荀彧聞言,微微一笑,道:“若想式明王度,必須正本清源。”

“那又該如何正本清源呢?”王蓋也出言問道。

“諸君眼下所做的,不就是嗎?”荀彧眼皮微垂,話中有話的點了一句。

眾人相視一眼,王蓋又接著問道:“那文若可願與我等共襄盛舉?”

荀彧聽了,並不直接回答,而是轉而向劉照問道:“不知殿下有何志向?”

劉照灑然一笑,道:“我是不是應該回答,當效法堯舜,使天下大治,再現大同之世?”

看到在場之人都有些忍不俊禁,劉照收起了笑臉,肅容答道:“使政修人和,百姓安居樂業,重現文景之治,我所願也。”

荀彧聽了,微一頷首,道:“先賢有云,取乎其上,得乎其中,取乎其中,得乎其下,取乎其下,則無所得矣。殿下若能處處效法上古聖皇之所為,那麼文景之治,當不遠也。不過,殿下又準備採取什麼措施,來實現你所說的‘政修人和’呢?”

盧愷等人不由得面面相覷,這到底是誰在考校誰?

盧植見狀,卻笑眯眯的捋著鬍鬚,作壁上觀,看劉照到底是如何應答的。

劉照更不必說,他深知,以當今的情勢,必然是“君雖擇臣,然臣亦擇君”,又道是“良禽擇木而棲,忠臣擇主而仕”。以荀彧的門第和見識,他絕不會輕易的投向劉照這邊,而是要先行考察一下劉照的言行,再做決定。

對於荀彧等士人而言,即便尋不到明主,無法施展自己的政治抱負,他們也可以歸隱田園,嘯傲山林,做一名高人雅士。而對於劉照而言,若是沒有良臣賢才的輔弼,別說什麼重現文景之治了,能不能保不住自己的性命,都是兩說。所以,雖然是相互“選擇”的局面,但是劉照的需求卻更加迫切一些,這也就導致了,此次“交易”,是一個“賣方市場”,做為買方的劉照,就只能低聲下氣,委曲求全了。

因此,劉照只能抖擻精神,全副身心的投入這場答辯當中,以爭取荀彧的好感。

“方才文若也說了,欲式明王度,必先正本清源。而這正本清源之舉,無非就是親賢臣而遠小人罷了。”劉照侃侃而談道:“那文若或許又要問了,該如何做,才能親賢臣而遠小人呢?以我看來,首先,人主要尊崇先賢之道,修身樹德,敬慎威儀,以身作則,才能使賢臣親之,小人遠之;其次,要申明法度,不可濫施賞罰,法度一旦確立,便要上至天子,下及黎庶,一體遵守,為人主者,萬不可以言亂法,否則,上行下效,必然使法度形同虛設,久而久之,足以禍亂國家。”

“總而言之,君王乃是天下的表率,能不能正風俗,明綱紀,首先要看君王自己的行動。”

“殿下說得有理,不過,我還是想問一句,殿下口中所說的‘修身樹德’,又準備從何做起呢?”荀彧依舊不依不饒的追問道。

“勿以善小而不為,勿以惡小而為之。”劉照又很無恥的剽竊了某皇叔的言辭。

“殿下此言大妙。至善之道,那是聖人的境界,我等凡俗之人,無法一蹴而就,只能努力修身自省,使自己日臻於至善之境。因此,絕不能忽視身邊的小善、小惡。”盧植連連點頭稱讚,同時對盧、王等人教訓道:“你等也要將這句話牢記在心,舉止遵行,不可忘失。”

盧愷等人齊聲應諾,而荀彧則繼續發問道:“敢問殿下,父親有了過錯,兒子應當諍諫嗎?君王有了過錯,臣子應當諍諫嗎?這又算不算是善呢?”

“家有諍子,其家不敗,國有諍臣,其國不亡。當然應該勸諫,也當然是善舉。”劉照一邊回答,一邊用手緊緊捏住衣袖的襯裡,吸一吸掌心的汗水。

果然,最令劉照擔心的問題還是來了:“那殿下準備如何勸諫當今天子,匡正他的過失呢?”

聽到荀彧的這個問題,不僅劉照一臉難色,就連盧植以及其餘幾位弘農王的屬臣,也全都變了臉色。

【鑑於大環境如此,本站可能隨時關閉,請大家儘快移步至永久運營的換源App,huanyuanapp.org 】

對於當今天子劉宏,盧植等人,已經普遍形成了“不可匡正”的共識,所以,他們早就放棄了挽救劉宏的希望,轉而寄望於劉照。

而劉照,也早就定下了“虛與委蛇,等著接班”的策略,從不與自己的父親起正面衝突,最多,也就是旁敲側擊的滅滅火,救救人罷了。

可是,荀彧的一席話,卻把這個問題給揭了開來,放在了明面上,這讓劉照一時間左右為難,怎麼回答都不妥當。

劉照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最終,他還是決定,實話實說:“父皇的性子,是聽不進勸的,即便認識到自己的過失,他也沒有足夠的毅力和決心去改正。當然,即便如此,按道理,我身為人子、人臣,依然要冒死諍諫,匡正他的言行。只是,如此行事,於天下又有何益?若我只是一名普通的士人,拼著性命不要,切諫天子,一死以報君王,倒也沒有什麼不可以的。只不過,如今,我的身上,可背負著朝中諸賢的希望,也背負著大漢的希望,甚至,可以說,還背負著華夏的希望。”

說到這裡,劉照經不住又想起了歷史上的五胡亂華,他的目光不由得變得憂鬱、深邃起來:“慷慨求死易,忍辱負重難。朝廷諸君之所以願意在我身上託付希望,並不僅僅因為我乃是天子的嫡長子,又或者我年少聰慧的緣故,而是看在我懂得權變,能夠忍辱負重的份上。肩上有了這副重擔,我又豈能不吝惜己身?所以,我並沒有諍諫父皇,匡正他過失的打算。”

“文若!弘農王有他的苦衷,你就不要強求了。”盧植擔心荀彧會因此而鄙夷劉照,忍不住出言相勸。

誰知,荀彧聽了劉照的話,反倒開懷一笑,再次避席下拜,道:“臣荀彧,拜見君上!”

席上的眾人聞言,紛紛動容,而劉照,則在訝異之餘,不由得一臉狂喜,他趕忙直起上身,伸手虛抬,道:“文若請免禮!”

荀彧本是盧植的掾屬,按規矩,他應當尊稱盧植為“主公”或者“主上”,然而,此刻,他卻下拜稱呼劉照為君上,毫無疑問,那便是以劉照的屬臣自居了。

雖然,荀彧此刻並非劉照的屬臣,而劉照府中,暫時也沒有合適的職位可以安置荀彧。然而,這一聲“君上”,卻代表著荀彧是真心想輔佐劉照,而非因為職務的關係,才視劉照為主上的。所以,這一聲稱呼當中所蘊含的誠意,實非言語可以描述。

荀彧起身之後,整個宴會的氣氛,一下子變得輕鬆了許多。唯有劉照,依然覺得雙頰發熱,額頭冒汗,彷彿是剛坐了過山車一般。事實上,方才的一番問答,的確讓劉照的心情,有如過山車一般,大起大落。(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