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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肘腋之變(三)

第四十章肘腋之變(三)

“嗤!”柳冰輕笑一聲:“縱使朝廷發大軍去涼州平叛,河南京畿重地,又豈會不留強兵勁卒鎮守?你又有多少人馬,敢與朝廷抗衡?”

“我身邊聚集的義士,雖然人數算不上太多,但也足夠奪下了滎陽,攻取敖倉了。只要能拿下敖倉,然後開倉放糧的話,相信附近的百姓,都會群起響應,前來投奔的。”莊聚賢悠然道。

“哼,既然你有這個本事,何不早早起兵,反倒要積心處慮的接近子度?還不是最終想借子度來接近我?”柳冰已經隱約猜到對方的用意。

“柳令史明見!”被揭破了用意之後,莊聚賢臉色如常:“若想拿下滎陽,的確有借重柳令史的地方,就不知柳令史可願助我等一臂之力?”

“這不可能。”柳冰想都沒有多想,就斷然拒絕了:“我絕不會讓柳、黃兩家數十口人的性命,葬送在你的手上!”

“難道柳令史就不想為令妹報仇麼?”莊聚賢反唇相譏道:“我曾聽子度說,令尊過世得早,是柳令史一手將令妹帶大。長兄若父,令妹在柳令史心裡,不僅是妹妹,更如女兒一般,因此兄妹之間的感情極好。如今看來,只怕在柳令史心目當中,令妹的一條性命,還是比不上自己的祿位前程來得重要罷?”

“哼,隨你怎麼說,我是絕不會答允你的。”柳冰說著,起身便往外走去。

黃商見狀,心中大急,正待上前攔阻,卻被莊聚賢搖頭制止了。莊聚賢對著柳冰的背影,高聲喊道:“看來令妹倒也真是痴,不及柳令史見識遠——既蒙天子青目相看,何不放開懷抱,承沐天恩?何必堅守貞潔,白白送了性命?若是令妹能在宮中出人頭地,成為貴人,柳令史便也可以飛黃騰達,成為外戚了。可惜啊,可惜!”

柳冰聽了莊聚賢的話,不僅沒有停下來,反倒加快了腳步,匆匆離去了。

“莊先生,你儘管放心,伯溫他就算不答應,也絕不會向官府首告的。”黃商見莊聚賢跟柳冰談崩了,趕忙出言替二人緩頰。

“這一點,我自然信得過。”莊聚賢胸有成竹的一笑:“而且,我也相信,柳令史終歸還是會幫我們的。”

柳冰踉踉蹌蹌的走在路上,心中紛亂如麻。自從妹妹柳媛死後,他一直竭力壓制著心中的悲傷與憤怒,保持足夠的理智來處置後事。雖然表面上比黃商冷靜、清醒得多,但是,他心內的悲痛,其實一點也不比黃商少。

而今天,莊聚賢那一番明顯帶有煽動、激將色彩的話語,卻恰恰揭開了柳冰內心最柔軟的地方。

若是柳媛因為其他緣故遭遇不幸,比如疾病、難產等等,柳冰雖會悲傷,但卻不會去怨恨什麼,或者說,即便是怨恨老天,那也不過是個虛無縹緲的物件罷了,無法恨得那麼具體和真切,自然淡忘也就快。

可是,柳媛卻是被人生生逼死的,這就讓柳冰極難釋懷了。一旦有具體的怨恨物件,那仇恨就會很快滋長起來,填滿一個人的內心,沉甸甸的讓他難以放下。

更何況,若柳冰只是一名普通的百姓,生來就過著被人輕賤、欺壓的底層生活,或許他還能早早就學會認命,學會怎麼忍辱負重的苟活下去。若是他從來未曾嘗過尊嚴的滋味,也就不會在屈辱面前,產生如此大的憤恨。

然而,柳家世代為郡縣之吏,在地方上有相當的地位,也具有一定的權勢。在這種環境下成長起來的柳冰,自然早就習慣了尊嚴、體面的生活。

縣吏雖然品秩最高不過百石,但是他們卻實實在在的掌握著一縣的庶政。相比任遷更換頻繁的縣令(長),縣吏在職位上的時間更長,對縣中諸項事務也更為熟悉。因此,即便是縣令(長),也不得不抬舉縣吏幾分。甚至,在有些地方,弱勢的縣令(長)遇到強勢的縣吏,會被其挾制住,一切事務皆任由縣吏處置,縣令(長)不過是蓋印畫喏而已。

雖然只是基層官員,雖然在縣一級以上,還有郡、州、朝廷的各級官吏,但是,對於縣吏而言,那些都是距離十分杳遠的東西,在自己的這一方小王國裡,已經足夠他們享受威福了。

可是,現實卻無情的擊碎了柳冰的尊嚴。他怎麼也沒想到,自己竟也有處在如此卑微地位上的一天;他怎麼也沒想到,自己的人情關係,居然也有失靈的一天;他怎麼也沒想到,自己居然也有哀告無門,眼睜睜的看著妹妹被強行帶走的一天。

儘管很想勸說自己就此認命——高高在上的天子,豈是他一個地方上的小家族,區區一名縣吏所能爭衡的?

然而,一想到妹妹的慘死,一想到柳家因此蒙受的屈辱,柳冰的心裡又隱隱作痛。憤怒之餘,柳冰又恨自己的無力,若是他的地位能爬得再高一些,說不定便可以使妹妹免遭此劫。

地位再爬得高一些,這話說起來容易,做起來卻是千難萬難。東漢,世家閥族已經初步成型,雖然還沒法憑藉“九品中正制”,公然把持選舉,壟斷仕途,但是,這種趨勢正在形成,並且越來越顯得明顯。

在這種情勢下,寒門子弟想要上進極難,低階官吏的遷升速度也極緩。高門子弟甚至以擔任縣令為辱,可是地方上的小吏,一輩子苦熬資歷,到頭來也難以升遷至縣令這個級別的位置。

就拿柳冰來說,理論上,只要他“吏才幹練”,在縣吏的位置上功績卓著,就可以遷升至州郡當中擔任屬吏,進而外放為縣令一級的官職,從此正式走上仕途。

可是,事實上,這種理論狀態是很難出現的,州郡的屬吏,同樣是由本地的豪族世家,按照家世的高低,層層瓜分的。只要柳家的家世達不到那一步,任他再怎麼功績卓著,也很難再往上遷升了,最多只是鞏固本家族在本縣的地位罷了,除非他能得到太守或者地位更高的貴人的提攜。

一想到這些,柳冰就有一種渾身無力的感覺,他的內心正在被莊聚賢的話一點一點的蠶食著,淪陷著,相信用不了多久,他就會向莊聚賢妥協了。

當然,柳冰絕不會傻到認為莊聚賢他們真能推翻大漢,取而代之,甚至,他們連像太行賊、泰山賊那樣割據一方的可能都沒有,朝廷絕不會放任京畿之內有一支叛軍存在的。但是,如果莊聚賢他們起兵造反之後,能給朝廷,能給那個高高在上卻又昏庸好色的皇帝造成足夠的困擾和麻煩的話,柳冰又何樂而不為呢?

在這種心態的驅使下,兩天之後,柳冰終於派人提前向黃商打招呼,說自己某日會前去前去探望他。其背後的目的,自然是想讓黃商早早的通知莊聚賢。

到了約定的日子,柳冰換好了衣服,提著一盒禮物,剛要出門的時候,卻不由得停下了腳步,踟躕了片刻。他深知,只要今天自己踏出了這一步,就再也沒有回頭路可走了。

柳冰的妻子顏氏見狀,走上前來,替柳冰理了理衣袂,柔聲道:“郎君若是怕見了妹婿後,又勾起傷心的事來,爭若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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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妻子提起了妹妹,柳冰頓時堅定了決心,他衝著妻子微微一笑,道:“沒事,你在家好好照看宜奴和惜奴。”

出了家門,柳冰邁著輕快的腳步,來到了黃家。進屋一看,那個莊聚賢果然已經坐在屋中等他了。

“柳令史別來無恙?”莊聚賢的臉上浮現出一股“果不出我所料”的神氣來,笑著問候道。

“閒話休提,我們還是說正事罷。”柳冰一臉淡然的答道:“我可以幫你們,但我也有條件,若是談不妥的話,那我只能說愛莫能助了。”

“柳令史請講,只要我能做得到,一定答允。”莊聚賢道。

“子度與我,都只會暗中幫你,不會公然現身,更不會從賊。”柳冰將“賊”字咬的極重,看到莊聚賢的臉上似乎抽搐了一下,柳冰反而得意的笑了:“我們二人,在縣中既沒有什麼德望高名,也不是豪強大族,等你們成功起事之後,我們二人對你們來說,也再沒有什麼價值可用了。因此,我希望你我之間,能夠好聚好散,我們助你成功起事,你也容我們留一條後路,如何?”

“柳令史就這麼不看好我等起事麼?”莊聚賢笑問道。

“我雖只是一名小小的縣吏,見識淺陋,但卻也知道,大漢還沒有虛弱到,連肘腋之地都守不住的地步。雖不知道尊駕哪來的信心,認為自己可以舉滎陽一地成事,但是,請恕我們兩二人不能奉陪了。”柳冰答道。

“妻兄,你……”黃商見柳冰如此決絕,心中不免有些著急。他早就拿定主意,想要加入“義軍”,與莊聚賢一起反抗大漢的暴政。如今看柳冰一再強調,柳、黃兩家不會參與其中,便不由得有些焦急。

“就算你不顧念同宗的其他親族,總也得替你的父母著想吧?”柳冰惡狠狠的瞪了黃商一眼,把他的話堵了回去。

莊聚賢默不作聲的思慮了片刻,這才點了點頭,道:“好,我答允你便是。”

“好,那就以茶代酒,算是定約了。”柳冰說著,舉起了面前几案上的茶盞。莊聚賢見狀,也將茶盞舉了起來,兩人在空中做碰杯狀,然後各自將杯中的茶水一飲而盡。

“三日後,官府會調撥兩百名囚徒,去敖倉運糧,你們可以安排人手,途中在約好的地點與他們相互調換。我自會派心腹之人隨隊押送,確保無虞。”柳冰說完,起身一拱手,便往外走。

到了屋門口,柳冰轉過身來,又問道:“莊聚賢恐怕不是尊駕的真實姓名罷?如今你我之見既然已經定約,尊駕可否以真姓名相告?”

莊聚賢微微一笑,道:“柳令史既然不願‘從賊’,想事情一了,便與我分道揚鑣,那又何必知道我的真實身份呢?”

“倒也是。”柳冰面無表情的點點頭,轉身走了。

“莊先生,你看我……”見柳冰走了,黃商語調略微有些遲疑的向莊聚賢問道。

“子度,若是你也不看好我等舉義的結果,那無妨聽從令妻兄的話,暗中相助便可。只要能幫我拿下滎陽,我便已經很承情了。”莊聚賢笑著寬慰道。

“不,莊先生,無論結果如何,我都已經決意跟隨莊先生,與那昏君幹上一場!大不了我到時候改易姓名,防止禍及家人便是!”黃商激動的說道。

“好!子度能有這份決心,何愁大事不成!天下之人,若是都能像子度這般勇於挺身而出的話,還怕推不翻大漢的暴政嗎?”莊聚賢擊掌讚歎道。

就這樣,在柳冰的暗中的操控下,兩百名叛黨假扮成囚徒,悄悄的潛入了滎陽城。起事的日期,據莊聚賢所說,將會是歲首大家都慶賀新年的時候。

柳冰聽到這個訊息後,立刻以宗族團聚為由,將一家老小全都送出了滎陽城,去了鄉里躲避。這樣做,一方面是害怕莊聚賢不守信諾,到時候挾持他加入叛軍,甚至以家眷來威脅他;另一方面,叛亂的當日,城中難免要遭受戰火,誰知道會不會殃及自己的家人?因此,還是早點送出去為妙。

黃家則稍微麻煩一些。柳家如今是柳冰當家作主,他說什麼就是什麼。可是黃商的父親尚且健在,黃家的大小事務,自然由不得黃商做主。然而,謀反這件事情,又不能告訴黃商的父母,也沒有其他什麼藉口可以讓黃商的父母去鄉間避難。因此,柳冰只能囑咐黃商,到時候緊閉家門,防止出事了。

隨著一場小雪,大漢終於要迎來乙醜年(中平二年,185年)的元旦了。

節慶期間,滎陽守軍的防備變得極為鬆懈。事實上,從臘日開始,士兵們就被賜給了羊酒,歡宴慶祝,各處崗哨經常無人值守,形同虛設。

滎陽的府庫這邊,情形也差不多,值守之人散去了大半,堅守崗位的只有寥寥數人。

兩名守衛湊在一起,圍著火盆烤著火,不斷有雪花隨風飄進火盆來,同時也不時的鑽進兩人的脖領中。

“好冷,為何偏偏今天輪到我們值守的時候,會下起雪來!”一名守衛抱怨道。

“瑞雪兆豐年嘛,新歲的第一天就下雪,倒是個不錯的兆頭。”另一人笑道。

“嘁,豐不豐年關我且事?我只知道我現在凍得要死!”那名守衛冷哼一聲,正想再說幾句,卻見同伴突然肅容斂手,道:“參見黃令史,這麼晚了,不知黃令史來此……”

“放心,我不是來查你們的底的。”黃商笑道:“我是奉了縣令之命,來取一些米糧麻布,準備去犒勞守城的士兵的。”

“既是如此,那小人這就去傳喚眾人,來給令史搬運東西。”一名守衛道。

“不必了,大冷天的,還是別驚動大家了。尉曹那邊派了一批囚徒來,這些粗活交給他們便是。”黃商道。

果然,一隊頸上系著鐵鏈的囚徒,推著車,擔著擔,來到了倉庫前。黃商從他們手中接過一小壇酒來,遞給兩名守衛,道:“這算是我請的,你們喝,讓他們自己去搬便是。”

兩名守衛眉開眼笑的同時,也心領神會的一笑。在他們想來,肯定是黃商收了守城士兵的好處,乘機給他們多發一些物資罷了。這種事情,他們也經常幹,何況這次來的,是他們的頂頭上司,倉曹令史黃商。

就在兩名守衛對酌的時候,囚徒們卻悄悄的開啟了另一座倉庫,從裡面搬出來的,並不是什麼糧草、麻布,而是各種武器、盔甲。

為了遮掩,囚徒們還是帶上了兩車米糧。一行人離開了府庫,來到了城東門附近的藏兵洞外。

一名士兵迎了出來,喝問道:“什麼人?幹什麼的?”

黃商迎了上去,道:“奉縣令之命,給諸位送來一批米糧、布匹,作為犒賞。”

士兵聞言大喜,上前湊到一輛車子旁邊,細細一看,果然是滿車的米糧。他樂呵呵說道:“今年縣令為何如此大方?居然發了這麼多的犒賞!”

黃商笑而不答,只是下令讓囚徒們將車上的東西全數搬進去。那名士兵見狀,也不再緊盯著不防,而是縮了縮脖子,跺了跺腳,進去取暖了。

囚徒們進了存放物資的地方後,立刻解開了系在脖子上的鐵鏈,開啟木箱,斬斷繩索,將一捆捆的武器分發了下去。很快,兩百多名囚徒便被武裝了起來。

東門的藏兵洞內,突然傳出了一聲聲的慘叫,然而,在風雪的遮蔽下,這些動靜並沒有引起人們的注意。

隨後,東門的敵樓上,燃起了一道沖天而起的火焰。在火焰的亮光裡,數千名衣著各異,或是持有刀劍,或是僅僅持有農具甚至是削尖的木棍的民眾,朝著東門湧了過來。

就在此時,滎陽城的東門,也轟然洞開,任由這數千民眾一擁而入,衝入了城中。(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