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然後呢？”她不死心。
“然後？然後我爸就不怎麼提這件事了，好像這是他的一塊傷疤，我們也不願意一次又一次揭開。”
“哦……”肖西點頭，心下有些失望，又有些松了一口氣。
她想想又問：“他們發生事故的地點，你還記得嗎？”
“地點？”程適之似乎在努力回憶，“好像靠近西……西……什麼的村，西鄉……西巷？還是西江一類的……不好意思，我一時也記不得了。”
知道大概的地址，已經是意外的收穫了。肖西謝過他，正想掛電話時，程適之卻又幽幽道：“那天，是他們結婚十週年紀念日。”
“啊？”肖西驚訝。
程適之苦笑一下：“本來，這次登山，是想作為紀念的。他們曾經加入了同一個驢友團體，我爸向我媽表白，是在一次登山活動中。那天一早，他們把我和小玥交給小姨，一起去了西山。出門時還高高興興的，再見到他們時，卻是在醫院。兩人都是一身的傷，一動不動地躺在重症監護室。小姨一手一個，拉著我和小玥，隔著玻璃淚眼婆娑地望著裡面。聽小姨說，他們從山上摔下來，傷得很重，情況很不好。後來又聽說，是附近的村民救了他們，可惜媽媽終歸是晚了一步。”
“……”肖西默了半晌，才蒼白地勸慰道，“適之，別難過……”
“沒事，都過去這麼多年了，早就接受了。”程適之故做大度的一笑，然而聲音裡到底有一絲黯然。
接著問她：“怎麼了？你們是查到什麼了嗎？難道，我爸這次發飆，和我媽有關？”
“有……一點點進展，不過，還不確定，等理清了線索，再一起告訴你吧。”
“……也好。”
掛了電話，肖西看向洛冰，簡要轉述了對話的內容。
洛冰用兩根手指撐著太陽穴，輕輕揉了揉，若有所思：“西鄉村？”
西山綿延二十餘公里，說大不大，可要想順利找到其中某一個特定的村子，卻也不是一件十分容易的事。
肖西和洛冰在集市上問了好幾個人，都說不知道。洛冰想了想，帶著肖西直奔同在這條街上的西山風景區管理處，找到一個工作人員詢問。
工作人員是名0多歲的年輕姑娘，看起來有些忙，臉衝著電腦，手噼裡啪啦按著鍵盤，冷冰冰扔出一句話：“沒有西鄉村。”
肖西和洛冰對看一眼，肖西連忙追問：“那西巷村呢？或者……西江村？”
“都沒有。”年輕姑娘連頭也沒抬。
肖西有些蒙了，不死心地追問：“那個，能不能麻煩您再好好想想？”
年輕姑娘終於停下手，轉臉看過來：“說了沒有，你先弄清楚你到底要找哪個地方……”
然後，姑娘的話頓住了，因為洛冰的一雙黑眸正溫和地注視著她，並且用低沉而富有磁性的聲音問：“請問，這一片有類似西鄉、西江發音的村子嗎？”
年輕姑娘空了幾秒，愣愣地回答：“哦……有……有個西蔣村，……還有個西絳村，西……好像，就這麼兩個吧！西字開頭的，有西絳、西蔣、西伍、西邕……嗯，沒了，一共四個。”
“謝謝！能不能還麻煩你告訴我一下，西蔣村和西絳村大致的方位？”洛冰微笑道。他一向沒什麼多餘的表情，可他大概並不知道，他眉目間蓄著笑的樣子，的確……很迷人。
年輕姑娘連連點頭，隨手拿過紙和筆，一邊畫著草圖，一邊詳細講解。
等她說完，洛冰拿過那張紙，再次道了謝，準備離開的時候，年輕姑娘問：“你……明白了？嗯……需要帶路嗎？”
洛冰回頭，客氣地說：“不用了，謝謝！”
兩人出了門，當了半天隱形人的肖西酸酸道：“還是美男計好使啊！”
想想接著補充：“有美女要帶路，現成的便宜你怎麼不撿？”
洛冰瞟了她一眼，嘴角上揚，再上揚，然後刻意湊近她，溼熱的氣息噴在她耳邊，聲音迷離又性感：“我愛你。”
肖西臉上馬上暈開了一抹胭脂，這人，還真是錯看他了，一直以為他只是悶沉，原來竟是悶騷啊……
西山因為座落於W市以西，所以得名西山。整體卻為南北走向，東西寬約七八公裡，按照那位姑娘所畫的草圖，西蔣村和西絳村分別處於西山的東西兩側，成斜角相對。他們現在所處的位置離西蔣村更近，兩人於是沒有絲毫猶豫，決定先去西蔣村碰碰運氣。
通往西蔣村的是一車寬的水泥路，路兩旁是看不見底的幽幽深谷，和雜草叢生的山石絕壁。洛冰見肖西開車開得小心翼翼，便讓她停下車來，換自己來開。車速這才擺脫了蝸牛狀態，切換成正常頻率。途中又問了幾回路，終於順利抵達了西蔣村。
村子看起來不大，四處安安靜靜的，偶有吸著旱菸的農民或是挑著糞桶的老婦慢悠悠走過。再遠一些，有孩子們歡脫的嬉鬧聲傳來，很快的，又隨著微醺的春日的暖風，飄散開去。
洛冰和肖西轉了轉，發現一戶人家的偏房單開了一扇門，門邊的窗戶刷了一圈兒白漆，白漆的左側歪歪扭扭寫著三個字——小賣部。兩人會心一笑，不約而同朝著小賣部走去。
小賣部裡坐著一個約摸40歲左右的中年婦女，正低著頭，昏昏沉沉地打瞌睡。一件織了半截的毛衣擱在她的膝蓋上，同毛衣相連的藏藍色毛線球掉下來，被一隻黃底白斑的花貓當做玩具，在爪間拋來滾去，沾染了不少塵灰，鬆鬆散散堆了一地。
肖西上前一步，試探地咳了一聲，婦女從睡夢中驚醒，眯縫著惺忪的雙眼，猛地見到面前的人影，似是吃了一驚，然後很快反應過來，站起問道：“要買什麼？”
“呃……”肖西支吾一聲，順嘴回答，“兩……兩瓶礦泉水。”
婦女麻利地轉身，準備去身後的貨架上拿水時，一眼瞧見地上的花貓，“呀”地一聲尖叫，一邊拿針去戳花貓胖乎乎的身子，一邊大罵：“你個作死的東西，滾一邊去！”
花貓一聲慘叫，逃出屋去，婦女這才匆忙塞給肖西兩瓶礦泉水，然後蹲下身子，去收拾地上的毛線團。（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