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在京城，她們就算對周王瞭解不多，但也知道他的子孫比起他來更是一代不如一代，現在的小世子蠢笨如豬，每天只知道吃喝玩樂。這樣的人，誰會把好端端的閨女嫁給他去做填房？更何況抬頭嫁女低頭娶婦，她家現在的條件可比周王家舒服地多，她傻了要把自己閨女往火坑裡推？
然而，不管怎麼說，人家也是皇室中人，心裡這些話是不能說出來的。張氏憋了好久，才假笑道："就算我有這個心，只怕我家巧兒也沒那個命啊！再說了，她年紀還小，我還不急著幫她找婆家呢！怎麼也得留上兩三年再說。"
"哦，這樣啊！"季悠然笑笑，"聽姨娘你說得這麼熱切，我還以為你對周王小世子有意呢！而且，我看巧兒表妹也真挺符合周王選妃的要求的。"
廢話，全國上下，幾乎就沒幾個姑娘家不符合他們家的要求！張氏被她這話氣得直瞪眼珠子。想她堂堂禮部侍郎夫人，女兒自小受到琴棋書畫各種薰陶，個性可人，容貌端麗，多少達官貴人家追著求取，怎麼一轉眼就成了她嘴裡周王一家要求的只有人品其他什麼都不要求的那類人了？她這話未免也太損了點！
損不損的，季悠然不清楚，反正她知道她是在以牙還牙以眼還眼而已。便繼續囂笑著："我還說，如果你真有這個打算，回頭我就去和皇祖母說一說，讓她老人家做主，保證讓你滿意。"
"不用了不用了！"她還來真的了？張氏臉色一白，忙不迭擺手，"我家巧兒粗苯得很，哪裡配入太后娘娘的眼？"
"真不用？"季悠然看著她問，張氏趕緊吞一口唾沫，"真不用！"
"哦，那算了。"季悠然聳肩，目光再往四周圍一掃。
一眾剛還在看好戲的婦人們忙不迭收回目光，唯恐自家閨女被她點出來再給亂點一陣鴛鴦譜。
很好。見狀，季悠然嘴角一勾：看來，這群女人也都有她們的軟肋在嘛！這一回，她看她們還敢不敢對她群起而攻！
而被她這麼一通攪合，之前還熱絡的氛圍霎時冷淡了下去。一眾婦人們全都低頭喝茶，一句話都不敢亂說，屋子裡靜得一根針掉在地上的聲音都能聽得一清二楚。
不過，她們是難受了，季悠然的心情則很好。這就是她要的結局，很好！
悠然喝完一杯茶，離去的寧王妃終於回來了。
發現現場詭異的氛圍，看看那邊兀自笑得開心的季悠然，她眉頭微皺，但馬上又揚起笑臉。"二弟妹，各位夫人，人都到得差不多了，咱們過去開席吧！"
"好啊！"季悠然率先起身，主動挽上她的手，"對了大皇嫂，我家王爺呢？他現在在哪？"
"你放心吧，已經派人去請了，保證不會餓著他的！"寧王妃笑著，再對其他人點點頭，大家便也起身，魚貫跟在她身後出去。
最後趕來的一波是寧王妃娘家人。季悠然和他們沒有多少交集，略略點個頭也就過去了。至於吃飯嘛，自然是要男女分席的，季悠然和張氏等一眾女眷身份品級差不多，便同坐在一張桌子上。鳳煜銘和寧王爺一行人一起。有了之前的事情，這群女人飯桌上也沒有多嘴，只靜靜吃著自己的。
寂然飯畢，大家夥又一起去後花園看戲。這戲她上輩子已經看過一次了，加之本來就不對她的胃口，季悠然看得索然無味，不一會就哈欠連天。寧王妃發現了，便悄悄對她道："這兩天我花園裡的牡丹開了，不知二弟妹有沒有心情與我一起過去共享牡丹？"
"好啊！"季悠然連忙點頭。她就等著她說這句話呢！
於是，兩人藉口起身，前後腳朝花園方向走去。
只是，才走到一半，忽然聽見一陣嘈雜聲傳來。循聲望去，季悠然便見到一群人朝她這邊奔跑了過來。跑在最前面的，赫然便是一個身量修長瘦弱的少年，他身上套著白色的戲服裡襯，臉上塗著一層厚厚的油彩，只一雙黑白分明的眸子露在外面。而就是那一雙澄澈如泉水般的眸子，波光流轉，裡面透露出幾分張煌，幾分無助，就彷彿一隻無形的手一般，狠狠抓住了她的心臟。
身體霎時定在原處，小腿像灌了鉛似的，根本動都不能動一下。傻傻看著這個朝自己越靠越近的少年，季悠然握緊拳頭，嘴角一翹，唇縫中吐出一聲低叫："哥哥？"
話音剛落，一行人已經衝撞到了近跟前。
"二弟妹小心！"電光火石之間，寧王妃尖叫著想要拉開她，不想根本拉不動。季悠然只覺得一股巨大的力道迎面而來，將她用力往後一撞，她的身體飛了起來，後腦勺似乎有點隱隱作痛？但感覺不大明顯。然後，眼前便是一片空白。
"王妃？王妃！"綠意的尖叫近在耳邊，一雙手抓住她的胳膊在大力搖晃著，季悠然悠悠轉醒，發現她已經被扶著坐起身。而那個撞倒她的少年也被後面追上來的大漢們一擁按倒在地。
"大膽！這是哪裡跑出來的小戲子，如此不知輕重，竟然衝撞了我家王妃！"好容易見她醒來，綠意怒從中來，沉下臉厲聲呵斥。
一行人早知衝撞了貴人，現在忙不迭跪地認錯。領路的人一張臉更難看得不行，趕緊擠出笑臉連連陪著不是。"兩位王妃，實在是對不住，這小子又亂鬧脾氣不肯上臺，班主要罰他，他拔腿就跑。可不知怎的就跑到了這裡，還撞倒了王妃，是他的不是，也是我們管教不嚴，是我們的錯。回頭我們就打死了他！還請兩位千萬消氣，不要因為這等小事氣壞了身子。"說話之時，還不忘回頭狠狠剜上幾眼。鄙夷的眼神，輕蔑的語氣，讓季悠然心裡很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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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了！"眼看著那些人提起腳就要往少年身上踩，季悠然連忙開口，"放開他！"
"二弟妹，怎麼了？"寧王妃兼其他人等均是一愣。
"其實，這也算不得什麼大事。"抿抿唇，季悠然小聲道，"況且他也沒把我撞成什麼樣，得饒人處且饒人，咱們今天就饒了他一條命吧！"（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