霸秦的事情天下都知,如果真的朝堂內部出了什麼變化,至少青燈閣是一定會探查到的。
可青燈閣卻一點訊息都沒有。
足以說明霸秦內部的勢力盤根錯節,就算是貴如秦衍也沒辦法那樣快地將它全部解決。
或許秦衍也知道誰有反心,不過他卻動不得。
霸秦的朝堂上也不只是秦衍一家獨大,還有許許多多對他並不服從的臣子在。
而如今謝含璟迴歸霸秦,表面上看起來只不過是霸秦皇室又多了一個皇子。
可實際上卻是一次突破進去的機會。
霸秦安穩已久的天平會在這一次再次傾斜,而在這過程中在想要做什麼事就容易的多了。
這也是自己唯一的機會。
“長公子,我很清楚我在做什麼,你應該知道霸秦表面上固若金湯,如今謝含璟加入皇室是我們最好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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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卿嬌的神情越發認真起來,宮席之能感覺到她今日之話並非說說而已,她真的是要付諸行動了。
雖說宮席之能夠明白她說的一切,他心中又何常對霸秦不是恨之入骨呢。
可這件事情非同小可。
他一時之間也被楚卿嬌這樣平靜的反應驚到了。
他實在沒想到楚卿嬌的想法會一下子變成這樣,這種事情從來都是需要細心謀劃的。
就算她這樣厲害,也不可能想一出是一出。
而看著楚卿嬌如今在自己面前這樣平靜又有條有理地說著這些,宮席之忽然意識到了一個讓他心驚的問題。
這已經不是楚卿嬌第一次想這件事了。
至少這絕對不是她的一時興起,她在心中籌劃這件事兒生出這樣的想法,絕對已經是很久以前了。
所以從之前的某個時候開始,她的心裡就一直在想著要如何覆滅霸秦嗎?
這是何等的想法,是何等的存在。
就算他亦或是喻鄲也只是在心中咒罵,卻從未真真正正的想要將任何有損於霸秦的事情付諸行動。
不是不想,而是不敢。
他們是真真正正站在國家權力巔峰的人,任何一個決定,任何一個想法造成的後果都是不可估量的。
正因為如此,越是處在高位的人才越不敢輕易做下決定。
他們的每一個決策都有可能會讓他們遺臭萬年,成為被眾人咒罵的存在。
而像楚卿嬌這樣大膽的想法,他們實在不敢想。
至少宮席之還從未見過有人會對自己說出這樣的話,一點都不在乎一點都沒有緊張。
一方面他是很想答應楚卿嬌的,可此事非同小可。
他纖長的睫毛掃了掃,眨了下眼睛,面上又迴歸了方才的溫潤。
“楚姑娘,此時非同小可,不如讓在下多想想吧。”
他的聲音拖長了尾調,雖如此說,可楚卿嬌能夠感覺的出來他已經在心裡做出決定了吧。
容他再想一想的意思就是不會動這樣心思。
知道他有頗多顧慮,楚卿嬌也沒說話,她任由宮席之轉身,就在他要踏出宮門的時候清脆的女聲忽然傳來在寂靜的殿中。
就像夏夜的第一滴雨,落在地上,清淺無聲。
卻是之後所有雷動的徵兆。
“宮席之,在做宮家家主的時候也別忘了,你也是個少年郎,理當跨馬攜風,指天問日,若為英傑,便當身先士卒。”
其實宮席之如今也不過是個年方二十的少年郎而已吧。
眾人對他的印象都還停留在他年少的時候,承託起整個宮家的那一天。
每一個人看到他都對他十分尊敬,尊敬到以為他這樣的平澹從容是十分正常的事情。
若是有一天有人看到宮席之做出一些衝動意氣的事恐怕還會覺得驚訝。
可他們都忘了,二十歲的少年郎可不就是該鮮衣怒馬,意氣風發,不計後果的做自己想做的事嗎。
很多時候楚卿嬌在面對宮席之的時候都想問一問他,對現在的生活到底還滿意嗎。
謝含璟也會有在自己面前撒嬌,吃醋而做出錯誤決定的時候,再說秦衍,高貴如他,不也會為了讓自己去霸秦而屢屢做出那些荒唐事嗎。
說到底,他們都是少年。
都有衝動腦熱的時候。
可宮席之似乎沒有,大概他這一生做過最衝動最出格的事情就是向自己這個有夫之婦表達愛意吧。
每一次楚卿嬌都能看出他面對自己時候的那種客氣。
他總會想到自己的身份,總會想到自己做出這樣的事是否出格,是否失禮。
這樣活著難道不累嗎。
雖然與宮席之相處,每一次其實都是十分舒服的,他十分知道分寸,從不會真正做出任何讓自己覺得不自在的事兒。
可他越是如此,越讓楚卿嬌覺得他不像是一個少年。
他像是一個經歷了世間風波,做任何事都反覆思量,深思熟慮的中年人。
少年郎本就該荒唐。
本就該憑藉一腔少年義氣去做少年該做的事。
楚卿嬌不太瞭解宮席之,不瞭解他從前可否有過那樣的時候,只是如果能夠讓她來選擇的話。她希望宮席之能夠擁有能夠擁有些謝含璟那樣想做就做的勇氣。
能夠像秦衍一樣毫不顧慮,能夠向天下所有和他身份一般的少年一樣堂而皇之的展露出自己那一副頂天立地的情態。
而非像現在這樣每一步都走的恰到好處,剛剛好。
楚卿嬌的聲音落下,身後再無任何語聲,陽光落在宮席之身上,她看不清他的反應,只看到男人邁步離開了。
今夜風很大,譁啦啦的吹動著王府裡的樹。
在來的時候楚卿嬌便在院中栽種了一棵小樹,如今竟然已經長得比她要高得多了。
雖然還比不上那些參天大樹,可也隱約有長勢正好的風貌。
在想來再過幾年,就能真正長成為一顆碩大的樹木,佔據這院中一半的位置。
楚卿嬌坐在樹下,今夜風大,她很喜歡聽著風聲在耳邊呼嘯。
好像這院中也沒那麼孤寂。
伺候的奴婢們這個時候都已經離開了,楚卿嬌吩咐過,用過晚膳便讓她們全都不許再進院子。
眼前的院落既熟悉又陌生,好像和自己記憶中的院子沒什麼差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