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在這些並不知內情的百姓們眼中謝含璟就是這整件事的帶領人，就像是從天而降的活菩薩救了漠縣於水火。
對比之下秦衍喊來的那兩個人實在就太不是人了。
此時已經沒有人在乎逐雲和風階他們扮演的那兩個究竟是什麼角色，也沒有人在乎真正的黃蒼兩個藥師究竟是否做過什麼最大惡極的事。
總之他們兩個沒能救得了漠縣百姓，那就是無用之人。
而經此一事，眾人心中對秦衍也多多少少少了一些近乎於神一樣的崇拜。
或許從前的太子殿下也不像向來說的那般英武，還是和那些皇親國戚一樣，不把他們這些百姓的性命放在眼中。
可是眼前的這個昭王就不同了，從前大家只是聽過他的名號，一聽說這一位從小就在邑國，心裡對他也沒什麼好感。
畢竟霸秦的百姓們無論生活在什麼地方，骨子裡總是帶著一種驕傲。
那是自信和強大給他們帶來的，並不能怪得了他們。
可是從這一刻開始，不管別的人怎麼想，反正漠縣的人是沒有一個不服謝含璟的。
而這一切也已經在謝含璟的安排之下像長著翅膀一樣飛到了皇都。
府衙中，一直臥病在床病殃殃的縣官已經被楚卿嬌一針給扎好了。
在謝含璟面前他自然是不敢放肆，這縣官也的確不是什麼正人君子，熘須拍馬那一套整的楚卿嬌聽著心煩。
所以謝含璟大手一揮就讓他不必來請安，讓他找個沒人的地方自己待著，不要出現在他眼前。
而那縣官也是十分聽話，陪著笑臉就自己離開了。
此刻屋中只有楚卿嬌和謝含璟兩個人在，這屋子就是之前關押了黃蒼二人的房間。
“那兩個人你打算怎麼辦？”楚卿嬌把玩著桌子上的玉器，沒想到一個小小縣官的裝潢擺件竟然這樣奢華。
之前她還沒有注意，如今計劃達成她得空閒下來仔細觀看，才發現僅僅是這對做裝飾用的山水玉器材質都是很好的，凋刻功夫也十分出神入化，並不是尋常就能得到的玩意兒。
謝含璟看了看楚卿嬌，並不太在意道：“叫逐雲處理了便是。”
楚卿嬌自然知道處理兩個字是什麼意思，她也早就猜到以謝含璟的性子是不會讓那兩個人苟活下來的。
“兩個昏庸的人罷了，料理了便料理了。”楚卿嬌並不在意這個，只是她心中還有一絲隱憂，“只是秦衍那邊只怕不會那麼簡單。”
這件事可能會讓秦衍名聲掃地，元氣大傷，不過要想真正將他扳倒，僅僅是這樣還不夠。
“恐怕你回皇都之後還有的是時候要與他周旋。”楚卿嬌思慮深遠，秦衍在霸秦的地位並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改變的。
不管怎麼樣，他也只是搞砸了這一件事兒。
皇帝或許會發怒，不過秦衍始終是讓他疼愛了幾年的優秀兒子，要想真正撼動秦衍的根基還是不可能的。
楚卿想著眉頭也不由自主的皺起來，卻被謝含璟輕輕用手指捏開。
“嬌嬌，我有沒有說過讓你平日不要這麼愛操心？這幾天你都沒有好好休息過，如今塵埃落定，咱們大獲全勝，你還是不肯讓自己休息片刻嗎？”
他討厭看到楚卿嬌皺眉，更討厭看到她焦慮。
每每看到楚卿嬌露出這樣的神情，他就會覺得自己太過無能，做的還太少。
楚卿嬌撇他一眼羊裝憤怒的將他的手拿開，不過也只是打情罵俏般的動作，只讓謝含璟感到可愛而已。
“我倒不想考慮那麼多，不過咱們可一直都是一根繩上的螞蚱，你要是鬥不過秦衍，連帶著我可以要遭殃了。”
這句話楚卿嬌曾說過很多次，而每一次說謝含璟心中都會有別的感觸。
只是一件事兒從始至終都一樣。
那便是他很喜歡與楚卿嬌做這一條繩上的螞蚱。
只要她們兩個能在一條繩上，無論是螞蚱，螞蟻還是別的他都喜歡。
輕輕將人摟進懷中，懷裡嬌軟的女子此刻有些疲態，他忍不住吻在她的眼睛上，想讓她好好的睡上一會兒。
“嬌嬌，這一切我自有安排，你不必擔心，你說的沒錯，只憑這一件事的確是沒辦法扳倒秦衍，可若是他自己做了出格的事兒，讓秦洹心有忌憚，那事情會否變得不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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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笑著說出的話讓楚卿嬌一點一點的睜大眼睛。
她就知道此人必有後手。
只是看他這樣子也不會輕易告知自己。
楚卿嬌也不追著問，只是剛才緊張的心情又瞬間疏解了很多。
不過她心裡也十分疑惑，秦衍親眼還曾做過什麼能讓秦洹生氣的事兒嗎。
那到底是什麼呢？
此刻，皇都之中，一片寂靜。
太子東宮裡的燈就沒有熄過，齊書從門外推門而入，看著坐在寬椅上神情晦暗不明的秦衍，他的眼中也流露出了一種從未有過的悲泣。
那是一種來自身體的陰暗。
“殿下，陛下請您去書房。”他道。
秦衍也沒有說話，也沒有看齊書，只是靜默的站了起來，從那房梁投出的陰影下走出，他整個人都埋藏在一股難以訴說的複雜情緒中，就連從小伺候在他身邊的齊書都沒有見過這樣的秦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