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天殿內,御座上的朱祁玉龍顏大悅,讚賞的看著沉翼。
好啊,不愧是朕的大司空!
眼光獨到,目光毒辣,早就看出了蘇城的不同一般,果然不錯。
“沉先生目光獨到,見常人所不能見,蘇城雖然是勳貴,然其治宣府、治大同,北征草原時,政績亦是斐然,即使到了今日,兩地百姓依舊對其感念非常。”
“如此政績,說明蘇城於政事上,亦頗有其獨到之法。”
殿內眾臣相互交換著眼神,對於皇上的想法,眾人心中都有了底,但是卻感覺很氣。
咱大明朝的文官沒有一萬也有好幾千,皇上怎地如此看好於闐王,要將堂堂吏部天官加到於闐王頭上。
這讓一眾文官們心中頗有氣。
翰林學士徐有貞上前幾步,躬身說著:
“臣啟陛下,於闐王武略無雙,橫壓當世一眾武將,百官無人不服。
然吏部天官是文官,輔助陛下處置天下官吏甄選,轄制文選、驗封數司,其位不可謂不重,貿然起用武臣,與制不合。”
朱鑑也站了出來:
“徐學士所言有理,陛下,吏部尚書當以進士出身的官員擔之,不論其餘,單論文採學識,若是不能服眾,怕是不能壓服一眾學子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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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鑑話音一落,一眾文官們都挺起了胸膛,尤其是進士出身的高谷、陳循、徐有貞一眾文官,更是挺起了胸膛。
朱祁玉看向蘇城。
蘇城一臉無奈,咱已經是郡王了,難道還要落到抄寫詩詞的穿越眾的地步嗎,這對自己沒什麼加成啊,完全不需要。
在眾人的目光之中,刑部尚書金廉突然出了朝班,向朱祁玉行了一禮:
“陛下,於闐王不可謂不優秀,然今日廷推吏部尚書,不議其它,若是貿然加人,一來有違朝廷規制,二來如此朝令夕改,讓眾官如何看待朝廷廷推。”
朱祁玉無奈,只得問著項文曜:
“既然如此,按照廷推結果,吏部可計算出了今日是那位先生接掌吏部?”
項文曜站在丹墀之前,朗聲說著:
“按制,有資格參與廷推的六部、都察院、於闐王、內閣,皆出了自己的選擇,目前的局面是左都御史王文老大人勝出。”
朱祁玉聞言點了點頭:
“既然如此,王先生。”
王文出班,跪倒在地,其餘朝臣紛紛起身,迴歸自己的朝班。
朱祁玉繼續說著:
“朕以此次廷推結論,命你接掌吏部尚書事,卸下都察院左都御史一職,其餘所掌內閣事如舊。”
王文伏地叩首:
“臣謝陛下隆恩。”
謝了恩,王文起身,迴歸了朝班,雖然站位還是在左都御史的位置上,但周遭的人已經不一樣了,吏部的侍郎郎中開始向都察院的方向靠攏過來了。
朱祁玉心中有些失望,終究不是自己認可的蘇城接掌吏部啊,現在戰事不多,若是蘇城接掌吏部,他肯定能給朝廷帶來不小的變化。
可惜了,沉翼提的有點兒晚了。
朱祁玉心中不悅,對接下來的朝會就有些心不在焉,聽著眾臣奏報諸事,只是任由眾臣廷議,大家議出了結果,也不橫加阻攔,隨隨便便的就勻了。
因為朱祁玉沒有垂詢諸事,這次廷議反倒是快了很多,不等日上三竿,各部院的事兒都議完了。
興安請示朱祁玉,該下朝了。
朱祁玉點了點頭:
“左都御史空懸,王先生,你司掌吏部,理出些人選來,廷推此事。”
“退朝吧。”
眾臣散去。
于謙與蘇城落在最後,兩人並肩而行,于謙有些不解:
“工部並未提出沙灣隱患,陳德遵究竟想要幹什麼?
如此大事不下廷議,他陳德遵能負的起如此大的責任嗎!兩岸數十萬百姓,若是因他陳德遵一念之差毀於萬一……”
于謙站住了,臉上神情幾轉,轉身就向宮裡走。
“我去見陛下,將此事……”
蘇城拉住了於謙:
“我的尚書於大人啊,稍安勿躁,稍安勿躁,陳循雖然沒有今日上廷議,但是他也不是什麼都不幹,你看,那邊他已經跟徐有貞在商談此事了。”
前面不遠處,陳循正拉著徐有貞,說著什麼,不過徐有貞明顯不大願意,連連搖頭,對於陳循的提議,也是幾次搖頭。
於謙見此才消了氣,對蘇城說著:
“我觀徐有貞此人,名利之心過重,若是他以為治理沙灣不能給他帶來仕途助益,他怕是不會同意輔助陳循去治河,我觀陳德遵此次,難了。”
那邊,陳循果然沒有說服徐有貞,徐有貞向陳循行了一禮,就道別了。
陳循無奈的搖了搖頭,正想轉身上馬車的時候,轉頭間,看到了看戲的蘇城跟於謙,他苦笑一聲,向兩人攤了攤手:
“我這些弟子之中,清談詞客有不少,長於政務的也有些個,但是精擅水利的,惟有這位了,可惜這孩子名利心太重,不願意隨我去治河。”
于謙當即開口:
“如此簡單,待於某上書陛下,請陛下親發聖旨,命徐有貞輔助德遵兄去治河,德遵兄以為如何?”
陳循連連搖頭:
“此事強求不得,他是我的學生,用他只求一個順手,但若是因此而耽擱了他的仕途,我心也難安。
我工部也有精於水利的官員,回去遴選些,自然能找到幾個可以治河的。”
蘇城提醒了陳循:
“沙灣決口,皆因豐水期水患所致,若單單只是解決水患,築堤立壩自然可以解決此事,然而南北漕運又要藉助黃河之水,難點就在於此。”
陳循驚訝的看了看蘇城:
“王爺對此也有研究?”
蘇城笑了:
“老家就在開州之地,距離黃河不過數十裡距離,還記得幼年時黃河發大水,屢屢淹沒家門口的道路,對此泥沙千里的境地,至今記憶猶新。”
陳循聞言有些瞭然:
“沙灣就在開州左近,雖然是山東地界,但確實毗鄰直隸,黃河決堤之後,淹到王爺家門口的時候,確實也只夠淹沒道路了。”
蘇城點了點頭,提醒著陳循:
“若想徹底治理,最好是開鑿新河,連線黃河與運河下段,或者於南段開鑿新渠,以大河分水患,現今諸人之中,若論水利,徐有貞應該是最合適輔助陳尚書之人啊。”
陳循擺了擺手:
“王爺謬讚於他了,雖然於水利有些知識儲備,但我工部也是不缺此等人才的。”
蘇城打斷了陳循:
“若是你不要徐有貞,今年治了沙灣,明年還會決口,陳尚書,等到黃河水淹沒兩岸,數十萬百姓流離失所,你會後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