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域多沙漠,放眼望去,一望無際的都是黃沙。
曹泰驅馬走在沙道上,滿臉憂愁。
此去撒馬爾罕,有幾千裡遠,路上多艱險,能不能回來都不知道,真是後悔中了王爺的激將了啊!
黃楊催馬自前方而來,蕩起團團煙塵,到了曹泰面前:
“曹大人,前面二十裡就到若羌城了,定襄伯傳信說,他已經準備了最好的美酒瓜果,來招待我們。”
曹泰聞言在馬背上直起身,手搭涼棚向前方看。
果然,已經可以看到道旁星星點點的綠色了,這說明距離大型綠洲應該不遠了。
終於能歇歇腳了!
曹泰心中發出這樣的感嘆,這幾日黃沙行路,讓曹泰體會到了西域路難行的苦楚,頗為自己曾答應蘇城而後悔。
咱現在嘴巴上天天都是幹皮,讓怡紅樓的小姐姐都下不了嘴了。
緊趕慢趕,天黑之前,一行人終於進了若羌城。
城門口,早就等的不耐煩的黑娃數落著曹泰:
“我說曹大人,二十裡路你走了大半天,丟不丟人啊!”
“按照你這行軍速度,猴年馬月能到撒馬爾罕啊,我看這輩子希望不大,是把,老任?”
任遙伸手在空氣裡抓了一把,放在鼻子下嗅了嗅,看著黑娃:
“我這麼一聞啊,黑娃你這幾日沒辦好事,西域能歌善舞的姑娘們被你給禍害了不少吧。”
黑娃黑臉頓時就紅了,期期艾艾的數落了任遙:
“你個怕媳婦的懂啥,兩廂情願的事兒,怎麼能叫糟蹋呢。”
“走走走,我準備了歌舞歡迎你們,跟我去享受享受這若羌總督的好日子,娘的,拉失德這王八蛋還真挺能享受的。”
這樣說著,一行人到了總督府。
總督府內的廣場上,早就已經擺開了陣勢。
篝火燒了起來,各色瓜果擺滿了周遭的長桌,穿著靚麗的侍女來回穿梭。
一片歡愉景象。
黑娃請曹泰上座,招呼著兄弟們也都坐下,吩咐下去,歌舞晚會開始。
盛裝的舞女們開始繞著篝火跳舞,西域風情的歌聲在篝火旁響了起來,舞女們清亮的嗓音聽上去悅耳動人,柔軟的身段看上去醉人欲倒。
曹泰喝了一口奶酒,對旁邊的黑娃豎起了大拇指:
“定襄伯厲害,竟然能夠弄出這麼好喝的酒,味道很好。”
才喝了一口,曹泰就醉了。
旁邊的黃楊,聞言給了黑娃一個眼色。
黑娃頓時就明白過來,曹泰這是不想出使,心累加身累,疲憊到家了,需要好好好好休息一下了。
黑娃舉起手裡的奶酒,大聲嚷嚷了起來:
“來,曹大人,我敬你一杯,敬你不辭辛勞,萬里出使,為我大明長臉,爭光,是個好官。”
“喝”
曹泰一口把杯子裡的奶酒喝了乾淨。
兩人你一杯,我一杯,旁邊的楊二跟一群軍官也不斷過來敬酒,參會的人還沒有打一圈,曹泰就端著酒杯趴桌子上了。
黑娃手一招,兩個僕人就過來了,架起曹泰就往後面的臥室送去。
任遙起身,就要跟過去。
黑娃拽住了任遙:
“任爺,您接著喝就是了,這點兒小事,小兒輩辦了就是。”
任遙拍開了黑娃的手:
“定襄伯的好意我心領了,但是出發之前,王爺給我交代過,務必要保證曹大人的安全,國書可以丟,但是曹大人的安危必須要保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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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任遙的背影,楊二笑嘻嘻的說了:
“任爺能跟在王爺身邊這幾年,靠的就是一個服從,王爺讓幹啥,任爺絕對沒二話,你可拉不動任爺,咱接著喝,還有這麼多人呢。”
月光如水,透過窗子,照在了房間的地上,陰暗的房間被這一抹月光渲染的亮堂了起來。
曹泰坐了起來,扶著額頭,背靠著牆嘆氣。
“是後悔接了這趟差遣嗎?”
房間角落裡響起的聲音嚇了曹泰一跳。
“任爺?”
曹泰平靜了心情,沒好氣的問了一句。
任遙平靜的說了:
“後悔是正常的,千里跋涉,就為了送一封信,太不值當了。”
“但是既然你答應了王爺,那這封信就必須要送,我相信,等你回來,王爺肯定不會吝嗇賞賜。”
曹泰冷笑一聲:
“說的容易,你知道這一路之上會有多難走嗎?”
“萬里黃沙,渺無人煙,缺水、缺吃的,到處可見的馬賊,還有那些數不清的野狼老虎,若是運氣不好,說不定還會有沙塵暴。”
“這些都能弄死人的!”
“就算躲過了這些人禍,還有那些疫病,隨便沾染一種,就能沒命,這些,傅安的行紀中可都有著記載,疫病殺人,比刀殺人可快多了。”
任遙點了點頭:
“是啊,若是沒有夠強的內功護體,有些疫病是抗不過去的。”
曹泰繼續說著:
“我家中還有老母,年歲已高,身體不好,不知什麼時候就會撒手人寰,為人子者,不能侍奉母親於床前,實在是不孝。”
“妻子嫁於我多年,終於熬到我當上大官,能過上幾日好日子,沒想到我就要沒了。”
“幼子尚且年幼,還在哺乳之時,就要沒了我這個當爹的啊!”
“我……”
曹泰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任遙把曹泰放好,用被子蓋上,搖了搖頭:
“我這脾氣還是不行,不能聽人絮叨,忍不住就把人打暈這毛病實在是不行。”
……
遙遠的京城。
朱祁玉剛剛批完一天的奏摺,伸了個懶腰,起身向殿外走去。
興安請示著說了:
“皇爺,您已經多日不去給皇太后請安了,明日是否要去給皇太后請安?”
朱祁玉深深的看了興安一眼,把興安給看毛了,這才轉頭走了。
興安心中升起不好的預感,快走幾步,跟上了朱祁玉,卻不敢再開口問著請安的事兒。
朱祁玉帶著侍衛,穿過幾處宮殿,到了坤寧宮,見到了汪皇后。
“你們都退下吧。”
朱祁玉擺手將人趕了出去。
汪皇后聞言有些疑惑,不過她是個聰明的女子,知道有不對,於是吩咐著幾個貼身實封的宮女:
“年兒,你帶人看好前門後窗,本宮與皇爺有話要說。”
宮女們也去了。
見左右都看好了,朱祁玉這才向汪皇后說著:
“蘇城走之前跟我說過,內廷諸位內檔之中,有皇太后的暗子,我開始懷疑是成敬,故意疏遠了他,沒想到不是成敬。”
汪皇后有些疑惑:
“陛下確定是哪位大璫了?”
說著,汪皇后看向殿外,興安可是陛下最信重的幾個內宦,若他是諜子,陛下不得傷心死。
朱祁玉搖了搖頭:
“不確定,但是八九不離十了。”
汪皇后嘆了口氣:
“陛下可是讓舒良拿到證據了,拿到了,處置了就是。”
汪皇后可不想讓一個諜子整日裡伴隨朱祁玉左右,隨時都能危害朱祁玉的生命。
提到證據,朱祁玉突然笑了,他興奮的說著:
“這次跟舒良沒啥關係,是朕親自發現的!”
高興的朱祁玉,如同一個一百多斤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