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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冷雨淬骨,殺意沸騰

“指……骨……”

白榆拿出了口袋裡的黃金手鍊。

注意到,黃金的掛墜之中,鑲嵌著共計七塊水晶。

每一個水晶都被打磨的晶瑩剔透,看上去是圓潤的橢圓形。

完全看不出它是什麼材質。

白榆最初也是不可能看出來的,但偏偏英靈編年史的提示來的如此及時而倉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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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他觸碰到的瞬間,記憶已經湧來。

他看到了蘇若離的背影,也看到了她被花海吞噬的那一幕場景。

“她已經……”

白榆一隻手捂住嘴,忍住不讓自己將下一句話說出。

……死了!

自己親眼所見,不會有錯。

成為了‘英靈編年史’選中的物件,那證明她已經死了,而且留在這黃金手鍊上的指骨也是絕好的證明。

英靈的軀殼中殘留著超凡的力量,而這些力量是她死去的屍體變成了水晶,這些水晶源自她的手指,裡面的骨頭被取出來經過打磨後……

白榆不自覺的開始聯想,一股強烈的反胃感襲來。

成年人的心臟不該如此脆弱,這股反胃感更像是這副軀殼的自主反應。

……我應該去救她。

……我必須要去救她。

強烈的無法抑制的衝動感在驅使著身體,一種前所未有的怒火正在理性的牢籠枷鎖裡橫衝直撞的咆哮著。

……你們都得死!

白榆很難抑制住這股衝動,而且他也並不想抑制,情緒不會自然的發散,只會積壓在心底。

也就在這時,忽然一隻手從後方穿過雨幕,按在了他的肩膀上。

也按住了他快要透過軀體出鞘的靈魂深處的憤然。

“你要去哪?”

白榆側過視線,看著按著自己肩膀的手,帶著女士手套,上面繡著薔薇的花紋。

冷雨中的手掌顯得格外的冰冷,手指纖細,但在他眼中的看來如同解剖臺上的手術刀,幾乎要切開自己的肩膀皮肉刺入骨頭裡。

“先把我的東西還給我。”

白榆聽到這句話,整個人僵在原地,他的身體緩慢的轉動過來,看向背後的人影。

轟隆!

雷霆炸裂開,白光照亮了路邊的兩人。

薔薇女撐著傘站在雨幕之中,流水從雨傘邊緣落下,一滴滴水珠連成珠簾串,每一滴水珠上都倒映著她冷漠無情的眼瞳。

白榆的軀殼險些在一瞬間失控。

他認識這個女人,也絕不會認錯。

記憶中無比清晰的表明了她的身份,這份遺骨也證明了她是誰。

是那個組織的成員,而且比馴獸師等級更高……更加危險,更加的致命。

整個高三一班的影世界事件由這個組織的人一手策劃而成!

蘇若離,也是死在她的手下。

他的身體在咆哮著,感性在怒吼著,想要給這個該死的女人一拳。

但白榆清楚的知道,自己必須控制著,不論是動作,還是表情。

他不是對手。

他遠不是這個女人的對手。

恐怕展現出敵意揮出拳頭的下一個彈指間,就會被她弄死。

想要發洩怒火,可以……但決不能是現在。

控制住,控制住!

瓢潑大雨澆在臉上,不斷的給熾烈的怒火冷卻。

白榆很需要感謝這場大雨,雨水模糊了他的表情,也讓他眼中幾乎掩飾不住的敵意和殺意被模糊了。

“還愣著做什麼?”薔薇女又一次開口催促:“東西,給我。”

她的語氣已經有了幾分不耐煩了。

白榆強制驅動自己的手臂,他從未覺得把東西交換回去,會是這麼困難的一件事。

這麼簡單的一個動作,他必須費勁腦力絞盡腦汁盡心盡力的去完成。

內心已經憤怒的咆哮著。

……開什麼玩笑,這群殺人犯、犯罪者、大奸大惡的死刑犯們!

……還有膽量堂而皇之的行走在城市裡,這群狗日的披著人皮的野獸不如的畜生!

內心的火焰和表情的凍結,在這時候幾乎要將白榆的人格撕裂成兩半,理性和感性的衝突從未如此強烈過。

他抬起手,彷彿舉起的不是手臂,而是在讓膝蓋下跪……又或者,這份屈辱在屈膝之上。

在憤怒之外,多了一層強烈的恥辱。

這明明是蘇若離的遺物,卻要成為她的戰利品,被做成飾品掛在手腕上炫耀。

薔薇女握住了對方手掌緩慢遞過來的飾品,隨便就塞進了口袋裡。

“算你運氣好,小子……如果你沒站在原地等我。”

墨鏡後的眼神冷酷的透出殘酷的惡意:“你撿了一條命。”

聽到這句話,白榆只覺得無比的……可笑。

他明明知道多此一舉,卻還是主動加上了一句追問:“你不認識我?”

薔薇女懶得去看被雨水沖刷的狼狽不堪的少年,轉身而走,高跟鞋踩踏在街道的青磚上發出清脆的聲響。

“沒印象。”

一句淡淡的回應後,她徹底消失在視線的盡頭。

白榆站在雨幕之中,他仰起頭,將打溼的頭髮捋到額頭上方的頭頂。

“沒印象……”

“好一個,沒印象。”

這真是一件可笑的事。

薔薇女在不久之前都在談論‘少年必須死’的這件事,給牧羊人下達必殺令。

然而,即便白榆就出現在了她的眼前,她卻根本不認識。

認出他不是一件難事,因為白榆長相並不普通,好看的人總容易被記住。

她根本沒見過白榆,甚至沒記住他的照片模樣,只是記住了一個名字,或許名字都沒記住,只用‘少年’來替代……就像是人類不會記住每一隻蟑螂的名稱。

是的,蟑螂。

在她的眼裡,普通人和蟑螂沒什麼區別,都是低等而骯髒的生物,不值得去銘記。

這種極端的傲慢,讓她不屑於去記住每一個殺死的生命,只有某些有價值的獵物才可以留下一部分做成裝飾品。

白榆本該慶幸她如此的傲慢,否則他現在可能已經沒命。

但他不覺得慶幸,只覺得更加狂暴的怒火快要燒穿肚皮。

比死亡更難接受的是這種深入靈魂的蔑視與屈辱。

“連你們謀殺的物件都不記得……我該慶幸你們毫無人性的荒唐,還是憎恨你們蔑視人命的殘忍。”

白榆發出有氣無力的笑聲。

他低垂著頭,雨水順著臉頰往下滴落,雷鳴暴雨之中,他從足下的小水坑裡看到自己模糊的面目。

他穿過十字街道,手指在口袋中一點點的收緊,骨頭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響。

“不論如何……”

“你們是真的……”

“徹底的……”

“惹怒我了!”

他緩緩的念出著從靈魂深處溢位的漆黑意志。

“我發誓……我要殺了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