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說李芙, 除了他阿孃還吱吱歪歪不同意他與阿梓之外, 就沒什麼不順心的了。
白起和魏楚不約而同的將武關之事瞞過他。
在他們看來,自小被教導忠君愛國的李芙, 不一定能接受昭王私下的所作所為, 與其讓他知道, 心中憋悶還不得發洩, 不如就瞞著他,讓他萬事不知的過活。
未免不是一樁好事。
所以說, 白起對這個侄兒還是很上心的。
三人回營。
蒙驁正等在大帳前,看白起帶著魏楚翻身下馬,白起還是往日模樣, 這個戰刀一般的男人,始終冷峻恣意,只是近幾年來愈發深沉穩重,就是蒙驁,也難在他臉上看出什麼來了。
最亮眼的還是魏楚。
從當年弱不禁風的小娃娃,成長為瘦削溫雅的青年。
當年臉上還帶著些稚嫩,隨著時間的流逝,稚嫩逐漸消散, 變得愈發雋秀內斂。
如璞玉一般, 經過雕琢後, 必將散發亙古不變的光芒。
“蒙將軍。”
蒙驁回過神,兩人已到眼前,一個如軍刀, 一個如溫玉,卻莫名相配。
誒等等,他怎麼會覺得上將軍跟公子楚相配?
搖搖頭,一定是打仗打昏頭了,“請上將軍進帳。”
幾人進帳後,蒙驁帶進信吏,信吏奉上書信,白起開啟細讀後,看向魏楚,“王上免燭壽之責,復魏冉為丞相,封穰與陶,謂之穰侯。”
蒙驁一聽便朝魏楚恭喜,“恭喜公子楚啊,丞相久病復職,果然重用丞相啊。”
帳內眾人也隨之恭喜。
當初武關刺殺一事,因牽扯重大,始終不好公之於眾,魏冉便‘因病’請辭,也給他,給宣太後,留了些許面子。
除了他們,所有人都以為魏冉是真的病了,雖然這病來的蹊蹺。
魏楚扯了扯唇角,起身一一回禮,做足了禮數,絲毫看不出什麼不妥來。
既然只是宣召魏冉復位,亦無軍報,其他人曉得這封信,恐怕是送給魏楚的,感嘆兩句魏冉果真權勢滔天後,自然聽過便散了。
待人散去,魏楚這才接過信帛細細研讀,半晌,嘆了口氣。
他父親,從來不是個安分守己的人。
復起,是必然,只是他沒有想到,魏冉的動作那麼快。
“據聞,太后亦青睞任穰侯為相。”
魏楚苦笑,真不知宣太後到底怎麼想的,魏冉找人刺殺她親生兒子的人啊,即便是自己的親弟弟,難道也能親過自己含辛茹苦十月懷胎生下來的孩子?
昭王性格如此心狠手辣,有相當大一部分來自於宣太後。
他實在想不通。
也許在宣太後心中,重要的,從來不是昭王,也不是魏冉,更不是什麼義渠王,什麼聶雎。
她在乎的。
只有權力。
八月,白起領兵回營,令大軍駐守藍田,帶三千士卒,一千鐵騎入咸陽。
朝堂的格局又恢復了以前的站位。
朝堂內,偌大的青銅器香爐焚著香,氤氳的白色煙氣讓整個朝堂模糊起來,宣太後坐在昭王後左側,魏冉站在臺下左側首位。
昭王坐在正中央,頭戴冕梳,身披王袍,依舊年輕俊美的臉上,面無表情。
魏楚有一瞬間的晃神,復又清醒,隨著白起跪拜。
近年來白起連年征戰,已然成為軍中第一人,昭王例行封賞之後,便站在右側首位,與魏冉對立。
魏楚隨著白起一同站在右側。
從站位看來,隱隱已與他父親離心。
朝堂內眾人心思各異,但昭王看到這局面,心中不得不說,是舒心的。
自軍中回來,魏楚便一直住在郊外大營,或是留宿白起府,除了剛回來時,回過丞相府一趟,此後便再也沒回去過了。
今日上朝,他才陡然發覺,自己已經很久沒見到魏冉了。
他的兩鬢有些斑白,依舊挺著個大肚子,一派雲淡風輕的模樣。
似乎與以前那個愛子如命的父親,沒什麼兩樣。
魏楚垂下眼眸。
他們心裡都知道,不一樣了。
昭王看了看眾人,終於出聲,“日前丞相與寡人商議,秦國乃當世強國,寡人乃強國之主,自當成‘帝’。寡人以為,如今天下強國唯二,一是我秦國,二乃齊國,為何寡人之秦國不能與齊國結盟,二王稱帝,凌駕五國之上,實乃美傳。”
此言一出,眾大臣皆面面相覷。
稱帝?
自古三皇五帝,上古之神,伏羲、神農、黃帝為三皇,顓頊(zhuanxu)、帝嚳(ku)、堯、舜、禹為五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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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人除了是上古之王外,亦為世人做出巨大貢獻之人。後人追尊他們為‘皇’‘帝’,百姓則將他們當做神靈敬畏,可見其地位。
值得一提的是,這些偉大的生命被成‘皇’或‘帝’,而祖龍統一六國後,集兩者之成,稱自己為‘皇帝’,流傳至今,可見其人野心之蓬勃。
如今,魏冉提出,秦齊二國可共同稱帝,成為七國之首,全然不將周天子放在眼裡。
不得不說,成大事者,野心之彪炳,叫人咂舌。
魏楚精神一震,心道終於來了。
戰國中期,秦、齊二國已然成為東西二強,自然不肯與五國平起平坐,七國的諸侯都已稱王,怎麼能顯示秦齊二國格外尊崇的地位呢?
丞相魏冉率先提議秦昭襄王稱帝,秦昭襄王為了抬高自己,也為了打擊鄰國,離間齊國與其餘幾國關係,又提出,與齊國共同稱帝的建議。
“韓非子·內儲說下”有著,“穰侯相秦而齊強,穰侯欲立秦為帝而齊不行,因請立齊為東帝,而乃能成也。”
借力打力,將齊國徹底綁上秦國的戰車,這一招,嬴稷玩的得心應手。
“上將軍以為如何?”
看殿內眾人閉口不言,便將皮球提給了白起。
白起抱拳應道,“我王聖明。”
丞相提議,上將軍附議,還有他們說話的份兒?
眾大臣只能垂首附議,畢竟過了這麼多年,商鞅的變法,王權的集中早已深深刻入他們的心中。
至於在去齊國遊說的人選,便有待考量了。
他們是想的很好,可人家齊國同不同意,還得看說客的本領,所以這位說客,一定得能說會道,簡言之,一定得會來事,並且在各國之間都有名聲關係。
昭王略想了想,本想訂下客卿韓聶,可韓聶年事已高,且久病纏身,實在不宜奔波勞碌,可把這個拉攏別國的機會給了魏冉,昭王又不是那麼心甘情願了。
幾番思索下來,一時之間,還真沒有得宜的人選。
宣太後撫了撫衣襬,終於出聲,“我王且看,校尉統領魏楚,可得宜?”
魏楚一愣,昭王也是一愣,看向魏楚,略略思忖片刻,突然撫掌一笑,“對,對,母後明鑑,楚兒實乃最佳人選!”
魏楚,“……”exo me?
宣太後提議魏楚不是沒有理由的。
魏冉派人刺殺嬴稷,她心裡自然有氣,即便魏冉不曾下死手,只是想告誡告誡嬴稷,可嬴稷乃是她泱泱大秦之君王,豈能容他告誡?
所以,嬴稷派人罷免了魏冉的職務,她雖痛心疾首,亦無話可說。
可日子久了,便不像那麼回事了。
她的稷兒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了,手伸的未免太長了些,不過一年時間,她與魏冉佈置下的人,竟讓他剪個七七八八,白起一心打仗,從不理朝堂風雲,這未必不是另一種‘保護’嬴稷的做法。
年輕時的經歷告訴她,權力只有抓在自己手裡,才是最真實的。
她不想受制於人。
魏冉的復起,她亦出了不少力,畢竟,再如何,魏冉也是她親弟弟,也要依附與她,若沒了魏冉,羋戎又是個不能成大事的,她恐怕真要被自己兒子逼進後宮,當個萬事不知,萬事不會的老太太了。
這次出使齊國,她當然知道不能讓魏冉去。
萬般思慮之下,唯有魏楚,可擔當大任。
魏楚追隨白起,白起又是嬴稷手裡最大的王牌,在嬴稷心中地位,可見一斑,偏巧他又是魏冉的兒子,正所謂虎毒不食子,魏楚作為嬴稷與魏冉的紐帶,那是再好不過了。
此番出使齊國,若完成使命,她母家勢力更上一層樓不說,就是昭王,也不能調出什麼錯來。
這樣一想,這個使臣,倒是非魏楚不可了。
她有她的思量,嬴稷魏冉亦有。
一時間,所有人的目光都放在了魏楚身上。
魏楚還能說什麼?
出列,撇頭,彎腰,一絲不錯的禮數,“魏楚領命。”
昭王笑道,“好,那寡人便等著楚兒好信了。”
魏楚內心哀嘆,好容易回來,又得出差奔波,怎是一個苦字了得。
最苦的,他往斜上方看了一眼,微微皺起眉頭,是這次白起不能陪在他身邊了。
那不如今晚就玩兒點刺激的?
這樣一想,魏楚倒吸一口涼氣,又搓了搓手,表情漸漸猥瑣起來。
白起,“……”
怎麼感覺背後有色狼?
作者有話要說: 我……我還是不吹牛批了 【跪地大哭.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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