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
“是我。”贏禮在門外回答, “剛才你沒吃什麼東西, 我去買了點牛肉,你要嗎?”
魏楚用眼神示意白起, 要藏起來嗎?
白起微微搖頭, 自己起身幾步走到門前開啟了門。
贏禮果然沒有露出驚訝的表情, 反而笑意盈盈的向白起點頭示意, 拿著兩包吃食走了進來。
魏楚坐在榻上,詫異道, “你不驚訝?”
“昨晚你突然失蹤,又樂顛顛回來,我便心知有事, 再來我今日早上似乎晃到了上將軍一眼。”
魏楚與白起對視一眼。
先前便知道贏禮武學天賦極高,卻沒想到短短幾年,已是高手之列。
說起來,剛才魏楚確實食之無味,此番倒確實有些餓了,便走到桌前看贏禮買的什麼東西。
白起眉頭一皺,大步走過去,將魏楚抱在懷裡, 拉好因剛才情動而扯開的領口。
魏楚抬頭璀璨一笑, 取了一包小點心吃, 卻不想被甜的一跟頭,“好甜。”
贏禮好心解釋,“這家點心便是以甜著稱, 聽聞在臨淄甚是有名。”
魏楚皺眉吞下去,忍不住吐了吐舌頭,他不喜吃甜,更何況如此甜膩之物。
見他模樣,贏禮正要問他是否喝水,就看見白起抬起他的下巴,低聲道,“給我嚐嚐。”
說罷,俯身吻住魏楚的唇瓣,雙唇相接,是纏綿的甜色。
贏禮,……
我覺得有點牙疼。
本來以為他們只是稍微啾一下,沒想到一等就是半刻鐘,兩人還有越啾越火熱的跡象。
要不是因為還有事。
贏禮只能出聲提醒,“我還在這裡。”你們稍微注意一點好嘛!
白起終於放開魏楚的雙唇,用拇指抹了抹他唇邊水光,看向贏禮的眸子如千年寒潭,“那又怎麼樣。”
贏禮,……
突然有點明白李芙的心情了呢。
魏楚暈暈乎乎,絲毫不覺得尷尬,沒錯秀恩愛夫夫就是這麼不要臉,硬塞狗糧!
要不怎麼叫老司機組呢。
真是非常棒。
見他還不走,白起終於不耐煩,眉頭微皺,“還有何事?”
贏禮,“……剛才回了孟嘗君府上的管家,誰知後來他又派人來說,要今晚見阿楚。”
“今晚?”魏楚疑惑,“可今晚不是要去王宮赴宴嗎?”
“對。”贏禮的表情很微妙,“他叫你宴後去拜見他。”
魏楚,……
三人對視,皆是無語。
如今的孟嘗君早已不復當年之盛名,還要端著架子,讓他人‘拜見’,委實可笑。
“他臉皮怎得如此厚?”贏禮不解,現在這個情況,魏楚願意見他一面都已是給他面子,更甚者,想痛打他這個落水狗的,恐怕不在少數,此番光景,竟還不懂得夾著尾巴做人,非得成那出頭的椽子,實在令人無語。
“其實也不難理解。”
魏楚笑道,“不管現在如何,以往他可是養士三千的孟嘗君。”
榮光這個東西,有些人一輩子都放不下。
不然哪裡來的如此多的追名逐利之人呢?
“告訴他,明日他若不親自上門,我公務繁忙,便恕不接待了。”
他懶得與此等小人虛與委蛇,更何況,談判中,總是那個手握大權的人能夠佔據有利地位。
“是。”贏禮點頭,正要轉身離開,卻被白起叫住。
“替我準備一套隨士衣裳。”
贏禮看了一眼魏楚,而後道,“諾。”
待贏禮走後,魏楚興奮道,“你要與我一同前去?”
白起揉揉他的頭,抱著他回榻,“嗯。”
“那敢情好。”魏楚嘿嘿笑,即便白起什麼也不說,就站在自己身後,他都覺得像他的定海神針一樣。
真是愛慘了啊……
前前後後加起來這麼多年,他大多數時間總是一個人,無父無母,從孤兒院出來,自己考上大學,自己生活,別的同學逢年過節回家,他就在本地找短工,人家一家團年,他在兼職的地方加班。
本以為這一輩子就這樣活下去了。
一朝穿越,遇上了那麼好的他。
他竟然也學會了依賴。
這個依賴與當初他只希望抱白起大腿的依賴不同。
這是一種很玄妙的感覺。
不需要白起幫助他。
只用站在那裡,不說話不動作,一個眼神,便能讓他信心萬丈。
真真切切的依賴。
雖然依賴可恥,但真的有一個人可以依賴真的很幸福啊……
他雙手環住白起的脖頸,用鼻子輕輕蹭他的鼻樑,親熱又甜蜜,空氣裡都飄著甜甜的味道。
“好愛你……”
白起黑眸微暗,翻身將魏楚壓在身下,不斷親吻他的耳側,低沉的,如大提琴撥動琴絃的,“只能做一次。”
我根本沒有想過要做好嗎!
魏楚的眼睛閃閃發亮,“新買的脂膏在包袱裡,聽說齊國的跟秦國的感覺不一樣!”
白起,……
孟嘗君府。
自他從韓回齊後,因當初帶著大部分家人一同赴韓,打算從此定居,而後又從戰場上逃回齊國,家人多數留在韓國,如今或消失不見,或對外公佈與他恩斷義絕。
留在齊國府上的人更是少之又少。
當初高朋滿座的丞相府,如今百業蕭條,讓他如何能接受的了。
管家戰戰兢兢的回了府。
自打孟嘗君從韓國逃回來,齊湣王念及他宗親身份,雖不讓他回朝,但也沒有收回封地,只是向來隻手遮天的孟嘗君如何能嚥下這口氣。
脾氣也變得愈發古怪刁鑽。
動輒打罵下人門客,絲毫沒有當年禮賢下士的模樣。
管家悄聲走進大堂,便見倆個小丫鬟哭哭啼啼的走出來,臉上還有大紅巴掌印,心知孟嘗君又發脾氣了,心中哀嘆,卻沒辦法,只能走進去,躬身道,“主上,使臣大人,使臣大人他……他說。”
孟嘗君背對著他跪坐著,頭髮有些散亂,聲音低沉如深淵惡魔,“他說什麼。”
管家忍不住跪下,戰戰兢兢道,“使臣大人說今夜,今夜恐無法赴宴,還,還說只給主上明日一日,若主上不親自上門拜訪,那,那便……”
“混賬!”
他回過身,雙眼赤紅,
想他孟嘗君何曾受過如此奇恥大辱!
一怒之下,竟將長幾踹翻,直直打在管家身上。
管家登時口吐鮮血,歪倒在地上,連聲求饒。
“讓你們看不起我,讓你們看不起我!”孟嘗君已然神志不清模樣,大步走下臺階,不斷的用腳踢踹管家,“爾等算什麼狗屁!算什麼狗屁!”
管家哀嚎聲不斷。
半晌。
他終於停了下來,癱坐在地上,早已泛白的頭髮散亂如瘋人。
空氣中瀰漫著令人作嘔的血腥味。
一直跟著他的門客走進來,路過雙目暴凸渾身鮮血,早已僵直不動的管家,將孟嘗君扶了起來,又拿出一個青銅小瓶,裡頭到處一小粒丸藥,遞給孟嘗君,恭敬道,“主上切勿動怒,仙人不是說,若想延年益壽,需平心靜氣嗎。”
看見丸藥的孟嘗君如餓狼撲食,忙將丸藥搶過來吞下,閉上眼睛,須臾,再睜開眼時,已是一片平和安逸之態。
他在搶奪丸藥時將門客的手抓傷了,但這人也絲毫不在意,看著孟嘗君吞下藥物後,慵懶的半歪在地,似清醒非清醒。
“主上如今式微,秦國自然狗眼看人低,若此時主上大鬧,未免引得王上與秦國使臣不滿,不如韜光養晦,先順了秦使之意。”
孟嘗君聽得惱怒,想發火,身子卻懶憊的動也不想動,“你叫我伏小做低?”
“自然不是,只不過變通之策罷了,待主上借秦之手,解決了蘇秦,到那時,主上重登丞相之位,還怕不能解決一個小小魏楚嗎?”
門客的聲音太過蠱惑,孟嘗君似乎又聽到了朝堂之上,眾人向他禮拜的聲音。
“好,既如此,本公也不等明天了,今夜你隨我一同入宮赴宴。”
門客狀似微訝,輕聲道,“可王上……似乎沒有宴邀主上。”
孟嘗君的臉一陣紅一陣白,幾乎說不出話來。
好在門客識相,自動緩解孟嘗君的尷尬,“據聞夫人孃家,上大夫渝脊大人受邀,屬下這便讓人去告訴渝脊大人,讓他帶咱們進宮。”
門客越這樣說,孟嘗君心中便越是憤恨蘇秦,只恨不得將他千刀萬剮。
憤怒的人,往往失去了理智。
門客說完,滿意的看孟嘗君心智喪失的模樣,緩緩扶著孟嘗君起身回到內室換衣。
沒有人在意早已死透了管家。
須臾,兩個健壯家奴將管家拖下去,在清掃廳堂,不消一會兒,室內恢復一新,絲毫不見剛才的狼藉。
只是空氣中,依舊瀰漫著血腥。
令人作嘔。
而後,門客從內室出來,招來一個家奴,在他耳邊輕聲耳語幾句。
“你去告訴師兄,萬事具備,還請師兄定奪。”
“諾。”
他曾是齊國人,年幼喪父,母親帶著他與妹妹含辛茹苦的勞作,只因為母親在辛勞了一天回家時,不小心擋了孟嘗君去郊外野遊的道,便被孟嘗君用馬車生生碾死。
在他與還在襁褓裡的妹妹幾乎快要餓死時,多虧一個清俊的男人救下他們,將他們帶回山上,教他們讀書習字,讓他們度過了人生中最快活的日子。
只是夜深人靜,午夜夢迴,耳邊迴盪著母親的慘叫與妹妹的嚎啕,讓他整夜整夜無法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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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是該他報仇的時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