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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雨夜風暴

熊曉苗想過情況或許還沒那麼糟, 或許是搞錯了,或許周遊自己有數, 但她沒有想到這些“或許”那麼快就被推翻了。

下午的時候,藥劑室傳來訊息, 聽說新來的周醫師暈到在科室門口,聽說引了一大批護士醫生的幫忙,聽說說腦科的某美女醫生一接到訊息就放下手裡的事趕過去了。

熊曉苗聽完這一系列的聽說,心慢慢沉下來,急忙往病房趕,入門的時候正好那個美女醫師也在,抬眼看了下熊曉苗, 說:“不好意思, 有空出來一下嗎?”

再次站在病房門口,她突然有點躑躅,手搭上冰涼的門把,剛才的對話彷彿還在耳邊。

“你以為病情是不會變的嗎?他的病和長期接觸生化藥劑有關, 加上沒得到適當的休息已開始惡化, 該做的治療沒做,再惡化下去……”

“我真不懂他為什麼要留在這裡,不拿自己的身體當回事……”

熊曉苗閉了閉眼,她也不知道他為什麼要留在這裡,據她所知周遊只有個爺爺在北京,父母離異,親戚多大移民了, 就是留在美國,以他的人脈也會得到很好的治療,他為什麼留在這裡?

她想著初時再見,他輕描淡寫說:“我們這次的論文題是亞洲醫院藥劑制度,我當然選擇中國,正好有熟人在省人民,就混過來了!”,一下子覺得心驚,有很多不願意去想的東西擺在眼前,變成破裂的碎片,“噼啪”一下裂開,碎了一地……

熊曉苗深吸了口氣,推開門,周遊正闔眼躺在床上,臉發土灰色,嘴角泛白,唯一有神采的只是那枚酒紅的耳釘,映在白色的枕下卻是如此的觸目驚心。熊曉苗難以把這樣的周遊和上午幫孩子讀故事的精神男子聯絡在一起,腳下一動,踢著了凳子,“吱”一聲劃開。

周遊約是聽著聲音慢慢轉醒,睜開眼,看了熊曉苗一眼,扯了嘴想笑。

熊曉苗開口,還沒說出一個字來就被周遊揮了揮手打斷,他不去看她,扭了頭望向窗外,很平靜說:“小熊貓,我想念你燒的湯了。”

熊曉苗愣了一下,想起在美國閒來有空也會去華人超人買點食材來燉湯,周遊和葉子都眼饞得緊,時不時繞在鍋邊問:“好了沒有?”

突然發現已是很久不想起那樣的日子了,自從回來,自從和夏靜生一起生活都已經要忘記那樣的日子了,一下子覺得恍如隔世一般。

周遊卻沒有理會熊曉苗的恍惚,只是轉了臉過來,扯了嘴角,力圖笑著說:“熊曉苗,我饞了,燉鯽魚湯給我喝吧!”露出了白皙的牙,虛弱著卻是真誠的彷彿帶有憧憬般的說著。

熊曉苗把眼淚放回肚子裡,點了點頭。

後來,熊曉苗的湯是燉了,在家裡煲了不少時候,又加了點藥材。夏靜生都喝的是剩的,順口問了句:“誰生病了?”

熊曉苗裝湯的手抖了下,差點潑出來幾滴,說:“朋友住院了。”

她也不知道究竟該不該瞞夏靜生,只是覺得每次在夏靜生面前說起周遊都沒什麼好事,加上還要忙著照顧住院的周遊,一下子也想不了那麼多了。

送去醫院,周遊喝了湯,很快又吐了,抹了嘴角苦笑說:“對不起”,熊曉苗背了身眼睛就紅了,卻真不是為了這湯難過,。

過了幾日,冬天快來了,夏靜生打電話來說下班帶熊曉苗去海福巷吃羊肉。

周遊的身體也恢復了點,至少可以下床,能進食了。熊曉苗這幾天的煩心好不容易有了點喘息,打起精神,問:“小靜先生,你良心發現了?”

夏靜生在那頭低低的笑,說:“你這吃羊肉的主,我怎麼可能想不到呢!”無意中被帶去吃飯的地方,第一次去就想到她一定會喜歡,老想著帶她過來,正好天冷了,帶她吃點大熱的東西。

羊肉館離市區比較遠,夏靜生載了熊曉苗七繞八拐,總算到了,拉了門進去,一館子的沸騰勁,劉峰和韓薇竟也早早的到了,劉峰揮揮手示意他們過去。

天冷的時候最幸福的事莫過於約上好友,點幾杯燒酒,大口吃肉。熊曉苗喝著飲料嚼著羊肉,覺得這幾天的陰霾總算散了,她看看對面夏靜生正和劉峰在碰杯,抬了眼對她笑了笑,亮了大大的眼睛,順手幫她夾了塊羊肉。

劉峰說:“我說兄弟,你怎麼老看著你媳婦兒,讓咱男人的臉擱哪去!”

夏靜生給了劉峰胸一拳,知是玩笑。

韓薇慢條斯理的啃羊腿骨,說:“老劉,你也得學著點!”

劉峰伸手想拉韓薇,嘴上說:“你老公我還用學!”

韓薇避了身子,坐熊曉苗邊上,扔了紙巾到對面說:“把蹄子擦乾淨!”

劉峰同學訕訕的退回座位,韓薇一擠,她只好靠著夏靜生,笑得一顫一顫。

夏靜生也低了眉眼,勾起漂亮的嘴角,撐了熊曉苗坐好。

酒過了幾杯,人說話的聲音就不知不覺大起來,韓薇和熊曉苗聊著聊著,就談到周遊,韓薇問:“聽說胖子也在省人民醫院?”

熊曉苗手一頓,覺著身後的身子一僵,還是硬了頭皮點了點頭。

她試探著給夏靜生倒酒,夏靜生卻眉峰一緊,晃了酒杯似不經意的繞開了,熊曉苗託了瓶子苦了臉知道自己又要完蛋了。

接下來的氣氛有點僵,熊曉苗有心思,夏靜生也不願說話,劉峰夫婦見樣子只好說:“那散了吧!”

索性菜吃了個七七八八,於是就散了,劉峰和夏靜生喝了酒不便開車,在門口分了手,兩人各自帶了老婆打車回家。

海福巷的路比較偏,車難打,熊曉苗和夏靜生只有先走上一段。

一路上,街燈昏黃的照上柏油路面,如一面鏡子顫了人眼。騎著腳踏車的人過了小巷,扳著車鈴,發出“叮鈴叮鈴”的聲音,在寂靜的深巷裡迴響。

熊曉苗想去拉夏靜生的手,夏靜生卻走得很快,她暗自叫苦。

街上很是安靜,匆匆的只有腳步聲,和樹葉的搖擺。突然,“轟隆”一聲的悶雷,把熊曉苗嚇得尖叫了聲,跳了一下。

夏靜生才站住,回頭,等熊曉苗跑過來,轉到她的右手邊站住,臉還是沉著的,卻不動神色的把她和路邊的大樹隔開了距離。

快下雨了,樹木容易引雷。

熊曉苗什麼都不知道,只是開心夏靜生總算走慢一點了,伸手扯了夏靜生的衣角:“小靜先生,別生氣了!”仰了頭,好聲好氣的說著。

夏靜生繼續走,冷了一張俊臉,喉嚨裡剛才的酒燒得慌。

熊曉苗嬉皮笑臉,說:“別生氣了,我就是怕你這樣才不說的!”

這麼一講,卻讓夏靜生氣不打一處,他站住,正色說:“熊曉苗,我氣的不是這些,我夏靜生自問還沒小氣到這程度,或許你沒有想過潛意識下隱瞞的動機,你自己想想!”

說完,一抬首,剛好有輛出租開了紅色的“空車”標誌,熊曉苗抓抓爆炸頭坐進去,夏靜生“彭”的關上門,坐在副駕駛的位置。

他生氣更多的是熊曉苗的不坦誠,他給過她機會,也問過她,可是她卻選擇隱瞞。夏靜生並不知道周遊的生病,也不知曉熊曉苗的忙碌,只覺得這樣的生氣也是理所當然的。

熊曉苗靠在後座,覺得有點力不從心,說實在話,她不懂周遊的感情,也猜測不了,也覺得夏靜生即使吃醋都是有道理的,後悔死自己的隱瞞了。

車外大雨將至,氣壓極低,車內也是沉悶的一片。

車駛了一會竟真的“譁啦啦”下起暴雨來,路過新街口的時候,輪胎將水濺了老高,街上開始綻放五顏六色的雨衣,熊曉苗有點心不在焉,從後視鏡裡偷瞄夏靜生,只見他垂了眉眼,抿了薄唇,不願意搭理的樣子。

車快開到小區了,雨勢還是不減,只是這條路不比市中心新街口,寬敞的馬路,行人很少,車輛卻很多,開了車燈,迷迷茫茫的光亮,配著路燈的昏沉,把漆黑的路面刷成澄澄的橙色,豆大的雨點打碎在這橙色中,飛濺起一個小旋來,又四下的散落開,如此多的雨點紛紛的落下,顫巍巍的撞擊著地面,“噼噼啪啪”的打在心上,遠遠望去,地面如起了一圈又一圈的火花,暈染開去。

車停在路邊,熊曉苗待夏靜生付了錢,打開門,拽著他的衣服,在雨中奔跑,踩碎一朵又一朵的雨花。

兩人到家,夏靜生拿了塊幹毛巾擦臉,熊曉苗也抹著頭髮,坐在沙發上,偷瞄夏靜生擦溼漉漉的發,墨青的色被雨水惹得發亮,一張臉卻是讓她發寒。

熊曉苗乖乖坐著,低頭認罪:“小靜先生,我錯了,我不該隱瞞你的!”

如同小學生般正襟危坐。

夏靜生擦拭頭髮的動作頓了頓,又立即“哼”了一聲。

熊曉苗見好就出,巴住夏靜生膀子抬高聲音說:“我該相信您!”咬“您”字的時候聲音繞了個彎,委實有討好賣乖的嫌疑。

夏靜生挑了秀眉:“我說了不生氣了?坐好去!”

熊曉苗又趕緊“蹬蹬”的跑回原處,一屁股坐下。

夏靜生坐在對面的沙發上,放了毛巾,嘆了口氣,閉了閉眼,再睜開眼裡是一片清朗,他說:“熊曉苗,和我說說吧,你在美國的事!”低沉的聲音響在寂靜的客廳。

熊曉苗一愣,沒想到夏靜生會問這個,她擺著手,低了頭,說:“其實也沒什麼!”抬了眼,看夏靜生轉冷的眸子,無奈問:“你真的想聽?”

夏靜生眸子在安謐的壁燈裡顯得很亮,認真的點了點頭。

熊曉苗很長的時間都覺得既然回來了,在美國的種種之於自己就如同做了場夢一般,沒有什麼好興奮的,因為她的走包含了太多的不情願,真的不是能開心的事兒;但也沒有什麼好悲傷的,因為都是過去的事情了,因為都變成了過去所以痛不起來。

她開始慢慢的說起,說到被周遊撞見,說到周遊帶了她回去和葉子文樹同住,說到有一年和周遊開車出去的車禍,說到和周遊葉子分開去讀研究生,說到回國的決定……

熊曉苗有點奇怪,她挑的都是重點,所以說的都是大事,明明發生的時候是那麼的恐慌或是如此的震驚,但現在道來卻又是平靜至極。

她此時還不明白,原來人或事的改變可以很漫長,也可以是一瞬間。漫長的積累,然後瞬間的爆發,恍然大悟的時候早已身在別處。

她在後來猜測或許只因為她有了夏靜生,擁有了現在的幸福,所以種種的過往真的變成了曾經,不好的,好的,全變成了人生的沉澱,而這些沉澱在如此巨大的幸福面前又是多麼的微不足道啊!

她想或許也只有那樣一個人,能讓你不在意過往,不在意曾經,有了攜手遠方的勇氣,才能給予你真正的幸福……

夏靜生默默的聽完,眼裡的光澤閃爍不定,頓頓的伸了手出去,看到了熊曉苗忐忑不安的眼,不知怎麼,手一轉,握住了茶几上的煙盒。

熊曉苗不知夏靜生的變化,只說:“周遊現在生病了,我想照顧他一陣子。”

夏靜生匆匆點了點頭:“你去洗澡吧,我去外邊抽根煙!”

他站在陽臺上,揉了揉眉角,點了煙,聽著廁所裡傳來“嘩嘩”的水聲,菸頭在指尖忽明忽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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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靜生手握成拳,他是多麼想在熊曉苗講完之後上去摟住她,告訴她:“你辛苦了!”告訴她:“不用再害怕了!”

可是他明白這些話都錯過了該說的時間了,所以他才是如此強烈的嫉妒著周遊,佔據熊曉苗五年的周遊。做為一個男人,他是懂得那樣的感情有多深的,就因為如此,他也是恨不起來周遊的。他感謝著周遊對熊曉苗稚嫩的守護,卻又是同樣深深的嫉妒著,就因為這樣,熊曉苗說得越多,他的心裡越是煩躁,他想著去瞭解,但發現知道了一切後並沒有讓自己好一點點。

夏靜生長長的吸了口煙,吐出肺腔裡的氣,煙霧沉沉的消失在雨後的夜風中,他的胸口蔓出辣辣的煙氣,喉嚨卻是涼涼的,他想著熊曉苗可憐兮兮的樣子,想著她抱著腳坐在樓梯上的模樣,想著她或許想著他流下淚過,想著她講的時候極力的平靜,極力的對他沒有一絲怨懟的語氣,他靠在欄杆上,把頭埋在手裡,他恨自己,他無奈,他難過,他後悔,但這些都是誰造成的呢?

呵,都是他自己啊!

他把臉埋在指間,彎了身子,一遍又一遍的低喃:“對不起”,“對不起,熊曉苗”……

對不起,我們那時太年輕了,以為沒有什麼是不能放棄的,也以為沒有什麼是得不到的。原來,真正錯過的是怎麼都彌補不了的;原來,結了痂的傷口,無論多平整,都是一道抹不去的疤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