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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願垂方便濟眾生,他時同赴龍華會(七)

葛駟看了看東邊天際,那裡已經出現魚肚白,天色就要亮了。

寸盈門不是藉助普通靈寶可以開通的法陣,唯有日月星辰之力,才能讓寸盈門開啟,他們這些人的修為,並不能在昆吾山中支援太久,因此在這個地方午時三刻,寸盈門開啟之際,他們必須從此處離開。

現在距那個時候,大約還有四個時辰。

就象盧瑟猜的那樣,宋思依並沒有說出全部事實,他們對於這座寸盈門的瞭解要多許多,這座寸盈門外的兩座大陣外,便是一座古修行者的洞府,裡面不僅藏有數量眾多的法寶、秘冊,還有讓修行者們視為無價之寶的靈丹妙藥。

再加上更種煉製法寶的材料,隨便得到一兩樣,便足以讓他們實力大增,甚至可能突破修行關隘,進階渡劫。

想到這,這位玄菊教的少宗便覺得有些躁動,此次玄菊教精英盡出,對於這座古修洞府可謂在所必得。

但南山子入陣已經半個時辰,卻依然沒有什麼動靜。

“不能再等了,南山子修為雖比當初莊伯涵要高,可在符紋法陣上與莊伯涵相差甚遠……”有一宗門首領說道:“大夥一起入陣,集中力量破除禁制,我就不相信莊伯涵一個後天中階的修為,能有多大的玄妙!”

眾人都理也不理他,盧瑟更是心中冷笑,莊伯涵在地火煉牢中被關五十年,藉著生生玉髓與地火菁萃,修為已經突破賢階巔峰,甚至可能達到至人的境地,這個傢伙不過是賢階中層,便敢在此大言不慚。

他卻不知,當初莊伯涵確實因為將主要精力集中在符紋法陣上,修為可謂慘不忍睹,也正是因此,才會被同門視為左道,處處受到歧視。

就在這時,南山子的身影一動,從那四柱誅仙陣中出來,他面色沉穩,彷彿胸有成竹。

“我需要十六位道友相助,破壞四柱,以解開這座陣法禁制。”南山子沉聲道。

“好極,我們玄菊教可有二人相助。”葛駟立刻道。

他終究是心機深沉之輩,沒有傻到把玄菊教十人全部派出的地步,現在他派出二人,再加上這位南山子,玄菊教去的人有三個,已經可以確保玄菊教在分配戰利品時的發言權了。

“我們北獄門也是兩人。”立刻有宗門響應。

“別派人去。”宋思依搖頭道。

原本有些猶豫的高牧野微微沉默,然後搖頭:“我們魄堂就不湊這個熱鬧了……”

他力排眾議,沒有請來那些精於符紋法陣與陣法的大師,而是請來九品堂一言讖的宋家傳人,自然是有為信任宋思依的能力。盧瑟不由得又看了他一眼,對於這位魄堂的年輕修行者,高看了不只一籌。

他當然明白,南山子的破陣方法根本不可能破壞掉這座加上了符紋法陣的大陣。

“原來魄堂的高牧野就這一點擔當!”葛駟冷笑了一聲:“如今共有十四個人入陣,離南山子要的還少兩個,你魄堂不派人去,莫非想吃現成的麼?”

“我信不過南山子的破陣方法,不想派人去送死罷了。”高牧野淡淡地道。

“你以為我們各宗派遣人入陣就是送死?”葛駟目光閃爍了一下:“誰告訴你的,是你身邊這個女子說的麼?”

“不錯。”高牧野又道。

他們的爭執與盧瑟沒有任何關係,盧瑟只是盤膝坐在石碑前,笑吟吟地看著他們。

“你這女子,為何說我們此去是送死?”南山子早就聽得大怒,他瞪著宋思依:“你莫非懂得破陣之法?”

“我不懂破陣之法,但我知道,要破此陣,非盧公子不可。”宋思依輕巧一笑,將眾人的目標轉向盧瑟。

宋思依心中對盧瑟始終覺得好奇,這個年輕的凡人身上隱藏著的命運,她的一言讖秘法也無法看出端倪,對於她這樣自負的女子來說,這可是奇恥大辱。而盧瑟到目前為止的雲淡風輕,看在她眼中都是在隱瞞掩飾,因此她反反覆覆將盧瑟推到風口浪尖,希望藉此看清盧瑟的底牌。

“哦,這個凡夫俗子也懂得破陣?”那南山子果然中計,將目標對準了盧瑟:“老夫倒要請教一下,你知道什麼是四柱,什麼是絕仙麼?”

盧瑟知道又被引火上身,看了宋思依一眼,心中怒意再起。他正想否認,那邊南山子又道:“反正老夫只要十六個人,其中個把子死了也沒有關係,只要湊足這人數便可,魄堂的高道友,這凡夫俗子若沒有什麼用處,可否交給老夫廢物利用?”

高牧野眼中利芒一閃,再看盧瑟時,便帶著一絲不善。他不願意白白浪費魄堂的戰力,因此聽從宋思依之言,不肯派人隨南山子入陣,但若盧瑟沒有用處,這樣的一個累贅,正好送出去做個人情,這樣就算是南山子破了四柱絕仙陣,他魄堂也不至於被眾宗門以沒有貢獻為藉口聯合打壓。

他這一瞬間的心思,全落入盧瑟眼中,盧瑟明白自己避無可避了。

“你這般破陣,必死無疑,我看看……十六個人,大約能逃出五個吧,若是先天階的高手,或許還會多出幾個元神。”盧瑟笑道:“我不敢說全天下唯有我才能破這四柱絕仙陣,但我可以肯定,今日在場之人,破陣之人非我莫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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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得他一個普通人口出大言,眾人都是哼了一聲。事實上來到此處的各家宗門,幾乎都請來了破陣的大師,這些人哪個不是心高氣傲之輩,誰會把盧瑟這個普通人瞧在心上。

“這凡夫俗子倒是狂,和魄堂之人恰好湊成一對。”葛駟陰森森地道:“高牧野,你怎麼說?”

“我們魄堂之人,不去送死。”高牧野又看了一眼宋思依,他不相信盧瑟,卻相信宋思依,見宋思依搖頭,他冷笑道:“大夥走著瞧吧!”

當下其餘宗門又湊出兩個人來,加上南山子自己,總共是十七人,他們入陣不久,眾人就覺得眼前一亮,原本將大陣隱住的霧氣漸漸淡了,露出四柱誅仙陣的直面目來。只見東南西北四個方向各有一根巨大的石柱,那石柱上滿是雕紋,各種顏色的光芒順著雕紋傳導,撞在一起時便閃爍出電火花來。

大陣中間,是涇渭分明的四種顏色,黑白紅藍各居一方,黑色如墨,白色如練,紅色如血,藍色如靛,都透著古怪的氣機。在四色最當中,隱隱有柄長劍上下浮動,劍上靈蘊充沛,品質都不在辛蘭的飛電之下。

南山子處在四柱之中間,另外十六人,每四人一組,各圍一柱,分別站在東西南北四個方位。也不知道南山子用了什麼方法,他們入陣時沒有觸發陣法禁制,因此圍住四柱後,這四柱誅仙陣並沒有任何反應。

眾人站定之後,南山子手中結印,口齒輕動,念念有辭。隨著咒文,他舉起一手,一隻小小的旗幟被他扔了出來,那旗幟落在地上,眾人只聽得“轟”一聲響,原本沒有任何反應的大陣突然活了起來,緊接著,那四種顏色全部擴散,相互交纏在一起,四口法寶飛劍於其中搖身一變,成了四隻蛟龍,張牙舞爪威風凜凜。

南山子舉起另一只手的劍,劍身發出金光,衝破聚向他的四色氣體。圍著四柱的修行者紛紛祭出法寶,開始猛攻那些柱子,一時之間,陣中流光異彩,煞是好看。

“盧公子,這南山子想到分割四陣的法門來破陣,倒也不是一無是處。”宋思依笑吟吟地道。

“哦,盧某還忘了多謝宋小娘子舉薦之德。”盧瑟冷冰冰地回答。

“盧公子,小女子既然已經以一言讖發誓,那麼這一身的興衰榮辱,便與盧公子聯在一起了。”宋思依知道他心中不快,低聲下氣地道:“盧公子堂堂男子漢大丈夫,便不要計較小女子這些婦人之見了,好麼?”

她雖然沒有修行魅惑之術,但這般軟語相求,還是讓人忍不住要順著他的意思。只不過她遇上的是盧瑟,想到她與儀王一樣,天生便有那種所謂的“王者之氣”,盧瑟心中便是警惕,自己才不願意給別人當配角,成為拜伏在王霸之氣下的小弟呢!

“宋姑娘的術法盧某不敢受,那一言讖已經被吹散了,所謂童言無忌,大風吹去。”盧瑟挖苦了一句道:“盧某只是一介凡夫俗子,實在不值得宋姑娘用上如此心計!”

宋思依知道他心中還是不滿,微微一笑,也不再多說。在她看來,盧瑟便是再有本領,可自己的一言讖與心智都是奧妙無比,當能控制住這個男子。

她卻不知道的是,這世上有些人並不喜歡別人掌握自己的命運,他們不想控制別人,卻也不會允許雖人控制自己。

隨著陣中眾修行者的猛烈攻擊,那四根石蘑菇已經破爛不堪,那四道顏色也已經淡了,就連四口劍化成的蛟龍,也變成了軟綿綿的小蚯蚓。葛駟見了心情大快,用媚眼橫了高牧野一下,高牧野則面色陰沉,臉皮微微抽動。

高牧野與盧瑟相距甚近,他慢慢看向盧瑟,盧瑟一笑道:“這世上之事,有行百里而半九十之說,不到最後,還是勿草率下結論的好。”(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