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前位置: UU看書 > 古代 > 人人都愛馬文才最新章節列表 > 198、疑兇何人
選擇背景顏色: 選擇字體: 選擇字體大小:

198、疑兇何人

朱雀橋邊野草花,烏衣巷口夕陽斜。

舊時王謝堂前燕, 飛入尋常百姓家。

祝英臺對“魏晉風流”四個字的最初印象, 便是從這首詩中得到的。

她不知道南北朝何時開始何時結束,不知道南北朝裡有多少皇帝更迭, 也說不清什麼郡望品第, 可她知道王謝,知道烏衣巷。

此時祝英臺還不知道來的是烏衣巷的謝家人, 只單純因為這個名字而感到好奇,和一屋子或狂熱或激動或受寵若驚的學子們不一樣,她只是單純的瞪大著眼睛, 想看看“烏衣巷”的人和其他人有什麼不一樣。

即使是來自於現代,見識過各種俊男美女的祝英臺, 也不得不承認,哪怕是現代那種環境,也很難生得出面前這位美大叔這樣的人物。

他最出眾的不是他的相貌,而是他那種矜貴自持的氣質。

如果說有哪裡相似的,那大概只有在他身上散發出的“天皇巨星”的氣勢。就如同後世那麼多影帝影后, 哪怕再過低調, 也總是不同於常人, 他們有一種自信, 一種一旦現出真實身份,就一定會被追逐嚮往的自信。

如今的謝舉便遇到了這種“瘋狂追星族”的場面,現在哪還有人管什麼易先生、敵國奸細?就連對傅歧傅異最有敵意的虞舫都顧不得他們了,只一心一意地擠到謝舉身邊來。

這麼一對比, 帶著一堆部曲站在外圍好奇觀望的祝英臺倒顯眼起來。

謝舉並沒有什麼架子,到了他這個高度,已經不需要靠端架子來彰顯他的不凡了。

他態度很親切的回答了不少學子們提出來的問題,又在幾個差吏倍感無奈將要離開時派了一個門人同去,想來是為了幫他們在主官面前解釋清楚這其中的情況。

見祝英臺帶著部曲,他多看了她幾眼,對她說:“你既然來學館讀書,就該習慣用腦子而不是武力解決問題。”

祝英臺頓時有種被教導主任訓斥的感覺,低著頭滿臉通紅。

“是學生見局面失控,請祝兄帶部曲前來維持秩序的……”馬文才見謝舉注意力放在祝英臺身上,連忙維護,“學館裡巡役人數太少,一旦起了紛爭,我怕學生們吃虧。”

其實不必他說,就看著滿屋子庶生衣冠不整、渾身帶傷,也能看得出到底吃虧的是誰。

謝舉就不是為“教導學生”來的,此時一看屋子裡大部分學生都是這樣的,想來都是親自下場,不贊同地搖頭道:

“以己之短,擊彼之長?”

“然,不抗爭,難道引頸就戮否?”

有一個學子心中不服,也抱著在烏衣巷來人面前露臉的心思,提出了反駁。

“如果今日不是我們剛好在這裡,你們抗爭的結果如何?”

賀革從謝舉身後出來,冷著臉訓斥學生們:“今日大過先行記下,我們有事找易先生,你們都散了吧!”

有館中的學官和謝舉的門人在此,即使學生們再想多留一會兒試探下烏衣巷來人的真實身份也不可能,在多方的催促和驅趕下,最終屋子裡就剩下了傅異一人。

【鑑於大環境如此,本站可能隨時關閉,請大家儘快移步至永久運營的換源App,huanyuanapp.org 】

被趕出門外的傅歧對兄長實在是擔心,一步三回頭,等到了門口被馬文才硬生生拽出去時,只聽得裡面謝舉對著兄長說了聲“你受苦了”。

而傅異,居然喊了聲“先生”,泣不成聲。

“裡,裡面是謝,謝,謝……”

傅歧聽到兄弟對對方的稱呼後,驚得瞠目結舌,半天舌頭都伸不直。

“謝謝誰?”

梁山伯挨了一棒,半天都有些提不起氣,見傅歧磕磕巴巴,好奇地問。

“我,我兄長出仕,是從謝中侍的秘書郎開始的……”傅歧咽了口唾沫,“能讓我兄長喊‘先生’的,只有,只有那個……”

“知道就好,不要這麼失態。”馬文才彈了傅歧腦門一記,“這麼大的事,瞞也瞞不住,謝使君是朝中下來的學監,很快大家都會知道。”

“你早就知道?”

傅歧瞪大了眼睛。

“易先生稍微透露過一點。”

馬文才咳了咳。

“為什麼他不跟我說?”傅歧表情受傷,“明明我才是他的兄弟!”

“跟你說幹嘛,你又不想爭這個天子門生。”

徐之敬哼了聲,“跟你說了幹嘛,在使君面前丟人嗎?”

傅歧被徐之敬噎得說不上來話,恰巧看見前方虞舫等人正站在不遠處的樹下說話,眉頭頓時一皺,三兩步衝上前。

“傅歧!”

“傅歧!”

馬文才和祝英臺沒擋住,讓他成功衝到了虞舫的前面。

“虞舫,你為何要出賣易先生!”

傅歧梗著脖子恨聲道:“你這小人,舉報先生還不算,還想讓先生被人抓走!”

此時虞舫身邊圍著好幾個士生,其中也有和馬、祝交好的孔笙,聽到傅歧如此質問,孔笙吃驚地看了虞舫一眼,失聲道:

“此話當真?”

雖說易先生被謝舉保住了,但之前差吏對於易先生的控訴眾人卻聽得清清楚楚。此時魏、梁兩國關係緊張,要真冒出來一個敵國奸細,還教了這麼多學生,對他們的前途都有影響。

雖說後來烏衣巷來了人,證明了易先生很可能和謝家人有關,可嫌疑依舊還在。

最主要的是,是誰發現了易先生身份有所不妥,去舉報的。

畢竟從易先生的口音、舉止、學識來看,沒有一點和魏國人扯得上關係,用這種罪名去舉報別人,至少要師出有名讓人相信才行。

他們聚集在這裡,便是討論此事。

可是此時傅歧卻道是虞舫舉報的易先生,幾個士生下意識就皺起了眉,用古怪地眼神看向虞舫。

“傅歧,你少血口噴人!”虞舫氣了個半死,“就算我再怎麼看不順眼易先生藏頭露尾,我也不會用這個名義舉報他!那易先生成了奸細被抓,與我有什麼好處?馬上可就要選‘天子門生’了!”

“誰知道你什麼心思!誰都知道你被易先生當眾斥責策論不通,除了你,誰能還幹這麼噁心的事”

傅歧記得自己曾跟兄長說過他被虞舫圍毆的事情,他也一直迷之自信覺得兄長對虞舫不客氣是為了維護他。

如今見兄長為了此事惹了禍,差點被當做奸細抓去大獄,自然是怒不可遏。

孔笙等人見勢不妙,趕緊上前拉住要動手的傅歧。

“你簡直是胡攪蠻纏!我說了沒有就是沒有。”

虞舫不願再和他爭執下去,現在非常時期,他還要維持臉面。

“那你剛才為什麼要攔著我帶易先生走!”

傅歧喝問。

“易先生有嫌疑,你把他帶走不就是坐實了嗎?官府辦案,我等身為會稽學館的學子,應當協助而不是阻攔,我看你的所作所為才是噁心!”

虞舫氣急敗壞。

“傅歧!別胡鬧了!”

馬文才從後方趕來,一把抓住他後背的衣裳往後拉,在他耳邊小聲說:“你這是在給易先生惹麻煩,現在都得安靜點!”

見傅歧被馬文才壓著拉走,孔笙等人才松了口氣。

“傅歧,你要想謀個好出身,不如乖乖去上國子監!你兄長因國捐軀死了,你是有推恩名額的,何必在這裡巴結一個毀了容又來歷不明的先生?”

虞舫看了眼徐之敬和梁山伯,諷刺道,“跟一群庶人混在一起,不愧是將種出身的人家,實在是好家教。”

“虞舫!!!”

“虞舫,你也少說幾句!”

其他士生聽他說的刻薄,連忙阻止。

“我為何要少說幾句?我……我??咦?”

虞舫張開嘴,狐疑地又開口:“我還怕他……這什麼情況?”

除了他,其餘眾人也是滿臉古怪。

原來待虞舫再開口時,聲音居然變得不男不女,猶如閹人一般尖細。

虞舫之前聽說過賀革院子裡的那些傳聞,頓時捂著喉嚨,瞪著徐之敬,尖聲尖氣地罵:

“是你,是你幹的對不對?!”

“我把話還給你。”

徐之敬撇撇嘴:“沒有證據,不要血口噴人。”

虞舫又氣又怕,看著徐之敬簡直想要用眼神撕裂了他,可徐之敬是何人?任憑他瞪著,也只處變不驚。

傅歧聽見虞舫聲音變成這樣,突然就不生氣了,擊掌大笑,馬文才無法,只能在虞舫發作之前將他拉走了。

幾人走到無人處站定,只聽得之前一直沉默的梁山伯滿臉沉重地開口。

“怕真不是虞舫舉報的。”

他說。

“正如虞舫所言,他對天子門生勢在必得,不會在這時候做出給自己抹上汙點的事。”

“以他的個性,即便陷害易先生,恐怕多是藉著家裡權勢散佈些流言,又或者栽贓嫁禍私德有虧之類。”

徐之敬也表示贊同。

“那虞舫就是個外強中乾的,不敢拉著世子做筏子下水害人。”

“我也覺得不是虞舫。”

祝英臺剛剛解散完部曲回來,聽他們如此分析,附和道:“易先生回國用的是魏國辛苦打通的通道,除了他以外,也至於姚華用過。可舉報他的人卻像是知道一般,從他的身份不明著手舉報,偏偏易先生的路引和籍簿確實是偽造的,而且一路從北而至,連推脫都難推脫。虞舫要有這個本事,也就不會每次都被傅歧氣個半死了。”

“祝英臺,你這是什麼意思,瞧不起我嗎?”

“這不是重點!”

祝英臺翻了個白眼,“重點是有人可能知道易先生是從北方回來的,又或者知道他的身份不簡單,有利可圖。”

“馬文才,你怎麼看?”

梁山伯問一直沉默不語的馬文才:“今天這事,發生的太蹊蹺了。”

“我覺得,舉報易先生,只是一種試探。”

馬文才面上有後悔之色。

“我們可能莽撞了。”

梁山伯一愣。

“你是說?”

“恐怕舉報的人也並不能肯定易先生的身份,但如今我們和謝使君對他的維護,卻很可能讓隱藏的那人肯定了易先生的身份。”

馬文才臉色有變。

“易先生有危險。”

“是一直監視我的人嗎?”

梁山伯內疚道:“是不是監視我的人發現了易先生,才對他有所懷疑?”

“可能是,也可能不是。”

馬文才眼前閃過一個人的面孔,蹙眉道:“謝使君不會住在學館裡,最大的可能是住在太守府中,以他的身份來會稽,每日裡必定應酬不絕,不可能一直保護易先生。”

他看向徐之敬。

“我們只是學生身份,不好和易先生同住,唯有徐兄能因調理易先生身體的名義天天守著他。現在只能靠徐兄的本事多多留意了。”

“我的藥材快不夠了。”

徐之敬沒想到情況這麼嚴重,為難道:“沒有藥材,我的藥粉也快用完了,沒辦法防身。”

“我的人多,我讓人去給你買藥材,你列方子。”

祝英臺說著,“如果只是為了防身,我還能幫著提供一些方子,還有些簡單的機關。”

傅歧聽到兄弟有危險憂心忡忡,如今見馬文才幾人正在為傅異的安危籌劃,感動的眼眶通紅。

“我帶來的家將,也可以暗地裡在兄長住處附近巡視,總不能讓他被歹人給害了。”

“說到歹人,不知道是不是我多心,雖然我家派了不少部曲保護我,可最近……”

祝英臺有些遲疑地撓了撓頭。

“我總覺得我屋子裡的東西被人動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