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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8、避實就虛

“陛下,您召我們來, 所為何事?”

被召來議事的謝舉和朱異看了看四周, 心中有些忐忑。

他們來時就覺得人太少了, 等到了淨居殿時, 連平日各處可尋的宮人都不見了蹤影, 只有門口把守著禁衛軍, 明顯是被皇帝屏退了。

這樣的架勢,必然有不同尋常之處, 也無怪乎謝舉和朱異惴惴不安了。

“馬文才找到二郎了。”

蕭衍難以抑制心中的激動,這訊息傳回後他忍了好幾天, 此時終於能夠訴諸於人, 自然恨不得旁人知道他的興奮。

“白袍軍的探子在洛陽找到了二郎, 已經將他藏了起來, 就等人去接應了。”

謝舉和朱異赫然一驚。

白袍軍護送北海王北上,三方有著互相牽制的關係,而無論是陳慶之還是馬文才,甚至是北海王元冠受, 各自都有向皇帝上書的渠道, 而且三方並不干擾, 也無法互相得知。

其中來自馬文才的來往信件是蕭衍最重視的, 這不僅僅是因為馬文才是白袍軍的參軍,還因為馬文才具有同齡人沒有的政治素養,有能夠在敵國獨當一面、為梁國謀取利益的能力。

蕭衍見兩位心腹大臣都沒說話,嘆了口氣, 又說:“也不知前線情況如何,雖說陳慶之已經拿下了滎城和睢陽,但魏國精兵強將如雲,想要入洛陽談何容易,即便知道了二郎在洛陽,就憑白袍軍那點人手,怕是也沒辦法將人接應回來……”

這下謝舉和朱異聽明白了,心頭一動。

“陛下可是想增兵援助白袍軍?”

其他人不知道蕭綜投敵是怎麼回事,謝舉和朱異卻是知道的,也明白他煞費苦心建立白袍軍護送北海王真正的目的。

可即便如此,幾個月前剛在朝中借東宮之手打消了臣民北伐的積極,列舉重重理由制止了增兵,這才幾個月過去又想增兵,反覆無常,與國無益。

“這……既然戰局並不明朗,此時增兵不太妥當吧?”謝舉遲疑了下,又建議道:“陛下不是派王常侍去白袍軍中宣旨了嗎?不若等王常侍回來再行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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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常侍已經回不來了!”

蕭衍面色一沉,怒不可遏道:“他在半路上被人截殺了!”

這下,連一直在旁邊沒有出聲,只觀察蕭衍神色的朱異都吃驚起來。

蕭衍陰沉著臉,將來龍去脈對兩位重臣一一說來。

原來王常侍帶了人渡河後,馬文才派去的幾位白袍軍斥候也找了艘客船,跟著渡了河,卻沒有找到王常侍一行人。

起初,他們以為是動作太慢,王常侍已經跑遠了,於是騎馬加速追趕,可一連追出幾百裡地也沒找到人,他們就知道自己是想錯了。

於是他們在返回的路上打探著王常侍他們的訊息,最終在一個漁夫那裡知道最近汴河上飄下過幾具無名屍體,等找到停屍的義莊一檢視,其中一人果然是無根之人,其餘幾人也都身材高大和王常侍一行對的上,不由得大為震動。

王常侍一行人身上有多處傷口,大多是利器所傷,還有致命的貫穿傷口。他們是從水中飄下來的,義莊的人以為他們是在河上遇見了河道的行商,一直等著有他的家人來找,見到果真有人找來,領了賞錢就把屍體還給了他們。

白袍軍找到他們的屍首後,偷偷僱人將屍首運了回去,因為沒有保護好朝廷的欽差,只能硬著頭皮向馬文才告罪。

但是在馬文才請徐之敬檢查過屍身後,他便覺得情況不妙,特意寫了封密信,用最快的速度送回了京中。

王常侍是死於弩。箭,而這種武器,魏國軍中並無配備,性格剛烈直率的胡人也不屑用這種用法陰險的武器。

但在梁國,這是不少豪族莊主乃至貴族最愛私藏的武器。

王常侍一走,馬文才立刻就派了白袍軍暗中保護,他們十分精明警覺,可以確定沒有其他人尾隨王常侍他們,那就只有一個可能——有人從王常侍他們離京就一直跟著,直到他宣完了旨返程的時候,才在回去的路上伺機下了手。

馬文才不能知道是誰下的手,卻能知道有人不願白袍軍如意,一來不忿有人暗算朝廷命官,二來也擔憂王常侍沒有回朝會讓皇帝遷怒、忌憚到白袍軍頭上,所以便將此事完完本本的寫在了信裡,又命白袍軍的幾個負責保護王常侍的斥候將信送了回來,連陳慶之都沒有告之。

此事一出,朱異和謝舉都陷入了沉默之中。

他們都是在宦海沉浮多年的精明人,從皇帝說出“有人離京便跟著”,便明白了其中必有不可深究之處。

再想到東宮和他們這些老臣派越來越激烈的矛盾,以及白袍軍若是接回蕭綜成功後對誰最不利,這猜測就越發不能說出口了。

好在蕭衍和他們說這些,也不是為了讓他們找兇手的,只是想為增兵多增添些籌碼而已。

所以他思忖了下,又退讓了一步:“朕也知道大興兵馬征伐北方勞民傷財,何況之前朝中才議論過,所以朕並不準備大肆北伐,只準備在邊境囤以重兵,伺機佔領雍州、徐州即可。”

他用“朕”時,便是不容置疑。

“徐州地處險要,據兩國之間,水路陸路皆與四州交通,一旦魏國南下,便為緩衝之地。原本元法僧將徐州獻上,徐州就該是我們梁國的,連二郎……”

蕭衍頓了頓,神色傷感。

要不是為了取徐州,他也不會派兒子過去。

徐州是他為二郎選擇的赴任之地,境內農田遍佈,城池堅固,又位於關要能名正言順的掌兵,可惜……

早知道如此,便是元法僧獻州,他也只會派個能幹的將軍過去,怎會如此大費周章?

“恕臣直言,聽陛下的意思,若迎了二殿下回國,陛下依然想讓他領徐州刺史一職?”

謝舉眼皮子直跳,下意識反對:“陛下,彭城是重鎮,理應派能臣強將把守。何況殿下已經拋棄了皇子的身份,歷來這種重要的州刺史皆由宗室擔任,若陛下還讓殿下統領徐州,恐朝中內外都會不服啊!”

太子出了家,三皇子蕭綱去年本就該領州出藩了,結果因為太子出家的事至今沒有出京,其餘皇子年幼,這麼多皇子無人領有軍權,結果蕭綜這個名義上的“昏侯遺腹子”、“前朝餘孽”去領了徐州,這讓天下人怎麼看?

用本朝的錢糧資助前朝的餘孽嗎?

謝舉自然不能說的這麼直白,但蕭衍和朱異是何等人物,一瞬間就明白了謝舉所指何意。

“謝愛卿這是何意?你明明明白二郎為何會淪落魏國。”

蕭衍臉色鐵青,咬著牙恨聲:“徐州本就該是二郎鎮守之地,若不是……如今二郎也是一方諸侯了。”

“話雖如此,但是陛下……”

“陛下,謝侍中沒有冒犯豫章王殿下的意思。”

朱異眼見著皇帝就要發火,連忙打起圓場,“陛下的意思我們都明白,但謝侍中說的也有理,國之大事唯戎與祀,此事兩者攸關,當然不得不慎重考慮……”

朱異出仕這麼多年,向來是順著皇帝的意思,連太子和現在如日中天的三皇子都不會特別對待,如今連他都這麼說,蕭衍臉色是又黑又青,心情可想而知。

好在朱異和完稀泥,立刻又獻出一策:“只是陛下,依臣看,這也不是什麼難以解決之事,何至於讓兩位如此勞神?”

“朱侍中有何妙計?快速速道來!”

蕭衍一喜。

“陛下,豫章王的事情發生沒多久,如今便要為他洗刷名聲並沒有那麼容易,何況他現在這樣回國,也未必能見容與宗室……”

畢竟是被逐出宗室譜牒的人,想要恢復名分談何容易,幾位皇子又不是吃幹飯的,眼睜睜再給自己添個厲害的競爭對手。

“所以,豫章王沒必要回國。”

“不回國?”

蕭衍將信將疑。

“魏國現在一片大亂,徐州、雍州兵力空虛如若無人之境,現在陛下派兵佔領此二地當然容易,但等魏國亂象平息,想要守住徐州、雍州這二地卻十分困難。以如今朝中兵力,只能擇一地而守之,否則分兵兩處,只有各個擊破的結局。”

朱異不愧是擅長實務的能吏,一言便切中厲害。

“依臣之見,雍州曾是梁國邊關重鎮,有壽陽三十二城,又坐擁淮水之險、和鍾離互為倚仗,一旦佔據,魏國很難重新奪下,臣建議舍徐州而將取雍州,則江淮可保。”

一旁的謝舉不由得為之點頭。

雍州河道縱橫,而梁國最擅水戰,水兵和戰船也不知比魏國精良多少,以前雍州有蕭寶夤守著,蕭寶夤是南人、用的是南將,雙方方能對峙這麼多年。

現在蕭寶夤征討關中不利怕朝廷追責,索性領著大軍在長安反了,直奔洛陽而去,整個雍州便空了出來。此時奪下雍州,則北方的防線便可再往前推進一步,原本只有鍾離這這一座關守,現在卻固若金湯。

但對雍州用兵,就不可能再有兵力去增援陳慶之,也不可能有兵力進駐徐州了。

見蕭衍眉頭緊蹙,朱異又不慌不忙道:“陛下並沒有讓白袍軍在魏國攻城略地,一旦接到豫章王,自然是要護送他離開的。以他現在的處境,回國才是尷尬,不如趁著魏國動亂空虛,讓陳將軍將他送去徐州。”

“待白袍軍佔了徐州的彭城,名義上豫章王依舊是魏臣,徐州也是魏國的領土,魏國日後自然不好出兵收復,但徐州城中卻是我國的將士,說起來,這徐州除了名義上還歸魏國,實際上和梁國領土也毫無分別。”

朱異不愧是蕭衍的心腹,將皇帝希望兒子有自保之力的心思摸的通通透透的,“有殿下坐鎮徐州,又有陳將軍那樣能征善戰又忠心耿耿的將領,可保徐州不失,又能扼守關要抗拒魏國南下,豈不是一舉兩得?”

蕭衍腦子裡已經開始謀劃起朱異的建議,推斷他這種建議的種種可能性和利弊,最後得出個“可用”的結果。

但其中依然還有很多讓人疑慮之處,譬如……

“朱侍中的計策倒是不錯,怕就怕陳慶之在魏國立下赫赫戰功,又趁著北海王連番大勝招兵買馬,最後擁兵自重,真的佔了徐州。”

他自從聽說白袍軍一路在收攏各城敗兵後,就有了這樣的擔憂,“別到時沒有讓二郎有自保之力,反倒養虎為患。”

“陛下多慮了。”

朱異不以為然地大笑。

“若說處境尷尬,陳將軍比殿下更難。”

“所謂是請神容易送神難,北海王若能拿下那個位置,必然不希望我國插手內政,白袍軍就成了眼中釘肉中刺;如果北海王拿不下洛陽兵敗垂成,陳將軍也只能率部回撤,無論哪一種,養著那樣一支大軍,都需要龐大的人力物力支援,陳將軍出身寒門,哪裡養得起這樣的軍隊?”

便是蕭綜入了徐州,得了彭城,就徐州現在一片荒涼的樣子,要沒梁國的支援,那徐州也坐不住幾日。

更何況孤軍一般的陳慶之?!

蕭衍更長於內政,細細思量就明白朱異所說不假,便轉過身問謝舉:“愛卿以為如何?”

謝舉是高門,其實並不願意出兵北伐,一來不利於長期維持的平衡局面,二來一旦發生大的戰爭,總有寒族將領趁勢而起,動盪往往來自於此。

他思來想去,若不支援朱異的“兩全之策”,怕皇帝愛子心切就要不管不顧派兵北上去接兒子了。

一個陳慶之帶著七千人都能打的魏國節節敗退,鬼知道魏國現在空虛成什麼樣子,別又弄出個劉裕之輩來……

思至此,他只能苦笑,點頭道:“朱侍中的建議倒是一著妙棋,臣也認為攻略的重點應當是在雍州而不是徐州,若是豫章王能鎮守住徐州,倒是降低了兩線用兵的危險。”

謝舉考慮著,“只是雍州畢竟是蕭寶夤的根本,就怕我們這裡一調動兵馬,蕭寶夤便放棄了洛陽,回撤雍州擁兵自立,倒時候又要陷入苦戰。”

謝舉的猜測也有道理,不得不防,皇帝思考了一會兒,做出了決定。

“那就別讓人知道是要去打雍州。”

“這?”

“陛下的意思是?”

“用向陳慶之增兵的名義調動兵馬,囤重兵於邊境,再派一支先鋒,佯裝向徐州出兵。除了領軍的主將和你二人,不要走失了準備攻佔雍州的訊息。”

蕭衍不愧是盤踞南方幾十年的英主,思緒動的極快,“等蕭寶夤一向洛陽進發,立刻大軍出動佔據壽陽,再以壽陽為根本,收復雍州。”

雍州和徐州一個在西,一個在東,但都要從鍾離出境,只要大軍沒有開拔,誰也不知道他們是要打哪兒。

謝舉聽著皇帝還算睿智,沒有為了兒子完全置國之利益而不顧,心中也松了口氣,連忙贊同了這樣“聲東擊西”的計策,又和朱異兩人留下來將計劃溝通的更妥當些。

等他們出了殿門,謝舉也沒有顧忌,面露不悅地向朱異質問。

“朱侍中這是何意?我不信你看不出豫章王回國後會有什麼樣的後果,何況你還慫恿陛下將徐州交由豫章王,這時候讓豫章王有了掌兵的機會,才叫‘養虎為患’!”

“謝宰言重了,以陛下對豫章王的偏愛,讓他入了京才是大禍吧?那位可還在同泰寺裡,怎麼能比得上陛下急著要彌補的可憐兒子?”

朱異和蕭衍一樣,也不願局面發生變化,“等豫章王脫離了險境,又有了自保的能力,陛下心中沒了愧疚,才不會出現更多變局。”

“可徐州的重要,天下皆知,若讓豫章王趁機壯大,他日……”謝舉憂色忡忡,再見左右無人,壓低了聲音說:“陛下總說東昏侯的事是豫章王自汙,可見蕭寶夤對他的態度,不能深想啊。”

其實蕭綜身上的疑慮也不是無跡可尋,他本就是早產兒,從少年起性格又偏激古怪,和所有兄弟都不親近,而且之前既不在梁國拉攏臣屬又不蓄養姬妾,連孩子都沒一個,生下來還沒了,怎麼看都不像是準備在梁國紮根的樣子。

現在說他是自汙,誰又能知道是不是順水推舟,做了兩手打算?

連他們這些外人都覺得疑點重重,只有陛下死心塌地的認定他的身份毫無疑點,兒子是被陷害不得不北投的,他們這些做臣子的又怎麼敢多言?

左右全天下現在都知道皇帝頭上有點綠,就怕眾口鑠金,哪怕情況不是如此,時日久了,蕭綜也要和皇帝生出嫌隙,生出不該想的念頭。

“你我都能想明白的事情,其他大臣能不明白?”

朱異輕笑,指了指東宮的方向。“以前鎮守徐州,用的是豫章王殿下,您說,等要拿下雍州,會由哪位去鎮守?”

梁國和魏國都重用宗室,天下州府多是宗室鎮守,重鎮關要更是厲害由王親皇子節度軍事,譬如之前蕭綜的“五州兵馬軍事”。

“又不是只有徐州會‘擁兵自重’,有雍州兵馬隔岸相望,那位翻不了身的。”

朱異露出狡猾的一笑。

謝舉看著朱異一副“智珠在握”的樣子飄飄然而去,目送著他的背影,眼中憂色卻更重了。

畢竟是沒落士門出身,又沒經過殘酷的家族鬥爭,智謀是夠了,卻還是看不清現在的局勢。

他考慮的都對,甚至連雍州和徐州互相牽制保持平衡都算進去了,卻忘了那有一個前提,便是太子依舊在那個位置上。

如今東宮所有的策令都是由太子印璽發出,名義上也是同泰寺裡的太子在遙控指揮,可他們這幾個一直注意著同泰寺的老家夥卻看的清楚,其實太子根本沒插手做什麼,只是擔著個名分罷了。

既然出手的是三皇子,而三皇子現在又得了太子的支援,儼然就是儲君後備的樣子,怎麼可能願意在這個快要摘取勝利果實的時候出京到雍州藩守?

要是太子還是儲君,為了保護兄弟的儲位,三皇子倒是會責無旁貸地出守雍州、提防徐州。

何況陳慶之和白袍軍要是真的將北海王送入了洛陽,真的會歸朝嗎?

握有這樣的擁立之功,北投魏國當個大司馬、大都督不是比在梁國當個有名無實的“關中侯”要好的多?

他心中疑慮重重,總有種預感要變天了,雖然皇帝和朱異都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可這種預感讓他難以平靜,總覺得自己忽略了什麼重要的地方。

謝舉能擔任家主,憑的可不僅僅是門第,以前太子還在時,他還能以臣屬身份協助、提點太子,現在東宮裡推出來的是蕭綱,他就連沾都不想沾了。

一想到陛下要重提增兵,各方肯定又要來找他打探,謝舉便覺得頭疼。

“算了……”

謝舉想到頭疼,實在不願牽扯到爭儲中去,也不願這時候站隊。

“回去後,還是先稱病一段時日吧。”

皇帝自己的家事,讓他自己頭痛去!

***

等朱異和謝舉離開了淨居殿,殿中又回覆了一片冷清,蕭衍不由自主地又回想起馬文才的那封信。

王常侍隨侍他多年,是他立國後便伴隨身邊的老臣。

他性格沉穩謙遜,又思慮周全,曾陪自己東徵西戰,也為了梁國多次出使他國,這次若不是為了兩國方略,他絕不會將王常侍派出去出使魏國。

如果只是出手針對白袍軍,他其實並不會如此動怒,可那人千不該萬不該,竟然敢連這樣的老臣都下手。

今天能對立下赫赫功勞的老臣下手,明日呢?

蕭衍眼中閃過一絲陰鷙,敲了敲身後的牆壁,沉聲道:“去把裴御史叫來。”

沒一會兒,讓朝中“談之色變”的裴山領命而來。

他和馬文才如今是蕭衍最重要的年輕心腹,一主內、一主外,很多蕭衍不方便去做的事情,一直都是交予他們。

如今也是如此。

“王常侍在魏國宣旨後遇害了,並沒有抓到真兇,只知道兇器可能是一把手.弩、單發,可穿透頭骨而入。”

這樣的弩即使在梁國也不多見。

梁山伯聽說是王常侍的事,心中瞭然。

“陛下是讓微臣查詢真兇嗎?”

梁山伯躬身,試探著詢問。

“真兇?”

蕭衍嗤笑,“魏國離此山水迢迢,難道朕還要派人到魏國去找什麼真兇不成?”

對方在魏國下手,打得想必也是這樣的主意。

“發現王常侍屍身的白袍軍幾人如今就在京中,他們記下了王常侍額頭那傷口的大小、深淺,兇手是在船上作案,位置應當極近,又是那樣的勁。弩,線索已經很明顯。”

他眼神一厲,失去心腹舊臣的痛色充溢肺腑。

“朕命你仔細打探,查出京中最近誰接觸了這樣的軍中利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