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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命運之手

馬文才不是什麼聖人,前世的他會對浮山堰不聞不問, 今世他又不是以聖人作為自己前進的楷模, 他父親也沒有因為他而步步高昇進入朝堂,他根本就無法干涉浮山堰的事情。

他會牢牢記得浮山堰, 會生出強烈的慾望消弭掉這場災事, 是因為他永遠忘不了在浮山堰所見的幾十萬冤魂。

沒有死過的人很難明白死後是什麼感覺,尤其是作為怨魂之時。

馬文才不知道其他魂魄有沒有各自去的地方, 他覺得應該是有的,因為他在作為一個怨魂存在的時候,只能看的到冤魂和怨魂。

人之所以頭腦清醒有分辨力, 是因為人有三魂六魄,人死時七魄先散, 而後是三魂,三魂天魂歸天屬光,地魂歸地屬影,唯有命魂可以飄蕩離開天命的束縛,那時候馬文才在外遊蕩的, 不過是一縷命魂。

一開始, 他還有墳塋寄宿地魂, 能夠神志清楚的看到後來發生的不少動亂, 再後來他父母雙雙亡故,他又沒人繼承香火斷了祭祀,沒有守墓人的高門墳墓在戰亂中就是寶藏,他的墳塋被人所擾見了陽氣, 在一場梁國的浩劫之後,他連地魂也不能再存了。

沒有宿體聚集七魄和天地兩魂,馬文才這怨魂後來做的混渾渾噩噩,能看到的也只有和他一樣逃離輪迴魂魄不全的鬼魂,所作所為全憑命魂中一絲執念驅使。

他雖然在世間不知飄蕩了多久,可因為並無神智,他只能看到和自己有關的東西,記得和執念有牽連的內容,別人的千年老鬼養的多智近妖,他這怨魂過的猶如痴兒,唯有見到、聽到別人說起“梁祝”時,會因為別人的唾罵和嘲笑勾起執念,突然憶起舊事。

梁祝因為百姓的願力寄託已經成了山神土地一樣的神?,而他馬文才卻無法超生轉世,每次清醒片刻怨氣只會更盛,越發不得消散。

在他渾噩後漫長的遊蕩期間,只自己清醒過兩次,其中一次便是在浮山堰。

浮山堰是南梁建國以來最大的工程,也是梁國最大的悲劇,因為殺生太過,淮河兩岸的怨氣猶如實質,幾百年不散,更因為如此怨氣,浮山堰地區猶如一個巨大的牢籠,將所有卷在其中的冤魂囚禁在其中,日日夜夜重複著浮山堰上的悲劇。

熟悉的事件、浮山堰清晰的名字,被捲入其中的馬文才激起了自保的慾望,恢復了一剎那的神智,拼命逃離了那個對冤魂來像是磨盤一樣的地方。

就在清醒的時候,馬文才親眼看見了回放的過去,見到沿淮上百里以內的樹如何被伐光,木頭、石頭如何用得精光,挑擔的人肩膀都磨爛了,夏天裡疾病成疫,死掉的人互相傾壓著,屍體遍地,蛆蟲成堆,蒼蠅蚊蟲,聚集不散,日夜轟鳴。

而到了冬季,淮河、泗水都結了冰,役夫和兵士被凍死掉十分之七八,為了瞞報死傷,無數屍首和浮山堰下當年疫病而死的人一般,被毀屍滅跡。

他看見,被攔截近半年的淮河水如同一頭久困的巨獸,突然大發脾氣,亂衝亂撞,一下子就沖垮了河堰,決堤聲猶如雷鳴,聲震三百餘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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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見,大壩上的數萬梁朝軍民被捲入無情的洪水中,絕望的哭喊聲響徹天空。

他看見,浮山堰的下游一往無前的平原開闊地帶上,從浮山堰上咆哮翻滾而下的洪水一下子就淹沒了這些平原,十幾萬無辜百姓和他們的家園一起,還來不及做任何反應,就被洪水所吞噬。

他看見,洪水衝跨了浮山大壩,埋在大壩下面的那十幾萬築壩的南梁軍民屍體被洪水卷了出來,漂浮在浩浩水面之上,屍體早已經腐爛變形,或人頭魚身,或龍形馬首,千奇百怪,令人毛骨悚然,變色欲嘔。 *注

他看見,水患之後瘟疫橫行,妖孽頻出,兩岸軍民之中不乏身負功德仁政宿命的造化之人被捲入水中,於是金光熄滅,黑氣升起,本該造福於民的宿命被黑氣所染漸漸成就妖孽冤魂,被詛咒的淮河南岸人脈文風斷絕,數百年再無英才現世。

他看見了“人欲逆天地之心,乖民神之望”後,天地間一場真正的浩劫。

馬文才發了瘋一般逃離浮山堰地區,那時候他才想起活著時國子學裡的議論,這哪裡只死了五萬人,他一縷怨魂飄蕩無形,眨眼間奔過數百裡,所見之處冤魂如雲,密密麻麻的冤魂如遮天蔽日,也不知有多少。

不只是活著的人無法面對這樣的場面,死了的人也不行。所以馬文才清醒之後,每每聽到壽陽、淮河這樣的詞彙,那場浩劫的畫面就似浮現在眼前,讓他根本無法置若罔聞。

他掙扎了十年,終於還是依從本心,選擇了“逆天改命”。

一位征戰多年的將領有多難刺殺,普通人根本難以想象,更別提馬文才那時還是個不滿十四的少年。

高門士族出入皆有十幾甚至幾十僕從,寒門富戶尚且前後擁簇,一位將軍要出門,動輒親衛數十,而且通常在校場、兵營出現的最多,這兩種地方,就是有死士給你賣命,也是白搭上一條命。

更別說馬文才雖然重活一世,卻並能呼風喚雨。

因為他的身份,錦衣玉食自是不必說,最大的麻煩還是沒有自由,連上廁房都有無數人伺候,能夠安靜自己處一會兒的時候,只有在家學和走訪親眷的時候,但凡做的出格一點,都會引起父母的懷疑。

他畢竟是冤魂投胎,誰也不知道請個“高人”來看過後,會不會看出他這幅殼子裡披著的是孤魂野鬼,他再魂飛魄散一次沒什麼,可他的父母要怎麼承擔喪子之痛?

所有的安排,所有的步驟,都應該是順理成章的,都應該是有理可尋的,都應該是符合邏輯的。

在這種情況下,要殺一個人簡直就是在考驗耐心,為了刺殺那位將領,馬文才布了大半年的局。

他提前打聽到他住的城裡有一位經學名士,向家中要求去求學,在那將軍經常進出的街道租了小院,每天研究他來回的路線。

半年之後,終於還是得了手。

但他還是太小瞧了這些遊走在沙場生死邊緣的將士,即便抓到了他落單、找到了他身邊防衛最低的時候,這位宿將還是有著鷹隼一般的反應,刺客沒有將他刺死,只是刺成了重傷昏迷不醒,那死士則是被擊斃在當場,反倒先死。

馬文才足足等了三個月,確定他傷了要害半年不可下床,一兩年內都要靜養,才又回到了家中。

他以為自己的算計已經逆天改命,可他能改變的,只不過是讓浮山堰比歷史中往後推遲了兩年修建而已。

而這種推遲更加可怕,因為連他也摸不到浮山堰的後續發展了,哪怕依舊是那些人督工,依舊是那些民夫,可山河水利是日新月異的。

浮山堰修建的訊息剛剛傳入吳興時,馬文才惶惶不可天日,他不知道在哪個月就會突然聽見汛情直接沖垮浮山堰,也不知道這一世會不會和前世不一樣,也許浮山堰能順順利利就建成了,輕鬆水淹壽陽?

無法掌控的歷史脈絡,是最可怕的歷史脈絡。

浮山堰修建的第一年,馬文才幾乎是戰戰兢兢地打探著所有浮山堰上的訊息,他聽說了先生祖??之還是去了淮河,而直諫的水官陳承伯因此被斬首示眾。他聽說太子蕭統還是為此被禁足三月,他聽說徵調的民夫之多幾乎讓淮、揚兩地戶戶都有逃丁,淮河南岸整片整片的城池和村落裡男人們奔逃到附近的山上,只餘婦孺老人在家應付征夫的差吏。

經此一事,馬文才受到的打擊也可想而知。

也是因為此事,馬文才推辭了父親送他入國子學得蒙蔭入學的建議,開始安排起上會稽學館的事情。

浮山堰是他第一次著手改變“歷史”,可結果讓他措手不及。

他已經開始害怕,害怕無論自己怎麼掙扎都無法逃脫“梁祝”的悲劇,他害怕自己去了國子學,家中又糊里糊塗給他訂了親。

祝家原本就是前世他父母給他反覆篩選後最好的親事,這世完全放手不管,結果很有可能還是他回家後木已成舟,根本無力抗拒。

所以馬文才這一次選擇了主動出擊,徹底從源頭上解決掉自己的心結,他要讓祝英臺徹底戀慕與他,對梁山伯毫無情愫,有他在學院裡看著,即便祝英臺日後嫁了她,這段女扮男裝求學的經歷也只會變成一段佳話,而不是醜聞。

可現在他來了,卻覺得祝英臺的性格和他很不相配,又生出了退卻之意。

偏偏他不喜歡祝英臺的性格,卻讚賞她的才德,根本無法昧著良心把她推到火坑裡,因為他的自尊和驕傲不允許自己行如此之事。

他前世並不認識傅歧,這輩子和傅歧相交,閒談他的家事,也只知道建康令傅?只有兩個嫡子,長子傅異從小出類拔萃又比傅歧大上六歲,已經在揚州任祭酒從事,一個便是他。

幼子受寵,傅歧從小被稱讚肖似其祖,受盡萬千寵愛,受不了家中對他成才的成日叮囑,索性“投奔”了會稽郡的五館,有其祖、父在山陰任山陰令時的故吏照拂,從此成為會稽學館一霸,每日胡混。

馬文才那時確定自己沒在什麼名臣良將裡聽過傅異的名字,還以為他屬於年少得志而後平庸的那種人,即便是傅歧,也不是早早就得了勢,馬文才死的早,沒有和傅家接觸的機會,所以沒有多想過什麼。

現在看來,傅歧少年時這般混賬,未來卻文武雙全,涉獵廣博且善於應對,絕不是偶然如此。

千絲萬縷,彙集在一處,讓馬文才遍體生寒。

他以為自己來會稽學館是“逆天”,打破“梁祝”是逆天,結交“傅歧”是逆天,可無形中似乎有一雙大手,早透過他過去試圖打破歷史的舉動悄悄改動了什麼,將不該在一起的人全部串聯在了一起……

想起傅歧,傅歧便到。

“大下雨天往山下跑,你跑也行,帶點細軟啊!身無分文跑下山你討飯回來嗎?”

姚華帶些沙啞的聲音像是一隻利箭穿堂而過,震的馬文才一凜。

在他還未回過神來的時候,姚華已經反剪著傅歧的雙臂,將他拉入了馬文才的院中,按著他的肩膀硬生生將他釘在了原地。

“你這廝力氣怎麼這麼大!”傅歧不甘地扭動著身體,“你屬牛的嗎?”

“你猜對了,我真屬牛。”

姚華用身體擋死了傅歧所有能逃跑的路徑,“你是我乙科的學生,不向先生告假就要曠課嗎?”

他雖不知道馬文才為什麼特地要請他來攔要下山的傅歧,但這天氣確實糟糕,傅歧一個人下山不知去向,出了事就是館裡的責任,他不能不管。

“你現在把我抓回來,我只要有腳我還會跑的!你能抓我一次,能抓我十次嗎?一百次嗎?”

傅歧倔強地掙扎著,臉上全是和平時截然不同的嚴肅。

“放了我!”

“傅兄……”馬文才隱忍著自己的情緒,給出了承諾:“你這樣跑下山也打聽不到什麼訊息的,家父抄送的邸報這幾日應該就到,我的人手比你多,我也在打探,若有任何訊息,我都會告知你。”

馬文才的話比姚華的動作先一步讓他停止了掙扎,傅歧將信將疑地抬起頭,挑眉問:“你此話當真?”

“我有什麼理由要瞞你呢?”

馬文才嘆。

“浮山堰若真出事,這樣大的事,是瞞不過人的。”

“浮山堰出事?”

姚華一怔,原本按著傅歧的手突然松了,讓後者成功地扭動了出來。

姚華已經顧不得按著傅歧的手了,比傅歧還要匆忙地上來追問:“浮山堰出事了?是怎麼出事了?淹了壽陽?”

怎麼會這麼快……

怎麼會?

她明明聽說壽陽城已經在八公山上建了城,將壽陽附近的百姓遷到山上去了,即便河水倒灌也只能淹沒農田而已,難道真的被淹了嗎?

“我也不知道訊息,只是猜測。淮河半月前暴漲了,只是訊息來的太慢,現在才傳開。”

馬文才的眼神銳利地像是刀子,不住在失魂落魄的姚華身上打量,他看著他驚慌的難以抑制,他看到他眼神裡湧起後悔,心中開始小心地揣測。

不是,應該不是。

這種驚慌,不像是偽裝。

“你為何擔心浮山堰?有親友在壽陽?”

馬文才試探著開口:“我記得你是元魏降將王足的參軍,應該是軍戶吧?你知道壽陽什麼事情?”

“我讓我的家將阿單去籌錢了。”

姚華如同傅歧剛才一般,臉上已經褪去了所有的紅潤顏色,“他一路北上,要穿過浮山地區,才能找到我家的故交去借錢。算算日子,這時候應該在浮山堰附近……”

他再怎麼堅強,也無法接受這樣的事情。

“五萬錢,為了五萬錢,一條人命……是我的錯,我存有僥幸心理,那是我家的故交,是我父親把他從武川帶出來的……”

馬文才原本漫不經心地聽著,猶如即將捕獵的豹子般狡猾地盯著獵物的一舉一動,可聽到姚華的話,他的臉色突然一僵。

為了籌錢?

那個黑壯小子在浮山堰?

姚華正準備再問馬文才具體的事情,一抬眼卻撞進了他又驚又疑的眼神中,不由得錯愕。

“你為什麼用這種眼神看我?”

他為什麼用這種眼神看他?

他怎麼能不用這種眼神看他?

“原來是這樣,原來是這樣!原來每一個人都和它有關!”

馬文才瘋癲一般放聲大笑,笑得臉色通紅,身子亂顫,笑聲漸漸猶如哭聲,笑得所有人不知所措。

姚華進入山門拜訪馬文才時,拜帖上的身份,寫的是湘州將軍王足的參將。

而馬文才刺殺的那位本該提議皇帝修建浮山堰的參將,便是北魏降將王足。

北魏和南邊陸陸續續打了近百年的仗,兩國交界之處,時而歸魏國所有,時而歸南邊所有,不同的是魏國百年未變,南邊歷經宋、齊、梁三朝,強盛時和魏國不分勝負,弱小時被侵佔國土,戰敗時兩邊將領被對方所俘投降的也有不少,百年間見怪不怪,很少殺降。

如今南邊有不少魏國曾經的舊臣將領,或因政治鬥爭落敗出逃,或因有志不得伸展而投靠,也有被俘虜後被勸降的,那降將王足便是。

魏國重用騎兵,漢人將領在軍中大多晉升緩慢,但自從孝文帝改革後,對漢人採取了募兵制,閒時為農,戰時為兵,又因為和南方作戰需要,訓練了大量的水兵和步卒,這降將王足,原本就是鎮守鍾離城的一位重要的水軍將領。

他步戰、水戰皆通,升為將軍之前又是騎兵,在練兵上有奇才,他被俘虜後誓死不降,被關了許多年,自稱無法放棄家小而不肯降服,最後是湘州刺史設法將他的家小從鍾離“偷”了出來,才降服了梁國。

投降之後,王足一直安心做著他的將軍,在廬陵郡練兵,因為對魏國的作戰方式熟悉,訓練出的兵丁在對北方的戰事中都屢建奇功。

前世梁帝三伐壽陽,壽陽附近的人文地理,解釋向王足徵詢,後來梁帝決定一鼓作氣拿下壽陽時,便又徵召了王足入京,便有了後來的浮山堰修成之事。

王足建議水淹壽陽也有依據,因為他會被俘,便是因為天監五年,梁帝派兵攻打他鎮守的鍾離時,梁國將領堰了肥水,使得淮水暴漲六七尺,將溝塹淹成河澤。

梁人乘艦登岸直入鍾離城,魏國城外諸壘相次土崩,沿岸百姓淹死無數,淮河屍骸枕藉,魏國士卒爭投水死,死傷數萬,被生擒五萬,軍糧器械堆積如山,牛馬驢騾不可勝數,是南北對戰百年來南方最輝煌的戰果,損失也極小。

梁帝吃過“水淹城池”的勝利果實,一被王足說動,立刻想要故技重施,再加上浮山地區土質雖然不好,可地理形勢極為適合築壩,浮山堰遂開始動工。

這一世,馬文才處心積慮,摸清了王足的行動軌跡,在他單人出行訪友時用了死士與半路攔截,又確保抹去了所有他出沒過的痕跡,才回到了吳興。

所以那時當他看到王足參軍送上的拜帖時,馬文才以為王足已經抓到了什麼蛛絲馬跡,只不過礙於他的年紀和身份無法確定他便是刺殺之人,才派了自己的參軍來試探。

他原是不願意見姚華的,擔心露了馬腳,後來又考慮對方也許覺得他“做賊心虛”,所以還是見了。

即便是明白了他所為何事而來,他騎著的名駒象龍確實是他的坐騎,馬文才也不敢有任何放鬆,生怕那大宛良馬是王足設的局,為了擔心露出馬腳被武人前赴後繼的刺殺,馬文才甚至忍痛放棄了自己心愛的大宛良駿。

馬文才以為自己做的很好,半點都沒有露出馬腳,看到他帶著家將下山,以為王足已經打消了疑慮,可還沒鬆口氣,姚華卻成了學館的騎射先生?

種種巧合來的太過順理成章,巧合到讓人無不敢置信的地步,馬文才只

能小心翼翼地儘量和這位王足手下保持著距離,同時表現出一位普通高門子弟應該有的言行舉止,甚至違背自己不主動結交寒門和將種的原則對他表現出欣賞之意,其中原因,皆是為了麻痺姚華的防備刺探之心。

什麼獵山雞給大黑,什麼偶然靠近,他都是不信的,馬文才一直認為那位參軍姚華在不動聲色的接觸自己、打探自己,等著他露出行刺的馬腳,而後將他一舉成擒。

馬文才一點都不怕他看出什麼,因為他確定自己沒有什麼可以給他看出的,況且他是太守之子,世代高門,沒有任何千里迢迢刺殺王足的動機,即便是被抓住了什麼痕跡,王足也拿他一點辦法都沒有。

姚華的武力讓他忌憚,可武人之可怕不在明目張膽,而在暗箭傷人,只要他出入合儀儘量不落單,等閒一個姚華,也絕不可能在風雨雷電四人的護衛下傷了他去。

他猜度過許多,懷疑過許多,考量過許多,卻沒想過姚華也許跟他刺殺王足這件事一點關係都沒有,真真切切就是為了自己的坐騎而來。

可現在放在眼前的事實,不得不讓他相信這又是上天又一次可怕的安排,否則該如何解釋一個可能知道浮山堰內幕的人,會把自己心腹的手下派去浮山堰附近的決定?

降將最愛惜部曲,他們很難在降國得到信任,每一個部卒都是他們最後的力量,王足再怎麼厲害,像姚華這樣強悍又前途一片大好的武者,會為了替他查詢兇手不遠而來他相信,可會故意讓自己的部曲送死好獲取他馬文才的信任,卻說不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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