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倫感覺自己受了騙。
姚雙講了一大堆好處。又是月薪十萬，又是豪宅別墅，偏偏沒講參加這個“人體增強行動”可能帶來的風險。
他也終於明白為什麼這項行動去年開始就結束招募——他們總是實驗失敗，導致實驗者出現各類問題，無法繼續實驗。
也怪自己沒看注意看協約當中的風險須知，裡頭明明白白寫了使用藥物、植入基因等，有可能對身體有害。
羅倫本想反悔，但姚雙保證說這次實驗將使用已經驗證過的技術，不會採用過於激進的手段。
他又想到一個月給十萬，這是一筆不小的數目。
不如先領著這十萬，一旦發覺不對勁，就立刻跑路。
羅倫決定就這麼辦。
他很快搬進了基因工程實驗室給他準備的新套房，又幾次到人工智慧學會的“AI孵化樓”附近考察地形，心裡盤算著如何探查裡頭的情況。
很可惜，潛入AI孵化樓的計劃一直沒有頭緒。
很快就到了畢業晚宴的時候，於教授昨天就送來了一套晚禮服。
“先生，這套晚禮服剛好合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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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教授真的非常瞭解羅倫的穿衣尺寸。
羅倫穿上那套禮服後，艾伯特上下一通掃描，滋滋地發出報告：“帥氣指數96%，穿搭指數97%，氣質指數98%，今晚豔遇指數100%。先生，恭喜，您今晚將有一場豔遇！”
“你們機器人也會阿諛奉承？”羅倫表情平靜如水。
“艾伯特只會如實報告，先生。”
“好了，你們的電子腦裡一定有某種取悅人類程式，鑑定完畢。”
“你要跟我一起去畢業晚宴嗎？”羅倫問完，才覺得自己真的愚蠢。
艾伯特去了畢業晚宴，也是只能待在冰冷的機器人停機庫裡。
況且，自己何必要徵求一個機器人的意見？直接命令他去或不去不就好了？
“你還是留在家裡吧。”羅倫最後決定了。
“好的，先生。晚宴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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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到達舉辦畢業晚宴的酒樓門前，羅倫和陸東碰了面。
加入基因工程實驗室後，陸東就成了羅倫的主要負責人，也就是羅倫的上司。
“你看起來總是睡不夠，怎麼回事？”陸東開始關心羅倫。
“沒什麼事，請你放心。”
“你應該植入少睡基因，它能讓你睡得更少，但獲得更多的精力。”陸東說，“我想實驗室的下一步，就要把你打造成超級人類了。”
羅倫一聽，心裡直喊：別別別，最好不要開始實驗，讓我領錢就行。嘴上卻說：“我服從安排。”
這時，他們面前開來了一輛大鐵皮車。車上很快就下來了一群乾瘦乾瘦的人類。
羅倫認得這種大鐵皮車，它是用來裝運缺陷人的。
“缺陷人也參加畢業晚宴？”羅倫問道。
“對，不過他們不是來吃吃喝喝的，而是來打雜的。”陸東說，“晚宴上會有表演，他們有很多工作要做。”
“說起來我們的機器人這樣發達，為什麼還要人力挖礦，人類來做苦力？”羅倫感到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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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惡劣的環境裡，機器的折舊速度很快，學會的人寧願把機器用在別的地方。
有時候，他們會把機器看得比人命貴重。”
羅倫感到一絲震驚。
“感到不可思議對嗎？機器本應該給人類服務，如今卻反過來了。現在被統治的是缺陷人，將來呢？這也是我們要進行‘人體增強行動’的原因，人類不能被機器取代。”
羅倫大概明白了兩者的爭端。
他並不關心人類是否會被機器統治和取代，對他來說，反而這是一個可利用的矛盾，用來加速人類的滅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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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進入了晚宴現場，裡面坐滿了人。羅倫的導師於天華也早早到了現場。
陸東見了老友，馬上就上前攀談。
還沒聊幾句，就聽見有人高聲說道：“喲，這不是實驗室的陸研究員嗎？”
羅倫回頭一看，原來是尹福。
只見他大搖大擺走過來，繼續說道：“你們這幾天走得可真近，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們是親兄弟呢。”
“我和陸東也是同窗多年了，有些私交也算正常吧。”於教授辯解說。
“就怕有些人，忘了自己的立場，身在曹營心在漢，早就叛變了。”尹福看看於天華，又看看羅倫，嘲弄說：“也好，把垃圾送到垃圾場，好歹有個去處。”
說罷，揚長而去。
於教授早就臉憋得通紅，又礙於兩人是同事關係，也不說話。
羅倫對尹福感到厭惡，但現在他懶得和這種勢利小人計較。
反正人類總有一天都要統統被我踩在腳下。羅倫暗自發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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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後，他們找到位置入座，晚宴很快就開始了。
晚宴的表演臺上，主持人在讀開場白，底下的羅倫一點也不感興趣。
晚宴另一個角落，也有個人完全不看舞臺，只顧悶頭吃飯。
羅倫看仔細了，那是盧胖子。
問起來，才知道盧胖子的本名叫盧德義，已經加入了人工智慧學會，成了一名智械工程師。
沒想到這個胖子還挺厲害，不僅打人疼，還有點腦子。羅倫對盧德義扇過自己耳光這件事耿耿於懷。
不過，他很快就知道了，盧胖子還有一個更厲害的地方——吃飯。
盧胖子幾乎一口一個大雞腿，不到一分鐘，就給囫圇吞下去，只剩根光熘熘的骨頭。
除此之外，羅倫還注意到一個細節。
盧胖子好像在一邊吃，一邊做點小動作。
羅倫盯著盧胖子好一會，才發現他總是趁人不注意的時候，偷偷往桌底下的袋子裡裝大雞腿。
好傢伙，難怪這麼胖，原來不僅吃得多，還往家裡帶。羅倫心裡暗笑。
此時表演臺上突然熱鬧起來，第一個表演節目開始了。
開始只是聽見一陣曼妙的樂聲，慢慢的，才看見一個巨大的影子來到臺前。
原來那是一艘兩層高的花船，掛滿了七彩的霓虹燈，似游魚深潛於大海之中。
花船上掛著一塊大大的牌匾，寫著“大唐畫舫”。
畫舫的第二層，前面陳設一架古箏，坐著一個人形機器，它靈巧的手臂和手指，就是專門為了彈奏而生。
二層後面，又有一排專為演奏管樂器而造的吹氣機器人，整齊站列，笛簫笙竽，齊奏和鳴。
畫舫的第一層，立著一套比人還高的龐大編鐘，由幾個看起來就行動笨拙的機器人按照固定的程式，有序地敲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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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畫舫的底部，竟圍了一圈人，硬生生抬起了整個花船，一步一步走到舞臺正中。
是一群人類，抬著表演的機器人出場。
臺下一片叫好。
“那些都是缺陷人？”
“沒錯。”
羅倫看著那些缺陷人，有幾個似乎已經有些站不穩當，整個花船開始輕微搖晃。
表演持續兩分鍾後，花船右邊的一個缺陷人突然跪在地上。
好在整個花船底盤巨大，沒有發生嚴重側翻，只是微微傾斜。
花船上的機器人努力保持平衡，臺上臺下都受了一驚。
過了一會，跪著的那人還沒有站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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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著就看見他開始抽搐。
“他怎麼了？”羅倫問道。
“應該是電子教鞭。缺陷人腦子裡都會安裝一顆晶片，這樣機器人會可以更方便地管教他們。”
這時，又聽到後臺傳來呼叫：“讓他下來，讓他下來。”
又聽到“撲通”一聲，舞臺上的燈光突然黑掉。
“殺人啦！殺人啦！”幕後又是一陣呼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