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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六章:晉封海常在為貴人

屋子敞闊,兩尺寬的金磚墁地,光鑑照人。日已高懸,外頭卻悄寂無聲,層層帷幕低垂,圍著兩人緞褥香被,溫膩馨暖。他的眉毛如墨濃描,雙眸緊閉,鼻樑直挺修長,唇如點朱般紅潤光澤,是世間最高不可攀的男人。她枕臂定定凝望,心似靜夜裡的一汪皎月,又枝藤葉蔓的纏繞出眷戀情深。不知過了多久,他撐不住一笑。

青橙伸手捧在他頰邊,細細的摩挲,柔柔喚道:“皇上。”

他轉臉看她,笑道:“還沒看夠呢?”青橙漲紅了,往他胸前依偎,嗔道:“我就是喜歡看嘛。”烏絲滿枕,若有若無的散著幽然淡香,他輕撫著她的肩膀,兩人安然的抱著躺了半會,青橙道:“今兒不用去上書房麼?”

弘曆自幼時入宮,除去旬休節慶,日日都是卯時起身去上書房早讀。他道:“昨晚上太過操累,免了早朝。”青橙面上飛紅,低聲羞澀道:“春宵苦短日高起,從此君王不早朝。我可不願做楊妃,誤國誤民!”皇帝愣了愣,待悟過她的意思,不禁哈哈大笑起來,半響,才挑起她的下顎,饒有趣味道:“朕昨兒趕了整日的路,還不許乏麼?小腦瓜子想什麼呢?!”

兩人低聲喃語,時而傳出爽朗笑聲,吳書來立在外頭不敢叫起,急如熱鍋上的螞蟻,團團兒轉。軍機處的傳話太監一道一道的過來催人,實在沒得法子了,吳書來只得在簾外抖著膽子喊了一嗓子:“皇上,奴才有事稟告。”

皇帝擾壞了心情,頗感不悅,道:“什麼事?”

吳書來稟道:“張廷玉大人傳話,甘肅布政司有八百裡急報。”裡頭一陣窸窸窣窣,半會,皇帝穿著中衣趿鞋走了出來,吳書來連忙高舉著摺子遞上,皇帝隨手翻開,才看了兩眼,面色大變,喝道:“如此大事,怎麼不早些稟告?”吳書來噗通跪下,不敢辯駁,只是叩首。司衾宮人進屋伺候皇帝穿戴,不及用膳,便坐了涼轎直往軍機處。

朝中有什麼事,青橙向來不問、不管、不論。天大的事,有皇帝頂著,無論如何也波及不至她。她腰身痛,用過早膳,便宣了通曉疏絡筋骨的嬤嬤上前按摩,又睡到傍晚了,方起身穿戴梳妝,扶著海安往壽康宮請安。嫆嬤嬤在壽康門處迎了,笑容滿面道:“太后老佛爺身子有些不舒服,純主子改日再來罷。”

青橙憂心道:“可叫御醫瞧了?大老遠的從承德坐車回來,老佛爺定是受累了。”

嫆嬤嬤道:“純主子的心意,老佛爺心領了,只是實在動不得身。已經宣了太醫瞧著,太醫也說是舟車勞頓,累出來的老毛病,歇兩日就會好。”青橙舒了口氣,道:“那就好。”從壽康宮出來,兩人又去長春宮請安。皇后顧著皇帝的顏面,客客氣氣的見了,陪著說了好半會的寒暄話,到夜幕時分方散。

海安問:“主子可要宣涼轎?”

初夏晚風裹著幾絲清涼,微微拂在臉面,極是舒坦。內侍提著蠟扦四處點燈,宮宇廊簷上掛的宮燈一盞一盞的通亮,很快就燃至樓閣深處。青橙道:“不必了,這兒離翊坤宮並不算遠,咱們慢慢走回去罷。”甬道上有許多來往走動的宮婢內侍,他們行色匆匆,急著回當差的殿宇述職,見了青橙,亦是不得不屈膝立在牆角,待她走遠了,方敢起身。

甘肅布政司傳來奏章,說寧夏府城上月陡然地震,瞬息之間,闔城廟宇、府衙、房屋倒塌無一有存。男婦人口,死傷大半,從郡城內抬埋之壓死人口約一萬五千三百餘軀,此外瓦礫之中,存屍尚多,官兵壓死者有一千數百名。

皇帝聞之震驚,痛惜不已,立時命左都御史查郎阿與兵部侍郎班第啟程前往銀川府城進行賑災,又連日晝夜不息八百裡急報回稟情形。如此小半月,此事方漸漸平息。皇帝勤於政事,數日皆宿在上書房後殿,幾乎沒有睡過整覺,總是才躺下,就有奏摺稟告。

這一日,總算得了閒餘,皇帝擺駕回養心殿用晚酒點心,李玉端了綠頭牌上前,皇帝掃了一眼,頷首片刻,忽而問:“怎麼沒有海常在的牌子?”

李玉心裡打著哆嗦,道:“海常在上回在御花園被野貓抓了臉,傷痕還未好透,不能面聖,所以...”皇帝咣噹撂了酒杯,道:“宣她過來。”李玉一頓,心中清朗,旋即“嗻”了一聲,便退下。皇帝吃了點心,用青鹽漱了口,起駕往後殿。

海常在已裹了被子躺在龍榻上,見皇帝進來,點了點頭,道:“皇上萬福,請恕臣妾不能行禮。”皇帝嗯了一聲,張開雙臂,自有宮女上前寬衣,他穿著明黃中衣,揮手屏退眾人,倚著榻檻坐下,撫了撫她面上結過痂的肉痕,道:“還疼麼?”海常在何時受過如此厚待,只覺腦中懵然,胸腔裡猛跳個不停,臉上泛起紅暈微坨,垂眼道:“謝皇上關心,已經不疼了。”皇帝面色淡然,不動聲色道:“你做得很好,朕會賞你。”

他話裡的意思,海常在並不傻,自然聽得明白,便低聲道:“臣妾與純主子同年進的潛邸,入宮後,又同住於鍾粹宮東小院,情同姐妹,臣妾幫襯著她,是屬應當。只要她平平安安的誕下皇子,臣妾多條疤痕又算什麼。”

皇帝點點頭,沉穩道:“往後也要如此。”海常在忙順從道:“是。”次日,天光大亮,內務府頒了旨意,晉封海常在為貴人,賜字為“愉”,遷至永和宮。

青橙的肚子越發大了,行路極為不便,除了傍晚時在翊坤門前的宮街上來回逛逛,幾乎不往遠處走。皇帝每日下了朝,去過壽康宮請安,再無旁事,頭一件肯定是往翊坤宮走。內務府的人慣會見風使舵,只要有好東西,全往翊坤宮裡塞。

御花園的蓮花還沒開,王進保指派侍花的太監烘開了數百朵的粉白蓮花,用瓷盆兌滿泥水栽培了呈上去,擺在慶雲齋的月臺前,煞是好看。青橙瞧了果然歡喜,皇帝便誇了一句:“花著內務府的錢,事兒做得還算不錯。”樂得王進保幾日都在吳書來跟前嘚瑟,道:“老哥,往後別說老弟沒有提點你,可得抱住純主子的大腿不撒手。你瞧瞧,後宮裡得寵的人有多少,我幹過的奉承事有多少,卻只這一件事兒,得了萬歲爺誇讚。”

吳書來正喝著普陀茶,咂嘴道:“萬歲爺才說了你一句好,就翹起尾巴到天上去了,小心跌下來,粉身碎骨。”王進保“呸”了一聲,道:“吳老哥,你可太不厚道了,盡說些喪氣話。”稍頓,壓低了聲音道:“我聽說,前頭愉貴人晉封是因著在御花園裡替純主子擋了一爪子,可是真的?”吳書來橫眼道:“有本事你自個打聽去!”說完,起身將辮子往身後一甩,哼著小曲兒走了,氣得王進保在後頭喊爹罵娘,直跺腳。

一日傍晚,暑氣漸褪,小丫頭們從井裡提了水潑在月臺前,灰撲撲的熱霧散開,塵土飛揚。青橙在房間了沐浴更衣,正扭著錦扣,爾綺進了屋,道:“主子,林採悠想見您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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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安倏然垮了臉,道:“這種賤婢,敷衍兩句打發了就是,還眼巴巴的過來通傳,讓主子煩心。”爾綺聽著不爽快,當著青橙的面也不好說什麼,正欲退出,卻聽青橙道:“讓她進來說話。”爾綺冷眼望了望海安,應了聲“是”,便退下通傳。海安道:“林採悠三番五次的找您,不過是得隴望蜀,想巴結巴結,主子何苦操這閒心。”

青橙默默走至廳中,憶起往昔在鍾粹宮的舊事,沉沉道:“我無寵時,她盡心盡力伺候過我兩年,忠心耿耿,憑著這個,她若有難,我幫襯一把,也是該的。”

爾綺領著林採悠進來,採悠立在檻邊請了雙安禮,道:“純主子萬福金安。”青橙雖不忍拒絕她,卻也不想太過理會她,連寒暄也免了,徑直問:“你有什麼事要求我的?”

採悠眼圈兒紅了紅,滿面悽然,雙膝跪地連磕了四五個響頭,將額上叩得紅通通的,方泣聲道:“求求主子,讓奴婢回翊坤宮伺候您罷。以前是奴婢錯了,大錯特錯,求主子大恩大德,原諒奴婢。”

既然不是性命攸關的事,青橙豈會答應,她心裡稍安,道:“實話跟你說罷,若是旁的,我還會考慮考慮能否幫你。若是這個...”話鋒一轉,道:“你是侍過寢的人,我怎會將你留在身邊?我勸你還是安分守己的等著,到了年齡,待放出宮去,我賞你些銀兩,你再尋個好人家嫁了——也是頂好的小日子。”

採悠不依不饒,跪走到青橙腳邊,哭道:“奴婢家裡人都死絕了,在宮外無依無靠的,出去了,又能如何?求求主子,讓奴婢留在您身邊伺候罷,奴婢願意伺候您一輩子...”正是說話,爾綺急急忙忙的跑進屋,道:“主子,萬歲爺來了。”

話音未落,皇帝已跨檻入內,道:“怎麼回事?”(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