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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璽帶著他繼續往裡走。
詭異的光芒散去，鐘乳石倒垂，發出柔和的白光。遠處湖面平靜，半塊石頭高出水面，一條只在畫裡見過的龍盤旋其上。它雙目明亮，頭上的角十分稚嫩，身體靈活的一轉，沒入水面，尾巴水面上滑出漂亮的弧度。
水聲潺潺。
楚幕的心砰砰砰直跳，他一輩子都沒有見過這種傳說中的生物。
墨璽招了一下手，小龍慢慢游過來，把頭探出水面，發出稚嫩的低鳴。
墨璽拉著楚幕蹲下來，楚幕呆呆的伸出手，小龍伸出舌頭舔了一下他的手心，舌頭軟綿綿的，有些溼涼。
楚幕激動而難以自抑：“這是龍……”
小龍睜大眼睛，眸子裡像是有水在流動。
墨璽說：“對，這是龍。”
“想不到真的有這種東西……”楚幕喃喃道。
“它今年九百歲了。”墨璽的聲音很輕，在山洞中和水聲應和在一起，“蛇三蛻成龍。它在外面出生，和那些蛇混在一起，數百數千條蛇中，只有它一個通了竅門，走上修行的路。三百年化蛟，化掉修為蛻去皮囊，重新開始修煉，繼而六百年化龍，再次從頭來過。”
楚幕靜靜聽著。
墨璽繼續說：“他耗時九百年，便是為了有一日得道飛昇。”
楚幕若有所覺。
墨璽牽著他的手，轉身往外走。小龍在身後的湖裡玩水，咿咿呀呀的叫著。
蛇散亂的逃開，兩人又重新回到外面。
墨璽道：“這些蛇只能活幾年，到了時間，便老去死去，從此不復存在。朝生夕死，無可逆轉。唯有踏入修煉一途，最後飛飛昇而去，脫胎換骨，方能長生。”
“師叔的意思是……”楚幕眼神慢慢亮起來。
墨璽低頭看他，小孩滿臉期待，早就沒有了來時的沉鬱。墨璽溫和的笑起來，說：“修真之人，唯一的追求便是飛昇而去，以得長生。你師父如是，我也如是。”
兩人穿過黑暗和霧氣，回到了清華峰上。
楚幕回到房裡，燭火依然搖搖曳曳，易楚成睡得正熟，翻了個身，朝裡面繼續睡。楚幕躺在他旁邊，盯著蠟燭睡不著，腦子裡像是放了煙火，噼裡啪啦的一直炸，那條龍和墨璽的臉交相出現在腦海裡，一時間又變成穆子軒的臉。
恍恍惚惚間他終於覺得自己真的從髒兮兮的街道裡爬出來，像那條龍一樣，從最黑暗潮溼的地方爬出來，爬過那些詭異的藤蔓和妖夜的光芒，最後遊到那個被鐘乳石包圍的湖裡。
楚幕瞪著眼睛，終於清清楚楚的感覺到，他真的在穆子軒的帶領下，離開了那個汙濁的塵世，不再是那個父母雙亡，有上頓沒下頓的孤兒了。
楚幕輕輕出了口氣，眼角慢慢浮起笑意。
此時他心裡卻又轉起一個念頭，墨璽這麼做，他知道是為了安慰自己，可是師叔自己真的看的這麼開？
楚幕亂七八糟的想著，不過畢竟是小孩子，精力有限，他腦子發漲，終於沉沉的睡了過去。
接下來的日子墨璽開始教楚幕和易楚成修煉。
墨璽教導並不嚴厲，易楚成性格有些呆，說什麼就是什麼，踏踏實實的修煉。楚幕資質過人，只是小時後養成有些圓滑愛偷懶的性格，三天打漁兩天曬網，散散漫漫，有時候跟著墨璽去山淵裡，找那條小龍玩。
日子一天一天過去，楚幕的身高竹節一般往上拔，嗖嗖的蹭了好幾段。
墨璽的修為已經到了分神後期，飛昇之日指日可待，最近三天兩頭閉關，也管不著楚幕和易楚成。
楚幕蹲在石頭後邊，小龍趴在他後背，易楚成同樣蹲著，惴惴不安：“師兄，沒事吧？”
丹華峰人來人往，楚幕鎮定道：“不怕。小龍，待會人來了，你就指出來。”
小龍點了點頭，小聲叫了一聲。
半刻鐘過去，小龍眼睛一亮，用頭頂了頂楚幕的臉。
楚幕精神一震，伏著身子，從石頭邊往外看。
外面四個弟子說說笑笑的走過來，為首那弟子衣著光鮮，侃侃而談，其他人都隨聲附和。那人背後還跟了個女孩子，生的明眉皓目嬌美可愛，她眼珠子一轉，頗有些古靈精怪的模樣。
小龍看到她，憤怒的瞪起眼睛。
楚幕手裡摸到一塊水靈石，嘴角輕輕抿起，手腕一轉，把靈石往上一拋。
靈石在空中化作一抹縹緲的藍光，藍光嗖然一轉，繞了那幾人一圈，像是一道柔軟的絲帶，將那幾人圈在其中。
意外之下，四人又驚又怒，掙扎了一下，卻沒有掙脫，女孩子一眼就看到石頭後面藏著的人，她柳眉一豎，怒聲道：“你們是什麼人？”
小龍早就迫不及待，它猛地撲過去，巴在她臉上，女孩一聲尖叫，用力想把小龍甩出去。小龍五個爪子十分尖銳，身體靈活的貼在她身上，在她臉上胡亂抓了幾下。女孩子嬌嫩的皮膚上頓時出現了幾道血痕。
女孩不過十五六歲的模樣，她愣了一下，眼圈一紅，淚珠子便滾了下來。
“你們竟敢在天玄門胡作非為！”為首的弟子頓時急了，他運起渾身靈力，用力一掙。
藍光宛如絲帶，紛紛斷裂，飄散在空中。
“跑！”楚幕抓住小龍尾巴，一把將它拽回來。
易楚成愣了一下，跟在楚幕屁股後面往前飛奔不止。
“站住！”
“你們是誰門下的弟子！”
兩人一龍，屁股後面跟著四個人，在丹華峰山腳下飛竄，易楚成氣喘吁吁，邊跑邊叫道：“師兄，前面沒路了！”
“上山！”楚幕拽著小龍，轉身上了清華峰。
“這是怎麼回事？”一句蒼老的聲音傳過來。
楚幕站住腳步，抬眼看去。
半山腰上，一名老者皺眉看著幾人。墨璽籠袖站在他旁邊，臉上有些恭敬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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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幕驀地就有些氣短，易楚成性格懦弱，低聲說：“師叔。”
小龍嗖的躲到了楚幕背後，從他身後巴出小半個頭，水潤的眼珠子怯怯的看著墨璽。
後面的人氣喘吁吁地追上來，女孩子撇著嘴，一邊抹眼淚一邊對老者道：“爺爺，這幾個小混蛋欺負我。”
楚幕撇嘴道：“是你們先欺負小龍。”
小龍用力點了一下頭。
女孩叉腰道：“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欺負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