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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齊國剛走出幾步遠,便看見周家興飯莊門前一個二十來歲的夥計正擰著一個十來歲小童的耳朵瞎嚷嚷:“小崽子,要麼你把偷吃的包子吐出來,要麼你就賠錢。不然,我就把你的耳朵擰下來炒巴炒巴下酒喝。”疼得那小童“哎呀、哎呀”直叫喊。儘管一位中年婦女和十來個由關東逃難來的人上前苦苦哀求,那夥計就是不放手。

“快把你的狗爪子鬆開!”武齊國縱身衝到那夥計近前,“唰”地一下由兜兒裡摸出兩塊大洋,劍眉一揚道:“夠你的包子錢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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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夠,夠,這些人全進去海吃一頓都夠。”那夥計見到武齊國就像老鼠看見貓一樣,嚇得急忙鬆開了擰著小童耳朵的手,就勢把兩塊大洋接了過去,頭一點,腰一哈,露出兩顆又黑又黃的門牙:“謝謝武武師。”

“謝啥謝,見錢眼開、仗勢欺人的東西。”從後面趕過來的彩霞小姐揚起一隻玉手,“啪”地一聲給了那夥計一個耳光:“快把錢還給九哥。往後,難民們來這兒吃包子,所有花銷都記在我的帳上。”

“周小姐,讓他把錢再給我,那是大可不必了。我勸你們周家還是多做些善事為妙。”武齊國的話音還在這飯店門前迴盪著,人卻像離弦的箭一樣飛走了,只見街面上猶如一道白光閃過,影蹤皆無。

愈加陰沉的天,隨著一聲驚雷炸響,大雨如注,街上雨煙濛濛,密密麻麻的水泡覆蓋著整個路面,雨水由高向低遠遠流去,地裡的莊稼又一次得到了雨水的滋養。

十來位由關東逃難來的人在周家興飯莊裡都狼吞虎嚥地吃著美味佳餚。彩霞小姐隔窗觀雨,惦念九哥,她自言自語道:“也不知九哥到家沒有,可千萬別叫這大雨淋著。”

人真是極其複雜的感情動物。人家九哥的態度不冷不熱,話也說到了盡頭兒,周彩霞還在關心、惦記著他,真是個痴情的女子。再說了,九哥是個飛毛腿,喘口大氣的工夫就到家了,能沾著雨點兒嗎?她這才是杞人憂天呢。

平常武齊國在鄭家吃午飯。今兒個是他二伯家的齊玉姐回門的日子,一家人擺宴相聚,招待新姑爺,當然不能沒有他老九參加。新姑爺就是李萬超的長孫、李玉棟之子李敬文,他是這鎮子上的教書先生。因為武齊國攔驚馬飛車、同周彩霞相逢、解小童之圍耽誤了一定的時間,一家人都坐了好久了他才到,加上他救的又是仇家之女,所以在坐的無論是長輩,還是平輩,見到他氣兒都不打一處來。

坐在新姑爺李敬文兩旁的二伯武福東、父親武福海都不拿正眼看他,隨便坐著的三哥武齊平、五哥武齊順、六哥武齊保、八哥武齊衛也都不給他讓坐兒,他覺得很尷尬。還是二哥武齊來打破了僵局,抬了抬屁股,兩眼笑眯眯的,不無挖苦地道:“瞧,救美的大武師終於趕來了,還是真給我們面子喲。二哥就賞你個菜道坐吧。”

“謝謝二哥賞坐兒。”武齊國從一旁拉過一把椅子擺好,知趣地落了坐。

“你還有臉往這兒坐?你攔驚馬飛車救了周彩霞,就是把周家給大伯一家趕到吉林梅河口的大仇忘了,純屬是見色忘孝之舉。”三哥武齊平實際上是他的親大哥,所以才敢臉子一撂,劈頭蓋腦地讓他下不來臺。

“三哥,見死不救是小人。情急之下,不管她是周彩霞,還是啥彩霞的,救人要緊,人不能讓畜牲傷害,我沒想仇不仇的?”武齊國真誠地解釋。

“小兔嵬子,老子就知道有仇不報非君子,什麼情急不情急的?”武福海不光大發雷霆,還拿著一雙筷子當鏢使用,‘唰’地一下朝他的面門打來。他甩頭躲過,筷子飛速插入堂屋西牆,深達寸許。

“不要這樣,不要這樣!你們爺兒幾個聽我說幾句,說得對與不對,還請多多包涵。”新姑爺李敬文起身擺手,慢條斯理地道:“九弟不是仇怨拋九霄,心血來潮不孝,更不是衝冠一怒為紅顏,而是見義勇為,此次攔車救人之舉實乃可贊、可賞。再說啦,溥儀現已當上日本人的傀儡皇帝有好幾個月了,關東的三千萬百姓飽受奴役。而且從發展局勢看,日本人確有吞併中國、稱霸世界的野心,我想用不了幾年,日寇的鐵蹄就會踐踏關內。因此呢,我們每個中國人都要把民族內部的仇怨先放一放,多想想如何對付日本人。”

不愧人家是教書先生,就是比常人識多見廣,高瞻遠矚,說起話來句句在理,字字意深。在坐的聽了他這番話,大多都豁然開朗,臉色由陰轉晴,面帶笑容,就是李敬文的親大舅子排行老二的武齊來一根筋,臉紅脖子粗地對他說:“妹夫,你那‘先放一放’的說法兒是錯的。別說小日本兒沒打到關內,就是來了,我們周武兩家的仇怨沒化解,又怎能有心氣兒去打日本人呢?依我之見,先得解決周武兩家之間的仇怨問題。”

“嗬,大舅哥,看來你與蔣委員長說的‘攘外必先安內’正合拍,先剿共,爾後再考慮抵禦日寇問題。如果蔣委員長知道有你這麼一位得意門生的話,他非得重賞你不可。”李敬文既詼諧,又很鄭重地說:“可你仔細想過沒有?假如日本人是群惡狼,周武兩家是有仇怨的親哥兒倆,惡狼都快跑到家門口兒要吃人了,你卻說等你們哥兒倆拼個你死我活後再說,那它們能聽你的嗎?再說了,就是它們聽你的,你們先把力氣都拼光了,又怎能抵禦它們呢?”

“姑爺說的對。來,咱們都坐下喝酒。”武福海端起了酒杯,用餘光瞄了一下門外,見雨還在下著,笑道:“反正今兒個後半晌兒也幹不了啥,咱就和姑爺喝個一醉方休。”

“對、對,喝個一醉方休。”大家都很高興地跟上武福海的節拍,推杯換盞,開懷暢飲。唯有武齊來面帶不悅,少言寡語,被動應酬。

喝著,唱著,李敬文端杯再次起身,熱切的目光直接投向武齊國:“來,九弟,你是武家的希望,姐夫敬你一杯。”

“不敢當,不敢當,姐夫。”武齊國急忙起身,舉起酒杯和李敬文遞過來的酒杯碰了一下,仰脖一飲而盡後,同李敬文一齊坐好。

“哎喲,你們大家看看,咱們的小尾巴啥時候還成了武家的希望了?”武齊平把嘴一撇,扭頭兒瞅著前房頂上被雨淋得不能動彈的一對兒小燕子,輕蔑地說:“九弟,你同時發出兩鏢,要是把它們打中了,我才服你。”

“不行,不行,不能傷及性命。它們也是兩條命,因受雨淋不能回家,已經是怪可憐的啦。”武福東瞧著小燕子,急忙阻止。

“你們看這樣好不好?讓九弟出去到院子裡亮亮他的真功夫,也好讓我們一同開開眼界。”武齊來說不過李敬文,心想叫武齊國出去讓雨澆成落湯雞,也好出出心中這口悶氣。

“不行,不行,外邊的雨還在下著,怎能展示功夫呢?”李敬文擺擺手說。

“響鼓敲重棰,勁草舞疾風。經得起風雨,才不愧好男兒。”武福海這樣說,顯然是在一語定調兒,不管其他人持什麼觀點,你武齊國也得在雨中把功夫亮亮。

“好,那我就獻醜了,走幾趟八卦掌給大家看看。”武齊國明白父親說話的意思,話一脫口,便飛出堂屋,身形急速東轉,轉至大門洞子後起腳將一根頂門槓踢向院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