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搞得動靜還挺大，是不是忘了我的存在。”許知塵走近後，嘖嘖說道。
趙萱萱同時停下，抬頭望來。
兩人此刻間距不過丈許之遠，彼此都能看到對方臉上的表情。
許知塵也沒想在大庭廣眾下搞出什麼名堂，但只要讓趙萱萱知道自己在這，事後肯定會想辦法聯絡自己，這就夠了。
然而下一刻，許知塵緊跟著皺起眉頭，此時的趙萱萱一雙眸子充斥冷漠望來，並沒有故人相見的喜悅，反而陌生疏遠。
但見到許知塵，趙萱萱死寂的眼神，明顯出現一絲異樣波動，只不過轉瞬即逝。
“你是？”趙萱萱微微皺眉，看著許知塵問道。
許知塵愣了下，瞪大了眼睛。
指了指自己，他詫異道：“你不認得我？”
他們假成親不假，但好歹也是相識一場，不至於假裝不認識。
這一刻許知塵腦子裡閃過無數念頭，如果不是失憶，那就只有一個原因，對方不想認自己。
但很快他又察覺不對勁，趙萱萱面容顯得木然，甚至有種說不出的空洞。
而且語氣也和以往有了很大的變化。
“你怎麼了。”他問道。
聞言，趙萱萱眉頭微蹙，似乎在思索。
然後說道：“抱歉，家族最近事務繁多，有些忙，一時忘了公子名諱，還望勿怪。”
她以為許知塵是想藉機套近乎，並沒有太在意。
聽到這話許知塵目光一閃，他想了下，把裝著駐顏丹的玉瓶遞向趙萱萱。
“沒關係，以後還可以重新認識嘛，這是我的一點心意。”
這話聽得趙萱萱有些疑惑，卻也沒多想，只是接過藥瓶後禮貌性一笑，看也沒看便隨手交給了旁邊的侍衛。
隨後淡淡道：“公子若是沒事，還請回座位上吧。”
許知塵點了點頭，他沒有繼續證明身份，滿心疑惑的轉身離開。
然而就在許知塵轉身的剎那，沒有發現趙萱萱原本死寂的眼神中，出現一絲驚恐和喜色，一隻手微微抬起似乎想要抓住什麼。
但這個情況沒有持續太久，轉瞬中眸子再次恢復木然，看到自己的動作時，趙萱萱表現得滿臉疑惑，陷入沉思。
這時旁邊走來一人，看了眼許知塵的背影，又對趙萱萱說道：“怎麼了，你認識他？”
來人正是顧文蜀，趙萱萱名義上的夫婿。
正是這人，答應幫趙萱萱恢復容顏。
趙萱萱回過神，想了想，微微搖頭，道：“不認識，應該是哪家公子吧。”
顧文蜀點了點頭，走到許知塵身前，微笑道：“不知閣下...”
正說著，他忽然注意到許知塵胸前衣服上的四顆金星，神情頓時一變。
“原來是宗師大人，在下顧文蜀，有勞您能來參加家祖的晚宴。”
顧文蜀表現的很有禮貌，說著還對許知塵微微抱拳，全顯謙謙之態。
許知塵打量一眼，淡淡道：“有事？”
這個人他倒是聽林筱筱說起過。
聞言，顧文蜀收回手，看了眼趙萱萱，然後詢問道：“大人認識我家萱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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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這話時他的眼睛一直盯著許知塵臉色。
許知塵微微眯起眼，他聽出了話中的試探語氣。
認識肯定是認識，但看趙萱萱此時的樣子，明顯是不想認識許知塵。
不知道趙萱萱究竟在搞什麼鬼，他倒也沒有當場揭穿，只是說道：“顧公子與趙小姐之事，又不是秘密，此次前來，也就是想略睹二位風采。”
話音剛落，顧文蜀臉上笑容洋溢，說道：“都是市井風言，大人抬舉了。”
話雖如此，但傻子都能看出他眼中的得意。
趙萱萱本來就是大美人一個，早前容貌被毀，風姿依然不減多少，現在疤痕除去，堪稱仙子一般。
現在顧文蜀做夢都會笑醒。
之前是家族交給他任務，對於毀容時的趙萱萱，他同樣有過嫌棄。
畢竟像他這樣身份的世家公子，什麼樣的頂尖美女找不到，沒必要將就。
不過最後真的看到趙萱萱的原始容貌後，頓時驚為天人。
趙萱萱變成這樣，遠超許知塵意料，那眼中的陌生不是裝的，完全自然流露。
許知塵有些唏噓，難不成這次真是他看走眼了。
顧文蜀明顯是想討好許知塵打關係，但許知塵可沒興趣。
說實話，對方得慶幸他和趙萱萱只是合作關係，並不牽扯其他。
不然這時候許知塵早就一記大招劈下去了，讓喜事變喪事。
面對顧文蜀的熱絡攀談，他隨便敷衍了幾句轉身離去。
“等等。”
段焰的聲音，止住了許知塵的腳步。
“又怎麼了？”
段焰說道：“你跟這小姑娘，認識？”
“當然認識。”
“那你想不想聽真話。”
許知塵眉頭微擰，說道：“知道你懂得多，有什麼事就說，別賣關子。”
段焰嘿了一聲。
“早先跟你說還不信，我說那老小子知道分魂之術，你知道另外那一部分的元魂在哪裡麼？”
許知塵一怔，忽然意識到什麼，猛地看向趙萱萱。
“不會是...”
“對了，就是這位美女，她身上多出的一股魂力波動，與那顧天言極其相似。”
說到這裡，段焰頓了一下，繼續道：“若我所料不錯，那用於養魂的爐鼎，就是你認識的這位姑娘。”
許知塵眸光微閃：“當真？”
“本尊向來不打誑語，這位美女實力太低，以顧天言的修為，要想入主，太輕鬆不過。現在跟你說話的也不一定就是她自己，極有可能是顧天言的元魂在主導。”
段焰的意思很明確，顧天言使用分魂之術的物件就是趙萱萱。
用她作為養魂的爐鼎，各方面都符合要求。
雖然不知道趙萱萱是否具備特殊體質，但如果真是和段焰說的一樣，一切極有可能。
“也就是說，現在主導趙萱萱身體的是那顧天言的分魂？不對啊，她身份可不一般，保命的東西不會太差，而且按照正常情況來說這可是他們家的孫媳婦。”
難道顧天言已經不擇手段到，連自家人都不放過？
不說說完許知塵忽然反應過來，因為還有另一種可能性，這件事從頭到尾都是陰謀。
所謂的看上趙萱萱，幫她恢復容貌，接入豪門等等，這一切，都只是做給別人看的罷了。
目的就是要名正言順，暗中拿下趙萱萱這個爐鼎。
如此隱秘行事，肯定和趙萱萱的身份脫不開關係。
這要是傳回玉瓊國，就算皇室再生氣對方當初的一意孤行，但這種事可就上升到國家層次了。
北寒國都不敢說和玉瓊國開戰能討到好處，何況一個家族。
趙萱萱敏感的身份促成他們只能低調行事，其次，許知塵懷疑這裡面還有顧家不想讓那位帝師知道的原因。
如果顧天言敢大張旗鼓，告訴所有人要拿趙萱萱做爐鼎，相信沒等對方實行就會夭折。
別說其他人，北寒國王知道第一個就不會答應。
即使如今權勢已盡數交於帝師掌控，但這反而會更讓顧天言更加投鼠忌器。
讓死對頭帝師發現這一把柄，還能不往死裡整？
想到這許知塵終於知道那股不對勁來自哪裡了，氣息不對。
趙萱萱現在的氣機充斥寒意，與其原先的氣機既然相反，剛才完全忽略了這點。
但這也不能怪他，北寒國這邊的鬼氣候向來如此，不然怎麼能有北方雪國的稱呼呢。
再者趙萱萱就算不想認他，也不至於陌生到如此態度。
顧天言沒見過許知塵，也從未聽說過關於他的訊息，這種陌生，很自然就會存在。
不過這倒不是壞事，反而是個好消息。
說明趙萱萱的靈魂還沒有被抹除，或融合，畢竟趙萱萱本人是認識許知塵的。
現在對方不認識他，證明顧天言此時只能勉強控制這具身軀，而不是徹底駕馭。
這次再看去，許知塵從趙萱萱身上看出了更多的問題。
眼神依舊木然，可能是和魂魄不完整有關係，即使對方扮演的很像，但有些東西無法掩蓋。
那雙富有滄桑的眼神，根本不像是一位年輕女子所能具備的，如同經歷百態紅塵，留下的一道道的痕跡。
這種痕跡，深入靈魂，同時也烙印在靈魂之上，難以改變。
為了更進一步確認，許知塵忽然上前，淡笑道：“請問趙小姐，可知道雲玄山？”
趙萱萱一愣，皺眉道：“什麼雲玄山？”
對方不知道，許知塵卻是心下瞭然。
雲玄山在當地都不算很出名，何況放到外面的大世界。
換句話說，如果不是雲州本地人，很少有人知道這樣一個不起眼的地方。
像顧天言這種遠在北仙洲的家族長老，高高在上的大人物，自然更不可能閒的沒事去關注那樣一個不起眼的小地方。
或許知道，但不會留下什麼深刻印象，在眾多記憶中逐漸淡忘，除非有人深挖。
譬如現在的‘趙萱萱’。
但如果真是趙萱萱本人，或者趙萱萱的靈魂已經被融合，那麼絕對不可能不知道這個地方。
這是一個看似尋常，卻是無法忽略的問題關鍵。
那麼問題就來了，趙萱萱不知道雲玄山，那她現在的記憶從何而來？
在場人中，只有顧文蜀在聽到許知塵問話後，面色大變。
猛然看向許知塵，冷冷道：“閣下，你問這話什麼意思？”
他印象中，曾聽到趙萱萱好幾次說出這個名字，似乎那是個對他很重要的地方。
“什麼意思，你自己不清楚麼。”
許知塵微微一笑，眸中卻是泛起寒意，直逼顧文蜀而去。
這時候，‘趙萱萱’也覺到了不對勁，目光冷厲。
“公子莫要自討沒趣，如果沒事，還請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