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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微隙

人生就好像價值規律曲線一樣。越是豐盛完美,價格越是金貴高昂,越是會供大於求,走上下坡路越是貧瘠醜惡,價格越是低廉,越是會供小於求,從而出現轉機。

我隱隱覺得和蘇如春之間有什麼微妙的線尚不及越過,卻無法用語言精準的表達,也不忍心去強行的探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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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能在每天面對他的時刻小心翼翼的揣摩。

他有閒暇的時候,兩個人一起在小區的花園裡一前一後的散步,健身器械上的老人和孩子們無論是清晨和傍晚總是充滿了生活的信心和活力。

我們肩並肩靜靜地看,不多說什麼,感覺時光在身邊溫柔流逝。

他身上的味道漸漸染上了我的香水味,armani的寄情,初時清冽清貴到極致,耳後逐漸轉為單一的麝香,純然的男性味道,一如綿亙蝕骨的情愛。

不知不覺之中,蔓延開來,即使是洗手,依舊手有餘香。

有時候我捧著一本書等他回來,一身寒氣鋪面的同時是一個纏綿火熱的吻。

人在被牢牢盯住的時候會有所感覺,如果是長期有人跟著也會有所察覺。

我覺得有什麼人經常性的跟在我身後,一回頭卻只看到熙熙攘攘的人群。

大頭罕見的嚴肅,又約我出去喝酒。

我首先跟他說好:“不許喝醉,不許讓我拍陪你喝,我只喝蘇打水。”

他不耐煩,“韓若,你怎麼越來越小家子氣,大男人喝幾口酒怎麼了?”

我說:“我們家那口子平時工作忙,我怕他擔心。”

大頭一臉嫌棄。

“韓若,老子要走了,你下次想要我陪你喝酒也沒機會了。”

我一愣,嘴裡叼著的吸管掉下來,“你要走了?”

“嗯。”大頭把酒瓶裡的半瓶啤酒一飲而盡,“我要出國留學。”

“搞笑一樣,哪有出國留學不早做準備的,你現在都開始讀研究生了說什麼出國?”

“英國,普利茅夫大學。”大頭把酒放下,趴在吧臺上不再說話。

呵,英國,我一下子就知道了個大概。

讀研究生一般情況下大家都傾向於美國,英國的研究生只讀一年,都把它當做去別的名校的跳板,幾乎從來沒有半毛錢獎學金,只要有錢就可以去的地方,普利茅夫在英國排名不高,這樣的學校遇到一個兩個清華北大的學生會樂顛,r大這種級別的學校,也夠招生的教授笑半天。

“你怎麼突然要出國?”

大頭吸了吸鼻子,“你也知道我們家除了錢什麼都沒有了,我說我在國內念得不開心,沒什麼前途,我媽一個同事的親戚正好在普利茅夫管招生,我的雅思成績考到了7,本來就不太難辦,幾十萬的事兒。”

林立安出身於正宗的暴發戶家庭,他爸爸媽媽本來都是面朝黃土背朝天的農民,誰知道他們家祖上留下的幾塊地被國家劃入開發區,然後又被發現是巨大的國有資源金剛石礦,雖然不到能夠開採的程度,但是還是給了他們不少錢。後來他爸爸用這錢去樣海參,誰知道幾十萬的參圈一下子長到幾千萬。

他媽又覺得還是不動產握在手裡最放心,開始了不斷地買房子,還是地段好價位合適的房子。

房價上漲的速度,大家都有目共睹。

大頭他爸他媽來送他上大學,一身的金光閃閃,班級同學對他多有幾分鄙夷。

有一次,我兩籃子衣服沒洗,洗衣機的兩缸沒湊足,就把對面鋪大頭的衣服一併拿去洗了,我淡淡告訴大頭的時候,大頭的白皙的臉上忽然詭異的紅了,咧咧嘴,做出一個微笑的表情。

為了拯救他失敗的品味,我陪他到三里屯買衣服,徹底淘汰他那些3千塊一套卻土到不行的臺灣品牌的衣服,大頭本來就是個長得挺俊的人,沒有哪個身材不錯長得挺俊的男人穿一身簡單的素色t恤名牌牛仔褲會不好看。

我們逐漸開始形影不離,考試作弊哥倆好,平時泡妞少不了,吃喝嫖賭一起來。

“林立安,你別轉移話題,我問的是你為什麼要出國的不是你怎麼辦的出國,老子大一的時候去辦護照可是只用了1個小時,去韓國開國際交流會順便拿下一起開會的日本小美女的的時候你還在琢磨怎麼才能在‘四大名捕’的手下透過思修馬哲呢。”

大頭悶悶的說,“國內我呆不下去了,我再呆就要被那個混蛋給毀了。”

“誰,倪顯赫?”我挑眉。

“廢屁!”大頭吼了一聲。

“怎麼,那個長的無比純良的牙醫想要上你?”

大頭的一張臉雪白雪白的,“韓若你說話怎麼都不顧忌一下,這種話是能夠隨便說的嗎?”

“他都快寫在臉上了,我不過是說出來而已,當初是誰的電腦裡那個什麼資源最多,現在說一句都不讓說啦?”

“廢話,又不是你被這樣想著,當然說的輕鬆!”

我腦子裡忽然浮現鄭風微笑的英俊臉孔。

下意識的覺得身體像高中時候在顯微鏡裡看質壁分離一樣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噁心。

不過大頭對倪顯赫的感覺和我對鄭風的感覺一樣麼?

上次大頭醉酒的時候趴在倪顯赫的懷裡卻是驚人的和諧。

大頭喝得有點暈,我扶著他,轉戰另一個相熟的比較安靜的酒吧。

凌晨一點,這件酒吧比較小,沒什麼人,一個吉他手在寂寞彈琴,燈火昏黃。

“他強迫我!”大頭竟然蹦出這四個字。

我一驚,“他已經上了你?”

大頭仰面往後躺,“不是。”

“那怎麼回事兒?”

“他用那個……我手腳都被綁住了……我……煩死了……沒忍住……我呆不下去了……”大頭臉漲得通紅,身體還平躺在虛空裡,我拽著他的手把他拉起來,腦子裡把大頭的幾個斷斷續續的句子穿起來,得出一個答案:“不會吧?他用後面強迫了你?他強迫你上的他?”

大頭一張臉漲在那裡不說話。

我一口蘇打水灌下肚子,感覺氣泡在胃裡面爆破。

倪顯赫真是個強人,欲中取之,必先與之。

高,實在是高。

別說是大頭,就是我這樣的調情高手戀愛低能遇見這樣有心機有手腕豁得出去捨得下來的人,估計也得逃。

不逃不行。

不逃的話只能是被他吃的死死的,連個渣都不剩。

我只能拍拍大頭的肩膀,“兄弟,你保重。”

大頭自言自語:“他是報復我,一定是報復我,我只不過是不小心把妹妹從樓梯上推下去了,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他還是不肯放過我,他一定是在報復我,我不能相信他……”

“用性侵犯來報復,大概都是小說裡寫的。沒有人願意強迫一個自己不喜歡的人,如果一個人強迫了一個可以任你宰割的人,那麼這個人不是太愛你就是太恨你,或者是有愛有恨,或者是又恨又愛。”我說。

我不知道大頭和倪顯赫有什麼解不開的過往,可是倪顯赫對大頭的感情是實的。

不過大頭和我不一樣,大頭這個人每個女朋友都認認真真追求,認認真真對待,每一次戀愛都用十足十的真感情,可惜他忘得也快,失戀了喝一天酒睡一天第三天出去玩一天再看見前女友坦然到看陌生人。

沒辦法,有的人情濃,有的人清淡。

我是前者,大頭是後者。

“嘿!”一隻手從領口滑到背脊,大v領的羊絨衫前領被拽到卡住脖子的位置,“小美人,我們又見面了。”

tmd!

鄭風這個混蛋怎麼陰魂不散。

這個姿勢對我非常不利,本來後背就是空門,我又不是什麼體力特別好能打的人物,我右手捉住他那只伸進衣服的手,他左手已經順著被拉起來的羊絨衫下方伸進來在ru頭上彈了一下。

我一拳打向他的眼睛,他的頭敏捷一偏,這一拳正好打到了嘴角。

他伸出舌頭舔一舔嘴角滲出來的血,我覺得他和影視劇裡的吸血鬼有幾分相像。

“趁我還叫你一聲學長,你能不能衝著一起玩過那麼久的份上別來噁心我?”

“別說的這麼難聽,”他在我旁邊坐下,點了瓶啤酒,“我要去美國了,好不容易看見你來和你告個別,你非要來這麼暴力的?”

“誰叫你動手動腳?”

他笑得帶著十分曖昧:“動手動腳?我倒是想呢。”他上下打量我一頓,“我只動了手就挨了一拳,動了腳還不知道該怎麼樣呢?”

“學長,當我求你了,別這麼陰陽怪氣行麼?”活了兩輩子的人了,不想在不相干的人身上整些有的沒的,也不想要埋一個□□,我想要跟他說清楚。

我右手撫著大頭,防止他跌倒,一邊警惕著左邊的鄭風。

他不動聲色喝了口啤酒,“我玩過那麼多男男女女,就兩個最特別,一個是遲成,一個是你。偏偏遲成喜歡你,你也喜歡遲成。你們倆還在一起,你就和別人搞在一起了,反正怎麼搞,都和我沒多大關係,你說我能不能甘心?”

“那是你自己心裡有問題,喜歡遲成就大大方方去追,別暗地裡做什麼上不了檯面的東西。”

“可是現在我喜歡你多一點兒。”他無所謂笑笑。

我隱忍著不說話,他忽然湊到我耳邊,“算你走運,記得我們玩過家家那個公寓麼?本來大美女我是要自己享用的,你運氣好,臨走前讓我遇上了,便宜你了。”

蛇一樣溼滑的舌頭在我耳朵上軟骨舔了一圈,一個銀色鑰匙圈從他手心到達我的左手。

我啪的一聲點燃大頭的zippo打火機,看見玻璃杯上倒映著的影子,跳動的火花照著我的臉,曖昧中有點陰森的英俊。

火光熄滅時,玻璃杯子倒映出的是倪顯赫的黑眼睛,帶點兒意味不明的笑意,出現在我身後。

我真不在猶豫要不要把大頭再次交到他手上,卻發現他身後的人,深灰色雙排扣翻領呢大衣,黑色窄腿褲,軟皮鞋,身姿挺拔,嘴角的笑帶著一絲譏誚,蘇如春的眼睛裡真是冰封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