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爺, 下雪了。”
葉風前來稟報的時候，越瑢正摟著自家媳婦兒蠢蠢欲動。拜自家胖兒子和念郎那小崽子所賜, 他已經好多天沒有和蘇妗親近了——親親抱抱都沒有的那種。
這可把咱們越爺給憋壞了, 這會兒好不容易搞定了那幾個小家夥，可以換跟蘇妗獨處了，自然是要好好膩歪膩歪的。
可惜是在馬車上，不能幹別的。
越瑢很是可惜, 見蘇妗被自己親得目光水亮, 嘴唇嫣紅, 忍不住就咬著她的耳朵說：“今晚讓福生和棲露睡吧。”
蘇妗被他戳得也有點難受，輕咳一聲沒說話, 算是預設了。
越瑢這才心情甚好地放開她，掀起馬車窗簾往車窗外的世界看去。
潔白的雪花紛紛揚揚, 鵝毛一般隨著凜凜寒風從天上飄下，果然是下雪了。
京城的雪下的晚，這是今年入冬以來他們遇上的第一場雪，看著很美，就是雪天難行, 會影響他們的行程。
越瑢皺了一下眉，問葉風：“咱們今晚的目的地是富陽鎮, 這還要多遠才能到？”
西陲位於大楚邊境，指的是邊境那一片地方，蕭家所在的位置，是那裡最繁華的一個州, 名叫涼州。
涼州距離京城有兩個多月的車程，他們如今才行了一半。不過再有一個半月就過年了，眾人都想趕在過年前到達目的地，所以這一路上行得不算慢。
這會兒見雪勢不小，葉風便建議道：“若是沒有下雪，預計今晚天黑之前能趕到富陽鎮，但眼下被這雪拖慢了行程，咱們怕是只能半夜才到了，到時不說夜路難行，就是住的地方都不一定能找得到。”
越瑢擰眉：“可有什麼解決辦法？”
葉風道：“方才王三去前面打探過了，再走二里地便有個驛站，咱們要不下午就不要趕路了，在那驛站裡歇息半天，等明天早上雪停了再繼續趕路？”
越瑢沒怎麼猶豫：“可以，你去安排吧。”
葉風領命退下，越瑢放下簾子摸了摸蘇妗的手：“冷不冷？”
這馬車裝了結實的門窗，而不僅僅只是掛了簾子，再加上車裡點著上等銀炭，鋪著厚厚的毛毯，蘇妗一點兒也不覺得冷。她搖搖頭，打了個哈欠說：“我有點兒困，一會兒到地方了你叫我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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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日趕路，哪怕她身體一向康健，越瑢照顧得也周全，也免不得會有些累，畢竟她如今是雙身子。
越瑢看著她憔悴的臉色有些心疼，也沒了鬧她的心思，只把她攬進懷裡說：“好，睡吧。”
***
大概是念郎的事情已經暫時解決，心下沒了牽掛的緣故，蘇妗這一覺睡得很沉很放心。
等她醒來，天已經快黑了，而她所處的地方，也不是馬車，而是一間雖然簡樸但收拾得很乾淨的房間。
這是到葉風說的那個驛站了？
蘇妗眨眨眼睛坐起身，剛想下床，棲露就端著什麼東西從外頭走了進來：“夫人你醒了！”
“嗯……”
蘇妗剛醒，腦子還有些迷糊，好在棲露是個小話癆，不等她說話，就倒豆子似的把她睡著之後的事兒全都倒出來了：“你都睡了一下午了，餓了吧？這是爺吩咐奴婢準備的粥，我正想叫你起來吃呢。咱們現在是在一處驛站裡，下午的時候外頭下了好大的雪，不好趕路，所以爺讓咱們在這裡休息半日，等明天雪停了再走。外頭現在還在下雪，不過雪已經小了不少，方才小少爺吵著要堆雪人，爺便帶著他和念郎少爺到外頭院子裡玩去了，這會兒怕是一個雪人都堆好了……”
她語速快，條理也清晰，蘇妗漸漸反應過來，忍不住樂了：“知道了，我先吃飯，一會兒出去看看他們。”
“好，不過可得小心點，地上都結冰了，滑得很。”
“嗯，我就在屋簷下看看，不出去。”
“那行。”棲露這才在她喝完粥之後，給她披上一件厚厚的狐裘，扶著她出了門。
冬日天黑得早也黑得快，兩人說話間，天色已經徹底暗下來，寒冷的風雪迎面撲來，叫蘇妗下意識哆嗦了一下，但她身上穿的暖和，倒也不覺得冷。
不過肚子裡還揣著個寶貝呢，蘇妗不敢大意，在棲露的攙扶下走至屋外長廊上站定，方才才棲露下去收拾東西去了。
“哈哈葉風叔叔打他！快打他！”
“來了，看招！”
熱鬧的嬉笑聲從長廊前方的空地上傳來，陣陣笑聲中，飛雪四濺，原來是小福生正拉著黑子和葉風等人在院子裡打雪仗。
雖然天色已經暗下來，但有溫暖的燭光映照在四周，倒也不覺得特別暗。蘇妗看著哈哈大笑，小臉通紅，裹得跟個球似的胖兒子，嘴角忍不住就彎了起來，同時也有些蠢蠢欲動。
她也好久沒有玩雪了……
“爹！爹！你也來！”
越瑢正背對著她站在一處石桌旁，聞聲笑嘖一聲，指了指石桌上堆著的雪人說：“你不是讓我幫你堆雪人嗎？”
“那個一會兒再堆，你先幫我和黑子哥哥打贏葉風叔叔！”小福生幹不過敵方，來找幫手了。
“不行，你自己找的敵人，你要自己想辦法打贏他，這樣才是男子漢大丈夫。”
被拒絕了，小福生嘟了嘟嘴，倒也沒生氣，又轉頭衝進了戰局。
蘇妗喜歡越瑢對兒子這種該寵的時候寵，不該寵的時候絕對不寵的教養方法。她饒有興趣地看了一會兒，突然發現少了個人。
念郎好像不在。
她左右看了看，最終在長廊盡頭那間屋子的視窗，看見了一張半躲在窗戶後面的小臉。
因天色昏暗，她看不清他的神色，只是那樣帶著渴望卻又不敢靠近的姿態，叫她心裡有一瞬心疼。
蘇妗從長廊外的雪堆裡抓了一把雪，悄悄走了過去。
念郎從來不知道雪還能這麼玩，他母妃一向都是端莊高貴的，她身邊的人也都是恪守規矩的，他只見過他們堆雪人，從未見過他們這樣毫無形象地打雪仗。
看起來好像還……挺好玩的？
想著方才福生來拉他出去玩，卻被他拒絕了的失望樣兒，小小的少年忍不住抿了一下唇。
就在這時，眼前突然閃過一道雪白，念郎還沒反應過來，便覺得腦門一冰，有什麼東西不輕不重地砸在了他腦袋上。
他嚇了一跳，整個人險些彈起來，下意識抬手一摸，摸到了一片碎雪。
然後他就看見那個和他母后一樣，總是會溫柔耐心地哄著他的蘇姨突然從一旁探出腦袋，像個惡作劇得逞的小孩兒一樣哈哈大笑了起來。
念郎：“……”
“看著多沒勁啊，走，咱也一起玩去！”蘇妗說著拋了拋手裡剩下的小雪團，“不許拒絕，拒絕了我還砸你！”
念郎：“……”
他覺得有點幻滅。
蘇姨和他母后一點兒也不一樣。
但看著她明亮的笑容，念郎卻怎麼都說不出拒絕的話，最後甚至莫名其妙地就被她拉出屋子，跟著加入了戰局，最後成了個小雪人兒。
對了，蘇姨還和越叔一起給他堆了個小雪人。
是他母后的模樣。
念郎看著那個小雪人，終於忍不住哭了出來。
這是他離開母後那麼久，第一次在人前落淚。
蘇妗拍著這倔強的娃沒有說話，由著他痛痛快快地哭了一場，然後才牽著他回了屋。
到底是大冷天，怕他們受寒，蘇妗讓棲露去廚房熬了一大鍋薑湯，每人分了一大碗，念郎自然也不例外。蘇妗看著他喝完，又幫他擦乾頭髮換了衣裳，這才摸了摸他的腦袋說：“睡吧。”
念郎乖乖上床躺好，見她給自己蓋好被子之後就要走，不由緊緊抓住了她的衣袖。
蘇妗一怔，回頭看他，對上了這孩子充滿依賴的眼睛。
和一開始的別有目的，以及這些天為了報復越瑢而故意親近她不同，這心機重防備心也重的娃，終於真真正正地開啟心扉接納了她。
蘇妗看得分明，心裡有些好笑，不過到底是徹底放鬆下來，也不再故意裝溫柔優雅了。她抬手輕彈了一下他的腦門，笑說：“行了，我陪著你，等你睡了再走。”
念郎這才眼睛亮亮地衝她一笑，點了點頭，然後笑容羞澀地比了個手勢。
為了更好的與他交流，蘇妗這些天和從前也是啞巴的黑子學了一些簡單的手語，見此猜測道：“你想聽故事？”
念郎忙點頭。以前他睡覺的時候，母后都會給他講故事聽的。
蘇妗也時常給自家胖兒子講，對此毫無壓力地答應了，卻不想就在這時，越瑢突然從門外走了進來：“都收拾好了？”
“嗯，你怎麼來了？”蘇妗回頭，見他頭髮都沒幹就出來了，不由皺了一下眉，“你怎麼頂著溼頭髮就出來了？會著涼的。”
“沒事，反正馬上就回去了。”越瑢走過來握住她的手，衝念郎挑眉說了句“好好休息”就牽著自家媳婦兒要走。
念郎一愣，小嘴抿了起來。
蘇妗忙道：“你先回去吧，我答應要給念郎講故事，等他睡著之後再走的。”
越瑢：“……”
為了安撫這小崽子，他已經把媳婦兒借給他大半天了，這小子居然還得寸進尺，耽誤他倆睡前運動？
越瑢眯眼，扯了一下唇就轉身在床邊坐了下來：“你已經累了大半天了，先回去休息吧，我給他講故事哄他睡覺。”
念郎：“……！”
蘇妗哪裡不知道他在打什麼主意，好笑地看了他兩眼，從一旁拿了塊乾淨的巾子過來，給他擦起了頭髮：“行，那你說。”
又對念郎笑道，“放心，蘇姨也不走。”
念郎這才忍著心中的不情願，乖乖點了一下頭。
越瑢一心想快點搞定這臭小子回去和媳婦兒親近——他可是好不容易才成功把胖兒子丟給棲露的，因此倒也沒再故意逗人，一本正經地說起了睡前故事。
他聲音低沉醇厚，認真說話的時候特別好聽，再加上語氣輕柔，語速緩慢，很快，玩累了的念郎便昏昏欲睡了。
眼瞅他的呼吸漸漸變得平緩，越瑢心情好了不少，頓了片刻後見他沒反應，便果斷拉著媳婦兒起了身要溜。
卻不想就在他們即將出門的時候，身後床上的念郎突然“啊”的驚叫了一聲。
正按捺不住往媳婦兒臉上親的越瑢嚇了一跳，下意識扭頭往後看去，卻不想蘇妗也是驚得整個人猛然抬起了頭……
碰。
兩人腦門撞了個正著。
“……”
“！！！”
作者有話要說： 嘻嘻嘻嘻晚上見。
先發，一會兒捉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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