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促和秦箏離開餐廳之後，餐桌旁就剩下常樂和林初墨兩個人了。
林初墨跟千辭說話的時候就已經吃完飯了，常樂剛才忙著跟唐促秦箏討論如何弄到期末考試試卷，所以飯還沒吃完。
“慢慢吃，不著急，我看著你吃。”
林初墨在常樂身旁暖聲說道，聽著近在遲尺的少女聲音，常樂深深呼吸，早已是沒了心思吃飯。
空氣裡有少女熟悉的味道。
上學時林初墨當然不會像去常樂家吃飯那樣全副武裝，所以並沒有噴香水。
不是香水的味道，是林初墨身上自帶的味道。
是常樂在連續兩個夜晚裡輾轉反側不得安寧時，他的枕頭被子都留著的白裙少女的味道。
那時常樂才知道，原來思念是會以各種方式殘留的，哪怕林初墨當時就在他的床上躺了沒多久，他也覺得處處都是林初墨的痕跡。
“常樂，你怎麼不吃了，我在你身旁讓你覺得吃不下飯麼。”
林初墨的聲音又傳進了常樂耳朵裡，常樂有些慌了，他連忙搖頭，同時大口乾飯。
不知道為什麼，自從千辭在主席臺上當著全校師生的面跟林初墨告白以後，常樂對於林初墨就有了一種患得患失的感覺。
這是一種不好言說的危機感，或許在常樂的潛意識裡，林初墨對於他來說，總是會隨時突然出現的可靠存在。
林初墨對常樂的喜歡很純粹，常樂對於這一點非常清楚，他能從林初墨的眼睛裡看到對自己滿滿的喜歡。
可常樂剛剛在心裡放下陳晴柔，他只是想讓這種戀愛的感覺緩衝一段時間，畢竟暗戀也是戀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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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果讓常樂沒想到的是，千辭竟然在這個節骨眼上對林初墨起了覬覦之心。
常樂能說什麼？
他不跟林初墨好，還不讓林初墨跟別人好了？
他已經拒絕過林初墨了，常樂覺得，從現在的形勢來看，主動發起進攻的千辭似乎勝算更大。
“今天上午，千辭跟你告白了啊。當著那麼多人的面能做出這種事，真的太厲害了。”
常樂一邊吃飯，一邊看似漫不經心隨意提起上午千辭跟林初墨告白的事情。
常樂其實是出於一種想要試探林初墨的想法，試探她是否因為千辭的突然進攻而改變了心意。
在常樂的想法裡，他跟林初墨提起這種事，以林初墨直爽的性格，一定會直接告訴自己，她並不喜歡千辭，她只喜歡常樂。
嗯，一定是這樣沒錯。
可常言道，計劃趕不上變化。
事情似乎並未向常樂的理想狀態發展。
“嗯。”
林初墨就輕輕嗯了一聲，其他什麼都沒說。
嗯？
這就完了？
沒別的想說的了？
常樂心裡翻江倒海，臉上卻仍舊故作平靜。
“千辭那小子是你們班班長，學習成績又好，運動水平也不錯，長相雖然不如促哥，但也算是過得去了。”
“嗯。”
林初墨又輕輕嗯了一聲，其他什麼都沒說。
常樂就開始著急了，但他又不好意思問林初墨在千辭跟她告白之後，兩個人還有沒有就這個問題深入探討過。
比如林初墨會不會接受千辭的告白之類的……
其實常樂但凡稍微聰明一點，就能想到，林初墨既然在午休的時候特意過來找他，其實已經足以說明一切了。
可正所謂當局者迷，旁觀者清。
哪怕林初墨有百分之九十九的機率仍舊喜歡常樂，常樂也對那僅存的百分之一不確定性耿耿於懷。
他迫切的希望林初墨能夠主動告訴他，她拒絕了千辭的告白。
但林初墨沒有。
“那個……現在我們家的餐桌帶那個玻璃轉盤了，你想吃什麼菜都能夠得著了……”
常樂撓了撓頭，想起自家餐桌的變化，便跟林初墨主動報備一下。
他的潛臺詞當然是希望林初墨再到他家裡來吃飯，只是他不知道林初墨該以什麼樣的身份過來。
“餐桌上的玻璃轉盤固然方便，但如果有人給我夾菜的話，那它可就要稍遜一籌了。”
“你指的是我嗎？想讓我幫你夾菜嗎？”
常樂伸出手指指了指自己的鼻子，儘管他猜到林初墨這麼說是在指上次她在常樂家吃飯時，常樂給她夾菜的場景。
可現在形勢危急，任何時候都不能掉以輕心。
“懂得都懂。”
林初墨嘴角帶著俏皮笑容，視線落在常樂身上，輕輕挑了挑眉。
“林初墨，你今天好像有點不對勁啊……”
“哪裡不對勁了。”
“我也說不上哪裡不對勁，但我總覺得你有些怪怪的。”
“那可能是我經常纏著你，時間久了，讓你心裡生出厭煩感了。以後我儘量跟你保持距離，少出現在你面前幾次。”
“……”
常樂恨不得一頭撞死在面前的餐桌上。
林初墨將常樂的表現看在眼中，回想起昨晚秦箏在微信上傳授她的戀愛小技巧，這一刻，林初墨敬秦箏如神明。
林初墨正跟常樂說著話的時候，千辭也吃完飯走過來了。
千辭與常樂視線相互接觸時，都有些不自然。
但大家畢竟是老相識了，見面總要打個招呼。
所以千辭走到常樂身旁，伸手拍了拍常樂的肩膀。
常樂則拍了拍千辭落在自己肩膀上的手掌，以此回應。
千辭看了看坐在常樂旁邊的林初墨，可愛動人的女孩就連跟常樂講話的時候都會身體微微前傾。
聯想到林初墨對自己和常樂之間的差別，千辭心裡便沒來由地生出一股無名妒火。
“你這傢伙，還真是讓人羨慕啊。”
千辭嘴角帶著苦笑，這話他倒是發自內心跟常樂說的。
常樂一時間不知道怎麼回應，愣頭愣腦的模樣似乎在與千辭剛一接觸的時候便落了下風。
畢竟千辭敢站在主席臺上當著全校師生的面跟林初墨告白，他常樂只能在拒絕林初墨告白之後，仍舊跟後者不清不楚的糾纏在一起。
千辭是這麼想的，但林初墨不是。
“這就讓你覺得羨慕了麼，那這樣呢……”
林初墨看向千辭，語氣平靜。
之後，在千辭的目光中，林初墨忽然湊近常樂的臉龐，在後者的臉頰上如蜻蜓點水般輕輕吻了一下。
時間彷彿在這一刻陷入了靜止狀態裡，少女的輕吻稍縱即逝。
常樂和千辭都因林初墨這一舉動當場石化。
這裡是人頭攢動的學校餐廳，林初墨在剛剛對她告白不久的男生面前，吻了一個拒絕她告白的男生。
這可不是秦箏教她的。
這很林初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