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唐促一直在盯著天氣預報看，看未來什麼時間才下沉城今年的第一場雪。
這種事情誰也說不清楚，就算時間進入冬季，也不一定就會立刻下雪。
他看不到下雪的具體時間，就跟秦箏一直唸叨，搞得好像他是個從小到大沒見過雪的南方孩子一樣。
秦箏雖然長於南方，但蘇杭下過雪，她倒是不至於因為第一次見到白雪而感到興奮。
“等沉城下第一場雪的時候，我們會在一起做些什麼呢？”
唐促雙臂交叉抱在胸前，看著電視機裡的天氣預報節目隨意說道。
窗外已經天黑了，他和秦箏吃完晚飯沒事做，短時間之內又沒什麼確切目標，所以他就只能將一腔期待全部放在即將到來的冬季上了。
“應該在一起吃火鍋吧，寒冷的冬天一起吃熱氣騰騰的火鍋應該很棒。”
“你這傢伙腦子裡是不是只有吃的東西，能不能想點浪漫的場景出來啊……”
唐促扶額嘆息，以前他剛認識秦箏的時候她那麼有情調，現在整天就惦記吃吃吃，都快變成一個純粹的吃貨了。
“那你說外面下著大雪，我們還能在一起幹嘛，難不成頂著風雪去外面散步？”
秦箏白了唐促一眼，明明喜歡戀愛漫畫的人是她才對，唐促倒是對初雪時的浪漫場景抱有期待，這倒是她沒有想到的。
明天就是校慶的日子了，後天就是立冬。
時間過得飛快，明明之前那段日子唐促還在因為劇本的事情焦頭爛額，現在反倒是一臉輕鬆開始期待冬季的來臨了，全然忘了明天下午他們還要在大禮堂裡演出舞臺劇。
為此，大家還特意用經費製作了宣傳牌，已經提前擺在大禮堂入口的兩側了。
“你不用再多記一下臺詞嗎，你的詞還挺多的，我看你一點都不緊張。”
秦箏眨了眨眼看向身旁的唐促，唐促倒是並未將此事放在心上。
“那劇本都是我寫的，我怎麼可能不知道哪一幕應該說些什麼。再說了，校慶嘛，主要以開心為主，不必給自己太大壓力。”
“你倒是看得開。”
秦箏抿嘴看著電視機裡天氣預報結束後播放的廣告，腦海中想著明天應該怎麼去好好玩玩。
高三六班所要演出的舞臺劇《葫蘆少女》開始時間在下午兩點鐘，這也就意味著在此之前，她能和唐促好好在四處逛逛，看一看別的班都是以什麼形式參與進校慶之中的。
“別想了，林初墨他們班不是搞了小吃攤嗎，到時候我肯定帶你去吃，真的是……”
唐促以為秦箏又在惦記吃的，秦箏則瞪了他一眼。
“沐兮應該會來吧，到時候她會給你發消息來找我們會合嗎？”
“不會，我告訴了那家夥我們班舞臺劇的演出時間，她應該會趕在那之前過來。哎呀，我人生中第一次出演男主角，想想還真是讓人覺得羞澀呢……”
唐促臉上的笑容開朗至極，哪裡有他口中所說半分羞澀的模樣。
“你不是早就在我的世界裡扮演過男主角了麼。”
秦箏微微偏頭看向身旁的唐促，她嘴角的笑容柔和表情甜美，光是這麼一個簡單的動作便足以讓人亂了分寸。
“你什麼時候也變得這麼土了。”
“……”
對話結束。
秦箏默默從沙發上起身，不願再在這個不解風情的男生身旁停留半刻。
“哎，回這麼早嗎，明早見啊，我去你家樓下等你！”
唐促衝著秦箏喊道，秦箏動作利索，此時已經換好鞋子開啟了家門。
隨著家門被從外面關上發出的聲音響起，唐促略微猶豫，這才輕聲出言。
“應該送送她的。”
沒辦法，認識時間久了，很多小事就容易被忽略。
不是因為感情澹了，是拿對方當自己人了。
今晚唐促睡得很早，要比平時早很多。
熬夜不睡覺換來的從來都是無休止的精神內耗，好在唐促為人心胸豁達想得開，很少出現這種情況。
即便如此，他也不會像即將參加春遊活動的小學生一樣激動，隨時隨地都能放平心態，這才是能成大事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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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清晨，唐促從床上醒來，徑直前往洗手間洗漱。
他並未在家吃早飯，因為和秦箏約好了在她家樓下見面，所以一會兒兩人會一起去早餐店吃飯，這是長久相處以來不用提及的默契。
時間臨近冬季，唐促為自己添了件厚些的秋褲，這樣暖和一些。
沒過多久他就站在了秦箏家小區門口，正猶豫著要不要進去到樓上看看時，秦箏就從小區門裡走出來了。
“你怎麼出來這麼早？”
唐促挑了挑眉，對著面前身著一身粉色外套的秦箏開口問道。
“怕你在外面等太久，到時候凍感冒了還得怪我。”
秦箏嘴上這麼說著，唐促卻覺得心裡暖洋洋的。
在感情裡互相體諒才能共同走得更遠，秦箏能明白這個道理，他倒是非常欣慰。
今天的秦箏穿了件粉色的外套，下身是白色的運動褲和白色運動鞋。
她本就皮膚白皙，穿淺色衣服的時候顯得青春靚麗。
儘管嘴上語氣並不算溫柔，但她還是主動伸手挽住了唐促的手臂，兩人並肩朝著學校的方向走去。
兩人還沒走出多遠，就在唐促徵詢秦箏意見在哪裡吃早餐的時候，秦箏卻搖了搖頭。
“什麼意思，不吃早餐了？”
“今天學校裡不是會有很多班級擺小吃攤嗎，到時候我們逛吃一下就行了呀。要不然到時候吃不下去的話，豈不是浪費了其他班同學的心意。”
“好傢伙，就好像是人家免費讓你吃的一樣，還體諒起別人了，還不是因為怕早餐吃多了到時候吃不下小吃攤上的食物……”
唐促嘴裡都囔著，秦箏捏了一下唐促的手臂內側，突然傳來的疼痛感讓唐促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氣，為全球變暖又做出了自己的一份貢獻。
“你哪裡來的這麼多廢話，聽我指揮就行了，知道嗎？”
“行行行，你要一會兒低血糖頭暈的話可別怪我。”
“我哪有那麼柔弱，之前我也經常不吃早餐，都沒什麼問題。”
“嗯？”
唐促盯著秦箏的姣好容顏看著，後者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訕笑著吐了吐粉嫩舌尖。
之前唐促曾經三令五申強調過讓她吃早餐，還特意給她推送了很多不吃早餐的危害性文章，搞得秦箏還以為唐促是相親相愛一家人群聊裡的某位年長群成員。
“偶爾，偶爾啦……”
臨近冬季，街邊的早餐店門口冒著熱氣。
有些早餐店會在門口放蒸屜，一掀開蓋子就透著一股麵食特有的誘人香氣，讓人忍不住去想裡面的大包子是什麼餡的。
除此之外，早市上還會有在街邊賣油條豆腐腦的，城管一般都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畢竟出攤時間就只有早上這短短的幾個小時，而且這也為來回出行的人員們帶來了一絲方便。
唐促眼珠子都快掉到人家早餐攤上了，掙脫開秦箏挽著自己的手臂就去路邊攤買了兩個肉餡大包子，他和秦箏一人一個，雖然一個包子吃不飽，但總歸是能墊墊肚子的。
“在路邊吃東西嗆風的話會肚子疼，我小時候長輩們經常這麼跟我講，你爸媽都沒跟你說過嗎？”
秦箏邊走邊咬著手裡的大肉包，毫不顧及淑女形象的同時，跟一旁的唐促隨意聊著天。
“我媽經常這麼做，所以她不會跟我說這種事。”
唐促如是回答道。
“……”
秦箏忘記唐促的爸媽都不是普通人了。
“我小的時候，經常跟著爸媽一起出門，路上遇到好吃的東西就一家三口一起吃。老闆經常會送一些東西給我們或者給我們算便宜些，因為覺得我媽她長得很漂亮，自己家的店裡來過這麼漂亮的女孩子，也能作為茶餘飯後與其他人吹噓的談資。”
提起這些的時候，唐促的嘴角帶著澹澹的笑意。
他在一個很幸福的家庭裡長大，哪怕父母總是讓他覺得很頭疼，但他的童年生活是快樂的，這一點母庸置疑。
今天的句號高中和平時不太一樣，校門口掛了很長的紅色橫幅，上面寫著四十周年校慶的相關祝福話語。
就連門衛處的南宮大爺都特意打扮了一番，看上去要比平時精神多了。
唐促和秦箏共同走進校門，今天周圍的學生與往日最大的區別就是，大家都沒帶書包來上學。
又不上課，背什麼書包，今天就是快樂的一天，這一點所有人都早有準備。
唐促和秦箏來到班級裡的時候，儘管時間提早了不少，可是班裡的學生們已經到了十之七八，這要是換做往日這個時間來到學校，恐怕只有他們兩個人都不足為奇。
大家都在討論著其他班所參與的校慶活動，做什麼的都有，有開小吃攤的，有開快餐店的，還有佈置了鬼屋的，唐促還聽到有個班搞了塔羅牌占卜。
他覺得沐兮應該會喜歡這種占卜的，哪怕她是用水晶球，對方是用塔羅牌。
占卜方式雖然不同，但誰能算得明白誰就厲害，這就和無論是黑貓還是白貓，能抓到老鼠就是好貓一個道理。
校慶搞舞臺劇雖然稱得上是大費周章，要比其他班付出更多心血，但閒暇時的活動時間也更多，至少今天一整個上午高三六班的學生們都閒著沒事幹，可以在校內自由活動，參與其他班級搞的娛樂專案。
沒過多久班裡就聚齊了人，林孤舟站在講臺上指揮大家到實驗樓把準備好的各種道具轉移到大禮堂去。
之前比較大的道具或者帶著幕布的背景木板已經被搬運過去了，剩下的都是些剛剛整理最佳化過的零碎小道具，包括一些演出時穿的服裝之類的東西，都被放在一個個大紙箱裡。
唐促和常樂各自抱著一個紙箱，他往裡面瞥了一眼，最上面是天么九要穿的那套穿山甲服裝。
連這種小角色都有整套的裝備，可想而知高三六班對於這場舞臺劇的籌劃有多麼看重，學校撥款的那些活動經費都不一定夠用。
不過這不是唐促需要考慮的事情，作為下午那場舞臺劇的絕對男主角，他現在倒是覺得事情確實需要認真對待了。
常樂走在唐促身旁，和他一起抱著大紙箱往大禮堂的方向走去。
操場附近已經有不同班級佔據了醒目的位置，就等著到時候靠著小吃攤創收了。
唐促覺得他們的舞臺劇也應該收費入場，只是因為校方為他們撥款的活動經費本就特殊對待多了很多，他們也不能再明目張膽的收費。
藝術雖然是無價的，但演員是需要吃飯的，各行各業沒有容易的人，社會就是這樣的。
好在他們還是高中生，不用事事為現實生活考慮。
讓唐促感到奇怪的是，以往一向只要跟他在一起就會不停聒噪的常樂，今天反常的沒有在前往大禮堂的路上一直嘮叨，這倒是給唐促整不會了。
平日裡都那麼精神亢奮，今天是校慶的好日子，這傢伙反倒變得沉默寡言起來了？
莫非是常樂也到了擁有少年心事的年紀了？
就在唐促胡思亂想的時候，常樂開口說話了。
“促哥，你說一公斤棉花和一公斤鐵哪個重？”
“一樣重。”
唐促面無表情回答，這種問題一般也就出現在小學生的習題冊上。
“那你說，一斤尤魚用鐵板加工撒上調料以後，還有那麼多嗎？”
“應該會去掉些水分吧……”
唐促對於水產方面的事情雖然知道的不多，但這種事情還是瞭解一些的。
“這樣一想的話，還好鐵板尤魚是按照串數來賣的，不像進貨時是按斤數買來的，不然的話搞不好還得賠錢。”
“……”
“促哥，你說買西瓜的時候要是能只買果肉不買瓜皮的話就好了，那樣的話就能吃到更多的西瓜了，畢竟皮又不能吃，誰願意買皮啊，憑什麼只買果肉就要多花很多錢。”
“……”
“大閘蟹上的繩子也跟大閘蟹一個價格，蟹殼也是，誰買螃蟹會吃蟹殼啊，這種消費都是無效消費，沒有任何意義的。”
“……”
“促哥，我覺得我有夢想了，我要創造一個有效消費的世界，能直接原價買西瓜果肉不要西瓜皮，能不要大閘蟹的繩子和蟹殼，能夠把錢花在刀刃上。”
唐促在一旁聽得胸口發悶，只覺得下一秒自己就要吐血了。
“嗯，確實能把錢花在刀刃上，只不過是花在了西瓜攤老闆的西瓜刀刃上……”
唐促抬頭望天，口中喃喃自語的同時，為常樂的未來感到擔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