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真的會在某一刻停止麼。
至少這一刻，唐促覺得時間是停止了的。
他不清楚他剛才想說什麼。
從很久之前？
在誠懇面對內心的時刻，唐促在思考自己剛才下意識說出來的話。
如果沒被自己打斷的話，自己會說什麼呢。
一時間，唐促的腦海中思緒很亂。
他的記憶閃回過每個從前與秦箏相處的片段，卻找不到最終定格的那一幕。
女孩的身體近在遲尺，唐促甚至不知道自己現在應該做些什麼。
他伸出舌頭輕輕舔了舔嘴唇，想要開口，卻欲言又止。
唐促以為秦箏會問他，抓著他剛才沒說完的話糾纏不休。
若真是那樣的話，他就當真會輸得落花流水了。
可秦箏卻一反常態，並未追問。
唐促對此有些訝然，終於忍不住對著秦箏開口發問。
“為什麼你不問我……”
“問你什麼？”
秦箏笑眯眯的看著唐促，彷佛對於一切都不知情。
“就我剛才沒說完的話……”
“剛才唐促說了什麼嗎？”
“沒……”
唐促輕聲回答著，看著面前的女孩，忽然覺得精神有些恍忽。
奇怪，真的很奇怪……
若是換了平時，她一定會一直追問的啊……
“你不在乎我的回答嗎……”
唐促口中說道，表情有些凝重。
“因為我已經瞭解了呀。”
秦箏白皙俏臉上笑容綻放，像一朵迎著太陽生長的向日葵般充滿朝氣。
事情並沒有向唐促想象之中那樣發展下去。
唐促甚至已經在心裡找好了藉口，如果秦箏問起來的話，她應該怎樣回答。
如果秦箏非要執著深入問下去的話，他會說從很久以前開始就封心鎖愛了。
為什麼這幾近完美的理由，在這一刻卻似乎用不上了呢。
“我去冰箱裡拿兩個布丁來，應該還有的。”
秦箏從沙發上起身，徑直走向廚房。
在她路過唐促面前的時候，唐促忽然伸手握住了秦箏的白皙手腕。
秦箏回過頭來，望著表情認真的唐促，仍舊保持著溫暖的笑容。
“怎麼啦，離不開姐姐我了？”
秦箏話語裡開著玩笑，但唐促卻沒有笑，也沒有直接回應。
“真的不在乎我的回答麼。”
唐促輕聲說道，用一種極其平靜的語氣。
秦箏眼眸低垂，嘴角的笑容也逐漸變得柔和下來。
“我想象中的場景，不該是這樣的。用小小計謀得到的喜歡，也並非我意。”
唐促怔怔地望著面前的女孩，卻不知為何說不出話來。
“唐促若真喜歡我，大可以挑個最適合的時間，在最浪漫的地點，對我說出你埋在心底的話。當然了，由於我跟唐促說過絕不可能跟你告白了，所以這場戀情的主導者，一定會是唐促你。”
“當然了，前提是唐促你真的喜歡我，而不是因為我跟你在一起的時間最久。”
秦箏柔聲說道，說完彎曲另一個手的手指，輕輕在唐促的額頭上彈了一下。
秦箏的力道很輕，唐促甚至連一點疼痛感都沒有。
但他確實因為秦箏這輕柔的動作而鬆開了握著秦箏手腕的手掌。
望著朝著廚房瀟灑走去的秦箏，唐促忽然覺得他陷入了此生最大的危機裡。
那是他無論如何都不能化險為夷的事物，哪怕他輕輕鬆鬆就能達到運動全能考試滿分。
唐促的臉上閃過迷茫，秦箏方才說的話反覆在唐促的腦海中迴響著。
「當然了，前提是唐促你真的喜歡我，而不是因為我跟你在一起的時間最久。」
正是這一句話，讓唐促陷入了沉思之中。
確實啊，他跟秦箏認識的時間並不久，一路走來順風順水，秦箏似乎滿足了唐促對於可愛女孩的所有幻想。
想起在蛋糕店裡初見時的場景，那時的秦箏給唐促留下的印象，確實至今仍舊深刻。
他是什麼時候起，與秦箏之間的關係變得越來越熟絡的呢……
明明他們之間的關係，朝著歡喜冤家的方向發展才更為自然……
“吃布丁吧，唐促同學。”
秦箏把布丁貼在唐促的臉頰上，唐促回過神來，接過布丁輕聲說了句謝謝。
他當然沒必要說謝謝的，他跟秦箏之間已經足夠熟悉了。
似乎也是察覺出了唐促的拘謹，秦箏沒有出言，只是仍舊坐回唐促的身旁。
在此之後，兩個人各自吃著布丁，長久時間裡都沒有開口說話。
午餐是秦箏煮的麵條，只加了荷包蛋，看上去有些寒酸。
這也沒辦法，平時大部分時間秦箏都在唐促家裡吃飯，自己家裡也多半是些應急食品。
唐促全程沒有吐槽，他只是安靜的吃著，一反常態。
下午時分，或許是為了緩和氣氛，兩個人一起玩了幾把遊戲，但顯然誰的心思都不在遊戲上。
就這樣一直待到傍晚，唐促才提議到外面的小菜館解決晚飯。
東北菜館裡的菜種類都差不多，唐促和秦箏點的幾樣菜都很普通。
兩個人看上去和往常沒什麼變化，仍舊在吃飯時聊天，但總覺得哪裡有些不對。
如果不是因為不想讓氣氛變得太僵，只能像往常一樣過日子，唐促恐怕早就逃之夭夭了。
唐促不明白為什麼，但他只覺得他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弄清楚。
秦箏早就察覺到了唐促的不對勁，但她並沒有說出口，一直都表現得跟之前沒什麼不同。
“是不是很想快點吃完飯，然後立刻找藉口跟我分開自己回家？”
秦箏往嘴裡送鍋包肉的時候，忽然輕聲說道。
唐促伸快子夾菜的動作一滯，面色也顯得有些尷尬。
“我又不是吃人的女妖怪，唐促何必那麼害怕我呢。”
“我沒有啊……”
唐促開口回應，語氣甚至顯得有幾分急切。
“好好好。其實我清楚，唐促你現在心裡覺得很慌吧，不知道究竟喜不喜歡我，在終於觸及到這個問題上時，很怕對我的喜歡其實並不多，因此辜負我吧？老實說，就算唐促你跟我告白，也不一定會成功啊。”
秦箏抬眸看向唐促，臉上笑容不增反減。
“所以就不要再去想那些了啊，搞不好你終於下定決心跟我告白，還會被我拒絕。到時候啊，我們連朋友都沒得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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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箏手肘拄著餐桌，手掌託著下頜，化著澹澹妝容的精緻俏臉上散發著迷人的神采。
晚餐時間，小菜館裡人聲鼎沸。
周圍傳來許多東北大漢聚在一起熱情聊天的聲音，伴隨著偶爾碰杯的清脆響聲。
唐促感覺有些彷徨，像是把整個身體都沉入了湖水裡一樣。
無能為力，是這一刻對他來說最好的形容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