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什麼事？”
他從彎腰換鞋的動作停下來，站直了身子。兩隻眼睛炯炯有神。
浣晨月吞嚥口水，有那麼一瞬間，她竟然在那雙看過世態的眼睛裡瞧見了久違的專注，如新生嬰兒般，注視屬於他的全世界。
“我……想問問你關於六年前的那件事情。”
這女人緊張了？凌宮越眉頭微挑，看向她的眼神裡閃過一抹疑惑。他三兩下換好了鞋子，“去裡邊坐下說吧。”
浣晨月這才發現，腳上還是那雙站滿了水滴的馬丁靴，她拿出自己的拖鞋，快速換上。
凌宮越已經去廚房了，聽聲音是在燒水。她往裡邊望了望，沒有過去。
直到燒水壺的聲音停止，男人才端著兩杯水出來。
“喝點熱水驅驅寒，今夜還很長，有什麼……我們可以慢慢談。”
浣晨月怪異地看了他一眼，不知道為什麼，她感覺這話聽起來怪怪的。
“爺爺是不是給你說了六年前的事情？”凌宮越沒有坐在她身邊，而是在一個單獨的沙發上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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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的距離讓她有些緊張，總感覺今天某位男人怪嚴肅的。
對於他的問題，浣晨月點了點頭，“是說了些，但也沒全說，只是講了一下辰辰的父母，還有你當初……”
凌宮越點了點頭，她沒有說完，但意思他已經明白了。
“你是想知道六年前發生了什麼？”
浣晨月看著他，搗蒜似的直點頭，她可太想知道了。
“你真的……一點都記不得了？”關於這個問題，他一直都很好奇，這也是這麼長時間來，他一直沒有提前之前的原因。
最初的時候，他以為浣晨月只是單純地不想跟自己結婚，才偽裝成不記得六年前的事情。
現在看來，這裡邊還有千秋。
浣晨月搖頭，“我也不知道為什麼，就是想不起來，唯一還記得的，就是我醒來的時候，躺在醫院裡，段子洛就在身邊。”
“當時我問他是誰，他說自己叫段子落，是送我到醫院的人。所以……你說的救你一事，我還是覺得……”
凌宮越眉頭微皺，當年大哥大嫂去世，凌家元氣大傷，所有人都陷入悲痛中，他也無暇去調查這件事情。
如今想來，浣晨月這件事情確實有很多疑點。
即便是後來調查，那人已經封閉了所有訊息，關於當年那件事情的卷宗也銷燬了，幾乎無從查起。
“已經過去了六年時間，有些事情確實無從查證，但我可以確定的是，當年確實是你救了我。而且，帶走你的人，也不是段子洛。”
是個女人。
後邊那四個字，她沒有說出來，這件事情太複雜，很可能跟大哥大嫂的死撞在了一起，成為了一個死結。
如果只是個意外，她算是幸運的，可若這一切是人為，對方就太可怕了。能把時間算得這麼穩，完全利用起來那次的事情，當時能達到這種級別的人可不多。
海城中人知道的沒幾個，那就只剩下元京城那邊了。
菱公寓快速回想著兩件事情的共同之處，有些東西似乎在以一種巧合的方式，驚人地碰撞在一起。
擰成了一個死結，需要一個人來剪斷。一旦這個結被人剪斷，勢必會牽扯當年那件事情的經過，那位……會同意嗎？
浣晨月見他在走神，輕輕叫了幾聲。
“你剛才在想什麼？”
凌宮越微微搖頭，“沒什麼，只是想到了一些事情，天底下還真有這麼巧合的事？”
“你是指當年我被人追殺和你大哥大嫂出事的事情？”浣晨月也曾想過將兩件事情聯想到一起，可她找不到共同之處，唯一可以聯絡起來的，就是當年出事的時間和地點。
“你說自己是被段子落救下的，醒來後可有發生什麼反常的事情？”凌宮越來到了她身邊，語氣很輕，像是在誘惑，又像在安撫。
對於一個受害者來說，讓她回憶受害的經過，無疑是一件殘忍且可怕的事情，他想告訴她，自己就在身邊，不要害怕。
“如果覺得為難，不必勉強。”
那雙眼神中的鼓勵讓她不願意放棄，浣晨月咧嘴一笑，正經道：“這世上再沒人比我還想要知道六年前到底發生了什麼，只是我什麼都不記得了，如果不是那個夢……”
夢裡自己拼命地逃亡，中途遇到了一個渾身是血的男子，看不清年齡，傷得很重。
她雖在逃命，卻也知道這個男人危在旦夕，要是被那群人撞上，恐怕眼睛都不會眨一下，直接了斷了他的嗎，命。
所以，她拽著沉重的身體藏到了草叢裡，自己卻往相反的方向跑了。
後來體力不支暈倒過去，隱約聽到了一些“不是這人”“繼續找”的聲音，斷斷續續的，記憶又很模湖。
醒來就是在醫院，以至於她也不確定自己到底是在哪裡聽到的那些話。
“浣爺爺沒有給你說什麼嗎？”
凌宮越一直疑惑，憑藉老爺子對她的喜愛，當年那件事情發生後，不可能不派人去調查。即便後來封鎖了訊息，至少能查出一些蛛絲馬跡。
尤其是追殺她的那些人，不可能當作什麼都沒有發生。
無奈的是，幾次見到老爺子，對方都沒有提起那件事情，好像就不曾發生過一樣。如果不是他提起晨月救過他的命，關於六年前的事情，老爺子定會隻字不提。
浣晨月突然想打了什麼，“自那以後，爺爺再也不許我用潮汐的賬號，不知道這算不算異常？”
“你……是潮汐？”凌宮越嘴角微抽，那個國際上赫赫有名的駭客，竟然就是她的枕邊人？
雖然以前想過她跟潮汐有一定的關係，但現在發現這個小女人就是潮汐後，還是有點突然。
前段時間不是才剛傳出，潮汐是個老人的訊息嗎？
浣晨月眼角微抽，神態不大自然道：“你該不會真的以為潮汐是個老頭吧？”
“前段時間有這麼個傳聞，不知道可不可信。”幽幽的聲音響起。
冤枉啊，浣晨月欲哭無淚，“要不是為了自保，我何至於這麼貶低自己？”想她小浣總一表人才落落大方，不至於見不得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