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了，”冷漠的拒絕令佩恩的笑容淡了一分，但他很快明白了原因，因為林安接著道，“薩林回來了。”
話音落下沒多久，主樓外一陣微喧由遠而近，薩林的身影出現在牆面坍塌的廊道中，威廉和雅典娜沒有出現，但林安憑藉和雅典娜之間的聯絡，知道他們就在附近。
薩林身上和離開時沒有一點區別，手中法杖指著一個漂浮在身旁的中年法師，中年法師四肢不自然地扭曲下垂，整個人卻已經昏厥。
林安眸色一動，卻想起身後擋著的安吉莉雅，她看向佩恩，“我需要一個房間。”
佩恩明白這是不想讓他插手參與的意思，不過林安願意離開，說明不再計較威斯坦在這件事中的作用，何況威斯坦現在也需要治療，便點頭道：
“主樓的房間，您可以隨意挑選，我先去看看威斯坦的情況，如果您這邊得出結果，請知會一聲。”
林安點頭，用一個幻術遮蔽住安吉莉雅赤裸的身體，和薩林飛上二樓，隨便找了了空房間進入。
將安吉莉雅放進臥房安置好，走出來時，薩林就已經完成了刑訊過程。
被薩林弄醒的中年法師被弄得瀕臨崩潰，見他意志已經散亂，林安親自施法控制，讓中年法師一五一十將他覬覦安吉莉雅身上的兩件魔法裝備、而將安吉莉雅囚禁到地下室的過程說出。
“——這麼說，城主府的私兵將女武者抓到後，是你私自將人囚禁，而不是多蘭城主的指示？”
“……是的，不過城主大人也預設了。”
“女武者難道沒有說過她有追隨物件，你怎麼敢這麼做？”
“……我以為她說的是假話，紫薔薇女爵怎麼可能收一個白銀階武者做追隨者，而且我一年多前曾經在亞特蘭大見過她，那時紫薔薇女爵正在冰原。”
林安沒想到竟是這樣的原因，給安吉莉雅招來了這麼大的一場災禍，“你認定她在撒謊，所以你連測謊術都沒用？”
“……是的。”
林安也不知這是幸運還是不幸，以這個法師棄主脫逃和後面狠心嫁禍的卑劣狠辣，如果真用了測謊術，知道安吉莉雅真的是她的人，說不定現在連安吉莉雅的骨灰都找不到了。
“那你為什麼要折磨她？”
“……那兩件魔法裝備上有精神力印記，那個女武者無論怎麼折磨，都不肯抹除，我無法銘記精神印記，這樣兩件裝備價值大幅打折，只能發揮出五成效果。”
“這大概是安吉莉雅為了自救了，在說出我的身份後不起作用，安吉莉雅大概也意識到了這個渣滓的性情和自己的處境，反而不再強調我的身份，還做了誤導，然後強撐忍受折磨，這樣還能等到我們回來救她，否則一旦抹除精神印記，這個混蛋得到後裝備，恐怕會立即殺人滅口！”
林安心中想道，眼中陰色一閃，就聽一旁薩林說道：
“看起來的確只是巧合，安吉莉雅這次運氣太糟，我還以為我們來多蘭城的動靜，引起了法師塔的注意。”
在帝都，林安一直涉足漩渦之中，一舉一動都在旁人注視下，現在一遇到這種情況，第一時間也習慣往壞處想。
“我原本也是這麼想，畢竟佩恩.卡蘭達和威斯坦家族繼承人同時出現在多蘭城，太過巧合，還將安吉莉雅也牽扯進去，即使是這個法師見財起意，也不排除他被下暗示的可能。”
大法師的精神暗示有多強，林安在塞繆爾身上已經見過了，他甚至能讓一個在馬沛駐守多年、意志被磨練得無比堅韌的白銀劍聖都被控制，因此林安從不敢小視身邊出現的任何意外巧合。
不過她和薩林兩人反覆檢查過，沒發現法師有被下暗示的跡象。
“看來是我們大題小做了，原本或許還沒人發現，但在血洗城主府和遇到佩恩.卡蘭達之後，也已經進入法師塔的視線，他們說不定會聯想出我們來這裡的目的。”薩林道。
“但既然都做到這種程度了，再彌補反而更令人懷疑。這次的事，佩恩.卡蘭達肯定不會隱瞞家族，卡蘭達和威斯坦兩個家族肯定是會記上一筆的。”
對此，林安早有心理準備，“不過北線戰事正膠著，法師塔的老家夥們也不會為沒有傷亡的過節特意從前線跑回來，至於天空之城，就算他們猜到了，既然被他們發現那麼久都找不到進去的辦法，現在更不可能動得了，等到時過境遷，再見面就不知道是誰忌憚誰了。”
林安言下，淡然自信之意撲面而來，薩林估算一下林安目前的實力層次，略驚，“你有信心在十年內晉升？”
“領悟法則的事，誰能有十足把握。”
林安不置可否。
薩林卻聽得出，顯然對他剛才的那個十年內晉級的問題，林安面前也只剩下法則領悟這個唯一的關卡了。
他餘光覷了站在林安身後的蒂蒂一眼，心中不得不承認，在實力層次上，林安和他，都已經遠遠將他們拋在後面。
……
林安和薩林談話的時候，主樓的另一端，佩恩也果然如他們所料，將林安出現在多蘭城以及威斯坦重傷的訊息送回了亞特蘭蒂斯。
“……威斯坦家那個小子重傷，也算他活該，既然沒有死，就送回來吧。”
“是，斯嘉麗長老。”
如果林安看見佩恩遠距離傳訊投影中的形象，一定會大吃一驚。
因為這個被佩恩尊稱為長老的黑袍女法師，年輕美豔，只是鼻子微勾而略帶陰翳，相貌看上去才二十五歲上下，高挑的眉弓帶著一絲固執和硬朗，卻無損她的美貌，只讓人覺得她應有這樣的氣勢。
最重要的是，對方的樣貌並非已知的任何一位法師團長老，全身卻環繞了浮沉不定的魔力幽浮，顯然才剛剛晉升不久，魔力都沒有收束起來，卻絲毫不為人所知。
“你還有事要說嗎？”斯嘉麗大師有些不耐，她正在閉關收束穩定晉升後的魔力，無心去關注太多瑣碎事。
“是的，”佩恩依舊低眉順眼地說道，“這次遇到安.琳純屬意外，法師塔在帝都佈置的人這段時間大部分埋藏起來，沒有注意到這個女人離開帝都的事情，但她秘密現身千里之外，又是距離地下遺蹟最近的多蘭城，佩恩請示是不是要多加關注？”
“哼，皇室慣於恩威並施，但也不是什麼人都吃他們那一套的，我看過這個安.琳的資料，倒也不負她所擁有的天賦。這樣的天才一貫桀驁自負，趁皇帝無法分心，脫離那那攤渾水跑出來，有什麼奇怪的？這麼好的一顆苗子，也就是那些老家夥要面子，硬是下什麼追殺令，把對方活生生推到對立面，現在好了，追殺令成了笑話，還要我來收拾爛攤子……”
斯嘉麗對於自己目前情況早有不滿，找到機會立即大肆嘲弄遠在冰原的法師塔長老們。佩恩垂眉斂目，把這些牢騷左耳進右耳出，斯嘉麗大師沒人捧場，也覺得無趣，不久就自己停下，話語一折，說道：
“但雖然追殺令在她成為女爵後收回了，暗地裡怎麼回事，大家心照不宣。現在她既然跑到我們地盤上，還露出身份動了威斯坦的小家夥，你把訊息傳給威斯坦家族吧，剩下的你自己看著辦。”
佩恩會意，這是預設威斯坦家族隨意動手、必要時法師塔會加一把力的意思，點點頭，“那麼，遺蹟那邊……”
“這個倒是比較重要，我給你調配中部那幾個分部人手的權利，找機會摸清楚。等我穩定狀態，會親自去看一次。”斯嘉麗大師肅容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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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佩恩頷首，斂下眼中微光。
……
第二天，佩恩就來敲門。
“琳，我來探望安吉莉雅，順便問問，審訊有結果了嗎？”
“的確是見財起意，因為兩件魔法裝備，安吉莉雅平白受了一場折磨。”說起這個結果，烏眸中仍有闇火起伏，但林安對佩恩的態度，比昨天已經有天壤之別。
“能釋清誤會就好，威斯坦的傷勢也完全穩定了，正準備要送回亞特蘭蒂斯。”
佩恩笑了笑，沒提昨天的事。
雙方都知道，彼此關係已經回不到之前的友好合作，林安昨天的殺機不是一句話就能抹過去的，尤其林安因為事情終究因威斯坦而起，心裡有梗塊，不可能看在佩恩以往的情分上緩和。
佩恩現在之所以會若無其事，是因為林安展現了碾壓性的實力，佩恩在現實面前只能低頭，這是法師世界中第一準則。
但等他安全後，身後勢力報不報復，又是另一回事了，只不過彼此沒有到不死不休的程度，報復到什麼程度，還需斟酌，畢竟林安已經不是三年前可以隨便擺弄的雛鳥了。
“多蘭城主的後續，我回去後會處理，對了，那個法師呢，應該沒死吧？”佩恩笑容平淡，眸色有些陰冷。
“他還沒有死，佩恩法師，您有想法？”薩林的聲音從林安身後傳來。
“如果你們沒時間的話，不如將他交給我，十年八載之內，我保證，他會活得好好的。”佩恩說道，露出一絲深沉的微笑。
（未完待續）（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