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
嚴格來說，並不是清醒。
那雙眼睛中並沒有清醒的神智，灰藍的眸子深處，瞳孔在圓窄之間不斷變換，時而是人的瞳孔，時而變成冰冷豎瞳，彷彿在這個軀殼中，屬於人的本性在與獸化天性在不斷拉鋸！
狼人！
葉寧寧瞳孔一縮，身形在大腦做出決定之前便進入潛行，消失在空氣中。
神智渾噩的狼人也彷彿感覺到周圍的威脅，喉嚨深處發出人類不可能發出的低咆，眼瞳驟然拉長，似一條直線，獸性壓過人性！
“——吼嗚！！”
之間男人的眼瞼和嘴角向兩邊撕裂，上唇與下唇下有明顯異樣地突起，四顆滴著涎水的鋒銳狼牙迅速撕裂嘴唇，猙獰露出，屬於人的圓弧眉骨突兀開裂向兩邊，前顎拉長，鼻端高高隆起凸前，耳際線向上拉伸，耳廓收縮、拉長，向上突起，四肢和軀幹如野獸般向腹部蜷縮抱圓，隨著破碎的皮甲嘣嘣綻裂，整個骨架在迅速膨脹，身體每一寸長出長長毛髮，肉眼可見地抽長，蓬鬆——
轉眼之間，體長超過兩米半、比成年男性龐大至少兩倍的巨狼出現在葉寧寧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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狼人以強大的體質和自愈能力出名，一般骨折內傷，經過一夜的月華照射，就會好得七七八八，堪稱皮糙肉厚。
不過，那一般是指高階狼人。
正常情況下，二階以下的狼人即便有自愈能力，也不可能在短時間內從重傷彌留中恢復。
這正是葉寧寧沒有立即拉開距離的原因，狼人變身很少會允許外人觀看，她前世也沒見過。
不過，凡事總有例外。
而她眼前這一頭似乎就是例外之一。
黑暗中，視線對顏色變化並不敏銳，最初發覺狼人的鬃毛過於明亮時，葉寧寧還以為是反光角度問題，但隨著狼人的毛髮越來越長，彷彿一身銀光閃閃的緞子披在表皮上時，葉寧寧才發覺，那不是月華反射，而是皮毛原本的顏色！
“始祖血脈？！”
幽森夜林中，剎那的情緒起伏，外洩了葉寧寧的存在，銀狼唬地轉向葉寧寧所在方向，身軀以與體型不符的敏捷從匍匐變成站立！
殺機鎖定，葉寧寧瞬間一個側滾，不顧位置暴露，翻過一片灌叢！
“——嗷嗚！”
惡風擦身而過，帶著凜冽殺機，巨狼撲空，鋒利狼爪一拍——
咔嚓！
枝葉橫飛，葉寧寧原本所在位置邊上的一棵不到碗口粗的小龍眼樹斷折！
——很好，力量絕對超過二十點！
餘光掃過龍眼樹斷裂茬口，加上巨狼落地時的震動，葉寧寧瞬間做出估算，同時展開左手卷軸，沒有任何遲滯，準確地吐出啟動咒語：
——“次級火球術！”
堪比環大火球術的彤紅火球出現在巨狼第二次撲擊的前方，彷彿巨狼主動撞上去，這種準確到毫釐的施法能力根本不是在一個玩家身上出現，巨狼想不到一貫以速度緩慢聞名的次級火球還能這麼用，想躲已經來不及，倉促間只來得及丟車報帥，藏起柔軟的胸腹，伸出前爪擋格火球！
轟！
爆炸的火焰包裹了巨狼半身，巨狼身軀在半空一頓，卻沒有被氣浪推開，如同一頭跳過火圈的野獸，沉重落地，瞬息一個翻滾！
乾燥寒冷的冬夜，著火的蓬鬆皮毛可不容易被撲滅，更重要的是，窺伺一旁的可怕敵人絕不會給他撲滅火焰的機會，在聽到不遠處咒語聲再度響起時，烈火中翻滾的巨狼沒有遲疑，一聲長嘯，發動血脈能力！
——“月之眷顧！”
伴隨著雄渾悠長的狼嘯，如水的銀白月華突破了物質阻攔，滲透進濃密林蔭。
銀白月光彷彿凝成了液體，無孔不入地流入被濃蔭遮擋的夜林中，銀狼沐浴在月光中，火焰迅速被撲滅，每一根銀白狼毫都似月光凝結而成，神駿威嚴，猶如史詩中從月神神殿走出的神眷之靈。
但銀狼眼中卻並不如這月光平靜，渾濁而充滿慍怒。
隨著火焰消失，他身上的傷勢在月華下迅速消失，唯一留有人形特徵的灰藍眼眸中浮起一層猩紅，灌叢後方的咒語吟唱已經到了尾聲，一個通紅火球再度出現，還沒飛到，扭曲空氣的熱力已經襲來，令巨狼重憶起剛才浸浴火焚的炙熱痛苦！
巨狼一偏頭，閃過了迎面而來的火球，卻沒有進一步避讓，背側迎接了這一擊！
火球未能再度建功，雖然將巨狼背側人頭大一片皮肉燒焦，卻也溶溶月光滲透包裹，如同噴了乾冰的無源之火，迅速熄滅！
同時，月華也迅速融入了巨狼背側傷口中，抹去焦黑，皮肉再生，濃密鬃毛再度覆蓋了那處傷口！
“類似靈氣光環一類的血脈能力，除了療傷之外，抗性也增長了很多！”
灌叢後的葉寧寧心中微凜。
她很清楚，對方在積聚氣勢。
同級別強者交手，氣勢有時比實力更重要！
對方本就是虎落平陽，絕境反擊，此時再如此作勢，即便是栽沒有經驗的愣頭青都會明白，對方接下來的一擊，必然是雷霆萬鈞、不死不休的攻擊！
而對葉寧寧來說，這場狹路相逢演變成生死相搏，本沒有必要——
對方身上唯一有價值的戰利品已經到手，而且沒有看到她的真面目。
葉寧寧心中有瞬間的猶豫。
這時候，銀狼猛然仰頭，再度發出一聲以之前沉渾截然不同的高亢狼嘯！
“嗷嗚——！！！！”
距離他們交戰點不超過五公里的一片蒼野中，一群約五六十頭的草狼在夜幕和長草掩飾下，緊緊跟蹤著早已被盯上的一群矮腳鹿，在包圍圈形成，頭狼一馬當先撲出去，咬住一頭母鹿頸脖之際，遠處狼嘯響起！
狼群驟然停止所有行動，不約而同立起，曝露在月光之下。
“呦呦！”
“呦呦！”
矮腳鹿驚恐四散，一片兵荒馬亂，四蹄紛飛，恨不得長出更多蹄子，加速逃離狼口！
以頭狼為首的狼群卻沒有理會周圍費了半天才綴住的矮腳鹿，匍匐在地，側耳聆聽，忽然拱起脊背，望向長嘯來的方向，仰頭長嘯起來——
“嗷嗚嗚嗚——！！！！”
“嗷嗚嗚嗚嗚嗚————！！！！”
（未完待續）（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