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子淵抬手一箭，直射向那位領頭大哥的腦袋——上面束髮的發巾。
“唉呀！”領頭大哥大叫一聲，伸手捂向自己的腦袋。
他想看看，他的腦袋還在不在自己的脖子上掛著？
幸好，幸好，腦袋還在。
太瘮人了，他都沒敢靠太近，牆頭上的男人箭法真厲害。
雲子淵沒想要他的腦袋，他若真想要，十個腦袋也能給他一箭串一串。
他其實都不想見血，怕嚇跑了這群人。
他們可還搶了村民家中的東西呢，得把他們留下來，至少把東西留下來。
“我大哥這一箭的威力，你們都看到了吧？”
尹五田眸子裡含著真誠無比的笑意，說出的話卻讓人心生寒意，“誰也不要動舉妄動，誰敢動，下一支箭射的可就不是你的頭巾，而是你的腦袋了。”
牆外的亂軍一陣騷亂，相互小聲議論。
“尹家這是什麼路數？這是不讓咱們走了？”
“看樣子是，那既然不讓走，又不想打，他們想幹什麼？”
“誰知道呢？且再看看吧。你可別動啊，千萬站住了。”
“我不動，不動，誰還跟自己的腦袋過不去啊？”
“繼續！”雲子淵衝五田示意。
五田鄭重地清了清喉嚨，接著喊道：“生逢亂世，昏君當道，天下不寧。
我尹家就此宣佈，尹家也要起義啦。我們要招兵買馬殺上京城，清亂黨，滅昏君，扶明主上位，還天下太平。
我們是正義的軍隊，不是賊匪亂寇，絕對不騷擾百姓。我們的宗旨是：為百姓而戰，讓百姓安居。
現在咱們來分分隊啊，諸位有誰願意追隨我們，為自己搏一個好前程的？請自動退後，站到左方，稍後我給你們登記。
有不想追隨我們，想過安生日子的？請站到後面右方。我們可以安排你去尹家的田莊，給你耕種的土地，並提供你想要的糧種。
尹家不能保你大富大貴，但至少會讓你衣食無憂。到時候，你再把家人都接過來，一家人‘老婆孩子熱炕頭’，平平安安地過自己幸福的小日子，是不是也很好？”
這話說得莫名的喜感，雲子淵默默地看了五田一眼。
凌非儀，你這是學的縱橫術呢？還是鄉下婆娘漢子拉閒呱？
尹五田——凌非儀，嘻嘻笑著回望了大哥一眼。
那白面書生老說，管他黑貓白貓，能抓著耗子就是好貓。
我這是管他縱橫術，還是扯閒篇呢？能留下亂軍就是高招。
凌非儀這幾聲吆喝，牆下的亂軍安靜了一剎那，隨即議論聲更響。
不多時，兩三千人分成了三堆。
一部分大概有一千人站在後面左方，這是願意追隨尹家的。
一部分一千多點，站在後面右方，這是想過安生日子，或是對尹家不瞭解，還想觀望觀望的。
領頭的大哥回頭望望身後，差點氣吐血。
他好不容易拉起兩三千人的隊伍，被尹家小子幾句話，就分成了三個陣營。
他身後，只有不到六百人的死黨。
“兄弟們，不能讓他們糊弄住了，咱們殺進去！”領頭大哥跟自己的兄弟們喊，“只要能搶了尹家的萬貫家財，還怕這幫軟腳蝦不追隨咱們？”
這幫人裡有幾個亡命徒，提著兵刃，又是斧子又是刀劍地衝過來。
梯子架到牆邊，他們前仆後繼地往上爬。
雲子淵也不慌張，有條不紊地指揮眾人往下射箭，齊心協力推倒梯子，亂軍在地上咕嚕嚕亂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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攻城總比守城難，難十倍。
也就是說，若守城有一百人，那攻城的就得有一千人。
而現在，尹家就相當於城池了，兩三千人想攻，大概也得攻上一兩天。
而現在，經過凌非儀三寸不爛之舌一咧咧，兩三人被分化。
一心攻打尹家的陣營，只剩下不到六百人。
守個十天半月的，一點都不難。
因為尹家糧食充足，被困在這裡一點不用愁沒吃沒喝。
亂軍首領見攻不上牆頭，轉而讓手下的弟兄們去撞門。
林夕顏領著婦人們和一些不能提刀劍、弓弩的男人們擋在門後。
大門被撞得“嗵嗵”作響，卻是紋絲不動。
雲子淵不時在牆頭上飛來飛去，巡視全場，斬殺幾個冒出頭來的亂軍。
這陣仗比他之前指揮的最小的戰役都小得多，他悠閒得很。
一會他飛下來，看看弓著腰，用背堵門的林夕顏，攏起嘴作了個“小夕”的嘴型。
意思是，若是壞人破門而入，讓夕顏不要顧忌任何事，直接進入空間即可。
“沒事，你去牆上看著，不用擔心這裡。”林夕顏大聲喊。
大概一個時辰後，牆外的喊殺聲突然停了，卻傳來一陣女人和孩子的哭聲。
“小石頭，大姐！”牆頭上一個青年男子驚叫起來。
“舅舅，快救救我和娘！”門外，一個孩子哭喊著。
什麼情況？林夕顏吃了一驚。
門外的亂軍不再撞門了，林夕顏順著梯子攀上牆頭。
“姓尹的，趕緊打開門，我們拿了糧食就走。不然，今天就把這個女人和孩子斬殺在這裡。”
“卑鄙！”林夕顏罵道，“竟然齷齪到拿女人和孩子作要挾？你們也配稱為義軍？”
“哎喲，這位可是尹家傳聞最有能耐的長媳林夕顏？你個娘們家家的懂什麼？為了達到目的，可以適當地使用手段。
這是第一家被押過來的，後面還有六七家。你們村裡嫁出去的姑娘，凡是在這附近的，我的人都去挨家請了。
你們商量商量，是要護住親人，還是要護住糧食？可得快點決定啊，不然等爺爺煩了，就先宰上幾個耍耍。”
“尹大哥，求求你，救人吧？！”那個青年男子哀求道。
被搶了糧食、牲畜、所有物件，他都可以忍。
但是，這是活生生的兩個人啊，是他的親人。
“夕顏，你說怎麼辦？”雲子淵看向夕顏。
“救人！人命比一切都重要。如果有必要，我願意拿咱們的所有去換。”林夕顏望向雲子淵，毫不猶豫地道。
她說願拿尹家的所有去換兩條人命，不過是說給村民們聽的。
她相信，人要救，但雲子淵絕不會做那麼虧本的買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