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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四方蓮示

“你醒啦。”壯碩的中年人坐在陽臺上,梳得一絲不苟的白髮安靜的垂在臉頰兩邊,英挺的中年人面無表情,但熟悉他的人才知道,他是個性格很溫和的人,對誰都不錯,只是人設導致了他人對他的偏見,因為他是面癱,無論從哪個角度來說都是,無論在哪個世界都是。因為他是四方蓮示。

“……”被子動了動,白色的少年卻沒有反應,好像他只是睡著了翻個身,換個睡姿而已。四方點點頭,從口袋裡拿出一盒柔和七星和都彭重鋼型打火機,“嚓”清脆的摩擦聲響起,床上的少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翻下床,“大叔!別!這是我的公寓,別在這抽菸!我錯了行麼?”

“……”四方默默合上打火機的翻蓋,但嘴裡叼著的高階香菸卻沒拿下,他向後靠在椅背上,找了個比較舒服的姿勢,凜人這才發現這位能輕輕鬆鬆一打十的大叔居然把自己的沙發給搬到陽臺上了,回頭搞不好還要自己再搬回去,自己可不是大叔啊……那種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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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什麼事麼?”凜人最怕的人不是老爺子,不是老師,而是面前的這個大叔了,如果你不找話題,他能和你坐著一句話不說對視一天,凜人曾經無聊的這麼試過,結果他第二天就得了胃潰瘍,你試試和鯨頭鸛對視一天你也會有這樣的下場。所以,和大叔一起時,必須找話題,不斷的找話題,有的時候他會和你說兩句,有的時候只是“嗯”一聲,有時有根本無視你,但這麼做會讓你舒服不少,不在沉默中死亡,就在沉默中爆發。有的時候,你只能選擇爆發,不然就會胃潰瘍。

“你昨天在十二區暈倒了,到現在已經有將近30個小時了,當時是黑雪家的小姑娘打的電話,老爺子很著急,急急忙忙讓我趕了過來,為了能在五小時內趕到,我的休假泡湯了,北海道……溫泉……”少見的,四方大叔一句話了說出了五十多個假名,雖然結尾有些奇怪,但凜人還是挺感動的。“所以,從現在開始,由我來訓練你。”凜人的臉白了。

“為……為什麼?”向後縮了縮,大叔不會因為休假泡湯了就來操練我吧?這和大叔的人設不一樣啊!

“因為之前送你去醫院時醫生說你的身體太弱了,不僅要補充各種營養,而且要進行鍛鍊,所以我就留下來了順便報復一下你。”臥槽,大叔你黑了!四方看了看手錶,像他這種還是用鑰匙開鎖的人來說,使用neurallinker(神經連線裝置)的機會實在是少得可憐。“現在是兩點四十七分,你接著睡吧,回頭我去你學校一趟,你們老師……山田真耶?是這個名字吧。”大叔把白色的外套搭在胳膊上,向門外走去。

“原來是久德伊魯卡老師,現在是她沒錯,一個性格有點弱氣的老師,大叔你別把別把老師嚇哭了啊。”凜人笑笑,對大叔揮揮手,“拜拜啦,大叔。”腳步聲消失了,光芒一閃,刺鼻的煙味在房間裡瀰漫開來,凜人滿臉黑線,大叔你不這麼記仇會死啊?!”大叔你怎麼還不走?“

“有點累,我休息一下,抽個煙緩緩。”

“……”

……

這就是少爺的學校麼?四方點點頭,環境還不錯,周圍也沒有暴走族之類的瘋子。算了,少爺的安全問題老爺子會解決的,我只要做好自己的就行了。四方走進校門,向著六年級部徑直走去,雖然再過大半年就要升國中了,但緊張這種情緒完全沒在小學生中蔓延,他們玩他們的,他們鬧他們的,和四方沒有一點關係,自己的氣質有點冷,和“驅散閒人”術式差不多,尤其是這種小孩子,一般會離自己遠遠的,不過……少爺他,也出現過這種氣質呢……輕輕叩響了教師辦公室的門,在得到裡面人應答後四方推門而入,環顧四周,微微皺眉:“山田真耶老師不在麼?”

被他注視的男老師縮縮脖子:“山田老師去教室了。”

“是麼,謝謝。”四方退出辦公室,向學生區走去,他穿著寬大的外套,倒是把他健壯的身形掩飾了,只有氣質顯得異於常。六年(4)班,這就是少爺的班級麼?聽說少爺有個好友,是個……啊,看到了,真是明顯的特徵啊,刺蝟頭……話說,黑雪小姐和少爺坐在一起麼?看來是啊,那個位子是空的,不過……少爺說的那個弱氣的班主任呢?

“那個,請問您有什麼事麼?”留著綠色中長髮的女性從門口走出,有些弱氣的問道。

“……”四方張了張嘴,這真的是老師麼?一開始他還以為是學生,不過真的如少爺說的那樣,是個弱氣的女性啊。山田縮縮肩膀,這個男人看起來好可怕啊……這種氣質就像是電視裡的那些殺手啊,嗚……好可怕好可怕!

“失禮了,我們少爺出了點事暫時來不了學校,大概要請半個月的假。”四方微微躬身,把此行的目的道出,“我們家少爺是白井凜人,暫時要在家裡好好調養一下。”

“白井同學麼?”山田真耶扶扶眼鏡,似乎有些苦惱,畢竟半個月的假實在是……“那個,要請假條的……”

四方嘆了口氣:“我只是來通知一下的,我不打算徵求你的同意,因為只要少爺想,他隨時可以成為校董,所以說,我並不想為少爺增加煩惱,抱歉,失禮了。”四方轉身就走,絲毫不給山田老師說話的機會,這種事他做的多了,只需要傳話就行了,不需要考慮別的。

……

少年讀著書,這種對於時代而言已經過時的紙制品是他從老爺子的書房裡翻出來的,老爺子那還有不少,本家裡neurallinker(神經連線裝置)的引用率還是滿低的,看時間用手錶或手機,開門用鑰匙,只有在計算時使用neurallinker(神經連線裝置),那還是家裡負責公司的人才用到的,現在是中午11:32,四方大叔應該回來了吧?自己飯都做好了。不會出什麼事了吧?這個念頭剛出來就被否決了,那是四方大叔哎!他被打趴的幾率比黃色打破綠色的盾機率還小。

……

四方曾是個混混,一個活躍於大田區(おおたく)的混混,他從年幼時頭髮就是白的,白的很徹底,為了顯得自己有個性一點,他一度喜歡純黑的長風衣,一個除頭髮外純黑的混混。和其他組團一起那時的暴走族,**成員不同,他是個solo,最活躍時期,他曾被稱為“烏鴉”。那天,他被一個人招惹了,那是的他就是面癱,一直面無表情,那個人以他開玩笑,他轉身就把那個人按在地上踩了一頓,然後那個人叫人了。在他這只烏鴉在夜晚喝的爛醉之後把他狠狠打了一頓,雖然最後他靠著自己的實力打贏了那一場,但是自己也傷得很重。

真是狼狽啊……那一次,天上下著暴雨,成千上萬噸雨水從天而降,這麼大的雨,哪怕打著傘也會被打溼吧?他想著,他已經溼透了,他渾身是傷,多處骨折。事實上,四方身上大部分疤都是那時候留下的。也許會死吧?他這麼想著。烏鴉真的變成了烏鴉,頭髮和衣服全部溼答答的,黏在身上。四方的意識漸漸模糊,他倒在地上,濺起一陣水花。

“救救我……”這原本是烏鴉四方蓮示的遺言。

“為什要救我?我只是烏鴉。”

“哎呀哎呀,因為我見到你了,而且年輕人,別就這樣自己斷定成黑色,你看白色不也很漂亮嗎?做只鴿子怎麼樣?”

他遇到了老人,那個他心中的神,“神”慈祥的笑著,對他伸出了援手,直到他陷入黑暗。過了很久,他醒了,但他也死了,曾經的他死了,一個新的他誕生了,烏鴉褪去了一身汙泥,變成了白鳩,站在那個老人的肩膀上,那個老人叫白井朧。

……

四方理理外套,看著面前的一群人,從某種意義上,他該感謝他們,因為他們,烏鴉才能死在那個雨夜,白鳩才能在那個陽光燦爛的清晨起飛。但是現在……既然遇到了,那就乾脆點,將白鳩和烏鴉之間的關係全部斬斷吧!白鳩,徹底飛入了燦爛的陽光中。

……

“我回來了。”四方推門而入,看到放在桌子上的午餐,愣了一下,接著面癱的臉上露出了微笑,很溫暖的微笑,白鳩,敞開了心扉。“大叔你回來了啊,午餐在餐桌上,要我熱一下麼?哎?”凜人露出了見鬼的表情,“大叔……你在……笑?”

“是啊,放下了一些東西。”溫暖的陽光從窗場外灑進,照亮了大叔的臉,大叔的笑容著融入陽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