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強懶散的應了一聲，便又低頭繼續打盹。
輾轉幾個路口，餘秋按照簡訊裡的地址，找到了這家隱藏在巷口裡的咖啡廳，輕聲推門而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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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來了。”孫浩坐在角落裡，若大的咖啡廳裡只有一個服務員和他們兩個人。
餘秋順著聲音望了過去，只見孫浩鬍子拉茬的坐在角落裡，整個人顯示有些頹廢。
“你咋整成這樣了？”看到孫浩落魄的模樣，餘秋納悶的問道。
孫浩抬起泛著紅血絲的眼睛，眼眶下黑眼圈深凹著，道：“別提了，我都快累死了。趁著休息時間，找你出來喝杯東西。”
餘秋隨便也點了一杯咖啡，拖了張凳子坐了下來，道：“什麼案子非得這大過年查啊。”
孫浩從桌子上拿起一包煙，然後遞給餘秋一根，餘秋這才發現桌子上的菸灰缸裡大大小小的菸頭已經快裝滿了。
“唉，因為上次牛大發來我這報過案，現在他被緝毒隊抓了，這事局裡說讓我協助調查。”孫浩猛吸一口煙，皺著眉頭說道。
“那你就查唄。”餘秋聳了聳肩說道。
這時，服務員走了過去，遞了杯咖啡後又轉身離開。
孫浩嘆了口氣，繼續說道：“可是，你也知道，很多資料都被人為刪除了，我現在根本就無從查起。”
“除了當時跟我打架的那件案子以外，還有別的資料被刪了？”餘秋抬頭看著孫浩問道。
“嗯。”孫浩有些為難的點了點頭，道：“我今天去查的檔案，現在記錄在案的資料比我上次偷偷去查的時候更少了。”
“不會吧！”餘秋不可思議的喊了聲，孫浩連忙慌張的看了看店裡的服務員，看他沒什麼異常後才小聲說道：“是真的。”
草！看來這應該是胡高刪的，要不然怎麼胡言一進去，關於牛大發和胡言的案子就開始陸續消失。
“為了找到當時文字記錄的案底，我在檔案室呆了三天，才查到這些資料。”說著，從桌子底下的檔案包裡抽出幾張紙。
“給我看？”餘秋詫異的看著孫浩，這應該是警局內部資料吧，咋就這麼輕易給我看了呢。
“嗯。”孫浩莊重的點了點頭，把檔案遞了過去。
檔案裡包含緝毒大隊所審查的案底在內，整整數十張紙記錄著牛大發近些年的案底，其中放在前面的幾張紙上清清楚楚記錄著與胡言的交易過程，但並沒有提及胡高的名字。
“我開始有些迷茫了。”孫浩喝了一口咖啡低頭說道：“以前，是為了正義才去考的警校，可是，現在，我覺得當年的自己好傻好天真。”
正是因為上次與餘秋碰面的時候，餘秋提到過，孫浩才開始正式的面對這些問題，可是查的越多他的心越冷。
餘秋看了看孫浩凌亂的頭髮，再看到他那疲倦的雙眼，從他手中把馬上燒到手指的菸頭夾了下來，戳進菸灰缸。
“有些事情，我們都是不得已的。”餘秋整理了一下手中的資料，重新遞迴給孫浩。
繼續說道：“這件事情，或許牽扯的人並不只是胡言一個人。他沒這麼膽量。”
孫浩聽完餘秋的話，接過資料，裝進檔案包裡，道：“我知道，胡言我也打過幾次交道，就他那慫樣，整不出來這麼多事的。可是，我怕我越查所涉及到的人越多。想到這，我就開始有些怕了。”
“沒什麼，既然當年已經做了這個選擇，那麼就按照當年的自己活下去，等到哪一天，真的確定了當年的選擇是錯誤的，及時糾正自己就好了。”餘秋安慰道。
“這畢竟是我的第一份工作，也是我當年的夢想，我真怕哪一天，夢想會被殘酷的現實擠得面目全非。”孫浩迎上餘秋的目光。
“不知道你沒有查過我的檔案。”看到孫浩迷茫的眼神，餘秋繼續說道：“如果你想的話，只能查到八年前我被城管逼得無路可逃，最後失蹤的資料對吧？”
孫浩點了點頭，他確實調查過餘秋的背景和資料，可是八年前的某一天，餘秋就像在這個世界上消失了一樣，所有的檔案裡都沒有這個人的存在。
見孫浩沒有說話，餘秋繼續說道：“在外面的這八年時間裡，我也多少次問過自己，當年自己的做法是不是正確的。如果當年自己沒有選擇那條路，或許就在國內蹲上幾年局子，出來之後老老實實的打一份工，每個月拿著千八百塊錢，一直終老。”
端起咖啡，餘秋喝了一口，看著窗外，繼續說道：“可是，經歷了很多事情後，我很確定的告訴自己，當年我自己的選擇並沒有錯，正是因為我走了出去，我才學到了更多，正因為我走出去，我才看清了更多的事情。”
“餘秋。”孫浩輕聲喊道，雖然從餘秋的眼神中，能看出來這男子經歷過不少事情，可是，今天這麼聽他說完，孫浩還是覺得自己受到不少的震驚。
“所以，回來之後，我變了，我不再是那個任由人欺負的餘秋了。”重新把目光轉至孫浩臉上。
餘秋凝重的看著孫浩：“勿忘初衷，做好自己。”
聽完餘秋的話，孫浩強忍著眼角一絲想湧出的淚水，點了點頭。
拿起煙盒，餘秋又點著了一根，看著窗外良久，才繼續說道：“要麼忙著活……要麼忙著死。”
“要麼忙著活……要麼忙著死。”孫浩看著餘秋的側臉，小聲嘀咕著重複這句話。
窗邊飛飛揚揚的雪花，一片又一片的不停覆蓋，又一層一層的不停替換，就像這個時代的人一般，不斷的被覆蓋和替換，假如哪天腳步稍微慢了下來，說不定就會被別人所取代。而自己就猶如前浪一般，死在沙灘上。
孫浩像是想通了什麼事情一般，再次抬起的臉頰上，眼神中不再迷茫和無助，信心滿滿的緊緊握著手中的檔案包。
桌子上咖啡冒著輕微的熱氣，對座的兩個大男人沒再說話，只是安靜的享受這天寒地凍中難得的溫暖。（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