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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

白凌澈接過絲帕,自行合起雙眸運氣調息。

我看著他萎頓不堪的模樣,想起我患風寒高燒昏迷時林三用小勺一口一口喂我喝水的情形,心頭不禁微微一顫,想低頭問候他一聲,卻又想道:“他雖然救起了我,可始作俑者也是他,如果我沒有在無瑕谷內受驚嚇,怎麼會跌進冰河?看他現在的模樣似乎十分痛苦,一定不能傷害控制我,我不如趁此機會設法逃離他身邊。”

我悄悄走近遠處一面崖壁,眸光不停打量壁上生長的藤蔓,暗自盤算尋找走出山澗的方法,那崖壁陡峭高聳、直入雲霄,幾乎看不見頂端,我尋覓了很久,忙碌來回兜了數個大圈,找遍了整個山澗,直至精疲力竭依然一無所獲,沒有發現任何通道出口。

正在鬱悶之際,突然聽見白凌澈輕聲道:“這是太行山北的萬丈絕澗……沒有出口,如果能夠隨意攀爬出入,錦衣衛們恐怕早已蜂擁而至……等我狀況好一點,再設法帶你出去。”

我不得不相信他的話,他並非故意恐嚇我,這個山澗確實是一個封閉絕谷,逃生的希望極其渺茫,我們在太行山頂被迫墜落深澗後,錦衣衛料想白凌澈必死無疑,才沒有繼續追殺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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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陽漸漸下沉,西山薄暮之際,山澗中光線越來越暗淡,附近太行群山崔嵬高聳、陰風呼嘯而過,夜露深濃沾溼了我的髮絲,耳畔隱隱傳來山中野生猛獸嚎叫之聲,我從來沒有在這樣的荒山野嶺中露宿過,嚇得六神無主,眼淚止不住滑落,坐在草地上大哭起來。

白凌澈調息了一陣後,面容的黯青之色大為緩解,見我大哭出聲,語氣柔和了一些,對我說道:“你別哭了,即使我們永遠都不能出去,也可以在山澗內繼續生存,你如果餓了,可以去那邊樹上摘野果吃。”

他不說話則已,一開口立刻激起我心頭怒火,我擦了擦眼淚,一個箭步飛衝到他面前,豁出去大吼道:“你故意帶我一起跳崖的,對不對?我才不要做小野人,整天吃野果子!”

他既不承認也不否認:“我若不帶著你一起跳下來,你已經死在錦衣衛手中了。”

我心頭憤恨不已,忿忿說:“如果你不率眾謀反、企圖暗算趙大哥,錦衣衛會暗算你嗎?如果你不擄掠我當盾牌,錦衣衛會拿弓箭射我嗎?他們要射的是你,不是我!”

他神情鎮定,說道:“錦衣衛埋伏在桃花谷暗算我在先,難道我應該坐以待斃?我與他們之間此生註定冰火不能相容,即使我這一次我不先下手,他們也不會輕易放過白蓮教眾。”

我雖然很想怒斥他是“一個心腸惡毒的魔鬼”,見他委頓衰弱之態,猶豫良久都罵不出口,不再和他爭執。

他創立白蓮教自然逃不過錦衣衛的縝密追蹤,他們必欲將其連根拔除剿滅才肯甘心,白蓮教眾皈依入教時就以“複本青陽”為畢生宗旨,恨不得立刻將大明王朝土崩瓦解。討論他們之間誰是誰非、誰先暗算誰,就如同討論“先有蛋還是先有雞”這個問題一樣毫無意義。

眼下對我最有意義的事情,莫過於找到一點充飢的食物。

月上東山,山澗內漸漸明亮起來,我爬上山澗旁的一株野梨樹,用小木棒打落幾個小梨,將野梨放在溪水中清洗乾淨,一邊啃咬一邊暗自祈禱:“上帝,聖母瑪麗亞,救救我吧,我一定要活著出去,千萬不要讓我和他一起困死在這裡!”

月牙兒彎彎如鉤,繁星點點閃爍,我吃完一枚野梨,白凌澈仍在閉目調息運氣,我走到離他最遠之處,坐在草坪上斜倚著崖壁,雙手託腮仰望夜空。

我想起趙睢紫眸中時常流露出星辰般燦爛的明亮光影,心頭泛起一陣酸澀感覺,對他的思念如瘋長的野草,越是盡力壓抑,越是痛楚難熬,我眼角本已止住的眼淚如斷線的珠串,不爭氣地沿著雙頰滑落。我將臉擱置在膝頭上無聲低泣,肘彎卻被一件東西輕硌了一下,是趙睢送給我的那塊“金玉”所制玉佩,我來到唐家堡後,將它放進一個精美的香袋內套好,時時刻刻都攜帶身旁。

我將玉佩從香袋內取出,一遍遍撫摸著玉佩上的瓔珞和花紋,一遍遍回想趙睢的溫暖笑容,內心漸漸積聚起勇氣,暗想道:“白凌澈還圖謀反抗朝廷的‘大業’,他一定比我更想離開這裡。況且那些白蓮教眾均非等閒之輩,決不會坐視白凌澈遇險,只要我能夠熬過這一段時間,一定會有轉機。”

不知何時,白凌澈走近我面前,將一串樹枝穿好的野兔後腿和一個小鹽袋遞給我說:“你不喜歡吃野果,吃點別的東西吧。”

我驚覺抬頭,見野兔後腿微帶血跡,似乎剛剛被捕殺不久,溪水畔豎立著一個木架,架下堆積著許多枯枝敗葉,隱隱已有火光。白凌澈假扮為林三時是一個出色的山間獵戶,他們時常在長白山中過夜,對這種渺無人煙的環境早已熟悉,才會隨身攜帶火褶子、食鹽等等物品。

我所吃的幾個小野梨並不能充飢,見他給我野兔,順手接過樹枝向火堆走過去,雙手捧著樹枝架在木架上燒烤。第一次在荒郊野外用簡陋的原始工具“燒烤”, 我翻動野兔時手忙腳亂,差點將那條半熟的後腿跌落在草葉上。

白凌澈一手將野兔穩穩接住,親自幫我燒烤,說道:“這樣容易被火灼傷,只要放在架上每隔一段時間翻動一次,再灑上鹽粒,有香氣散發出來的時候就可以吃。”

我無意抬頭看見他的側影,心頭浮現那晚他前來鴻升客棧送一罐甜話梅給我的情形,暗自想道:“如果他沒有謀反稱帝的野心,僅僅只是一個村民獵戶,以他的生存能力,一定可以過得比現在幸福得多。”

他將烤好的野兔遞給我,說道:“趁熱嘗一嘗看,涼了就不好吃了。”

我匆匆忙忙咬了一口,原本以為會很難吃,卻沒想到山間野兔肉質鮮美無比,加上適度的燒烤和鹽粒調味,比客棧中燒製的野兔肉還要美味許多,轉眼將一條後腿吃掉了大半。

他語氣輕淡,說道:“你如果喜歡吃,明天我再去獵幾隻來。今天晚上我們沒辦法離開這裡,山中夜露浸衣,你靠近火堆歇息,不要走遠了。”他隨即移步,走到瀑布前面向溪水而立,似乎並無安睡之意。

我感覺身上一陣陣發冷,蜷縮著身體坐在火堆旁,原本不敢閤眼休息,勉強支援到三更,眼皮越來越重,趴伏在火堆旁的軟草叢中迷糊昏睡。唐門特製的綠色紗裙並不足以抵禦夜間風寒,恍惚夢境中,我回到了長白山天池畔,在漫天風雪中瑟縮顫抖,趙睢微笑著蹲在我面前,將我攬入他溫暖的懷抱,柔聲問道:“顧蘅,你冷不冷?”

我萬分欣喜將頭倚靠在他胸前,伸手環繞著他的頸項,嬌慵呢喃說:“現在不冷了,你可不許趁我睡著了偷偷欺負我……”

他輕輕擁著我,低聲說:“我不會欺負你,安心睡吧……”

次日清晨醒來,篝火早已熄滅,僅餘嫋嫋青煙,白凌澈依然獨自站立在瀑布前,彷彿一夜都不曾改變過姿勢。

我走到溪水畔盥洗梳妝時,髮梢卻傳來一絲隱約的水生香花氣息,那香氣極淡,我依然能夠清晰辨別出它的種類,是“水之戀”,並不是趙睢常用的“晨曦之露”。

難道昨天夜晚夢中擁抱我的男子不是趙睢,而是白凌澈?

我怔怔坐在小溪旁,看著水面上那個栗色捲髮垂落雙肩的綠裙身影,想起穿越明朝以後所遇見的重重陰謀和爭鬥,隱隱感覺到自己似乎正陷入一個巨大的命運漩渦,普天之下芸芸眾生,明代的朱棣、賢妃、趙睢、白凌澈和現代的我,都無法逃脫上天早已註定的命運。

水面一陣搖動,隱隱映現白凌澈的身影,他語氣依然冷淡,說道:“我昨夜找到出谷方法了,你隨我來。”

我將信將疑跟著他來到小溪源頭,那裡有一片漂浮著晦暗浮萍的黑色沼澤,澤面遺留堆積著野生動物的長年累月留下的腐爛糞便,散發出一陣陣難聞惡臭,我立刻用雙手掩住鼻子。

白凌澈低頭注視沼澤,說道:“你看,這片沼澤是流動的,上面的大葉片每隔一個時辰會更換一次位置。我們可以藉助沼澤力量走出絕谷地域,只要看到低於百丈的山崖,我就能帶著你一起攀援上去。”

我惶惶然看了一眼那片深不見底的黑暗沼澤,堅決地搖了搖頭說:“我不要進沼澤!”(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