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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七章

駱明川的這個擁抱來得突然,餘晚措手不及,身體僵直。等慢慢緩過神,餘晚立刻拒絕:“抱歉,我不習慣去別人家打擾。”

“怎麼會?”駱明川直來直往慣了,聽不出弦外之意,“伯母上回還邀請我一起吃早飯呢。”

餘晚有些尷尬的看著他。

駱明川忽然會意,哈哈笑了兩聲。

他笑起來最有感染力,餘晚也彎起了嘴角。

她說:“時間不早了,你早點回去休息。”又軟言勸他:“不管發生了什麼,不管你最後面對,或是不面對,你的選擇,家人永遠會理解的。”

駱明川是無比彷徨的。聽了餘晚的話,這一瞬,他彷彿找到了安慰。因為季迦葉是不會和他說這些的。他一直在被季迦葉推著走,偏偏他真的害怕會讓季迦葉失望。

這會兒望著餘晚,駱明川還是認真道謝:“謝謝你,餘晚。”

他的眼亮亮的,真摯而明朗,還很乾淨。

餘晚晦澀了一天,好像這個時候才輕鬆一些。她說:“不客氣,我們是朋友。”

目送駱明川上了出租,餘晚才轉身回家。

黑夜裡,有人嘁笑一聲。

這聲嘁笑刺耳。

餘晚蹙了蹙眉,望著黑夜裡漸漸浮現出的身影,她的臉色冷下來。

是江成。

他走出來,抬起腿,不耐煩的將旁邊的野貓踢了一腳。“喵”的慘叫一聲,野貓竄走了。

這人被拘留了一段時間,頭髮明顯長了,鬍子拉碴,落魄又潦倒、

看了看餘晚,又看了看遠去的出租,江成冷笑:“餘晚,你動作夠快的啊,這才幾天吶,又換一個?讓我算算啊……”他掰著手指,“甩了我,搭上季迦葉,後面還有那個徐思文,現在又是這個,嘖嘖,餘晚,你真夠厲害的。”

並不理會他的冷嘲熱諷,餘晚就要走,江成攔在她面前。

餘晚手機在響,是餘波打來的,她摁掉,沉著臉問:“你想做什麼?”

“我想找季迦葉。”江成說得坦然。

“那你應該去他的公司,我和他沒關係。”

上下打量著餘晚,江成忽然意味深長的笑:“怎麼,不會是他也發現你性冷淡的毛病,跟木頭死魚似的,直接甩了你?”

要多難聽,有多難聽!

“你他媽嘴巴放乾淨點!”

餘波不大放心餘晚,所以出來看看。他一出來,就聽到這些汙言穢語,這會兒直接衝上來。

他比江成要高更壯,一手揪住江成的領子,揮了揮拳,餘波罵道:“你想死啊?”

“餘波!”

餘晚嚇得忙扯他的胳膊。這人年輕,胳膊上是一塊一塊的精瘦肌肉。

江成也不怕他,笑道:“除了打人,你還有什麼本事?連個正經工作都沒有,誰敢要你這種地痞流氓?”說著,將臉湊過去挑釁:“打啊打啊,打了我就告你,讓你賠到底!”

餘晚死死抱住餘波胳膊,“餘波!別聽他的!”餘晚喊他。

餘波攥著拳頭,緊緊攥著。他盯著江成,眼睛眨都不眨,良久,呼吸慢慢緩下來,他鬆開手。

江成往後一趔趄,拍了拍衣服,站穩,他還是對餘晚說:“告訴季迦葉,他不還我的廠子,我就一直來找你。”

餘晚冷笑:“那是你自己貪錢,你本來就欠他兩百一十萬。對了,江成,你別忘了,你還唆使老楊跳樓!”

“這些我都不管。”江成滿不在乎,“我就要我的廠子。”

“滾!”餘晚罵他。

江成聳聳肩,無所謂的走了。

一切重新安靜,餘波還是維持剛才的姿勢,攥著拳頭,腦袋耷拉著。

“餘波。”餘晚試探著喊他。

餘波怔怔抬頭:“姐。”他回過神,竟然還擔心餘晚:“我嚇到你了吧?”

“沒有。”餘晚抱了抱這個弟弟,寬慰道,“他說的那些話咱們都別在意,更不能衝動,知道嗎?”

“嗯。”

餘波乖巧點頭。

餘晚拉他去旁邊的超市。

一米八幾的大個子,一路仍然沉默。

覷了覷他,餘晚買了一包煙,又買了一瓶汽水。汽水給餘波,她自己抽菸。

姐弟倆坐在花壇旁,極有默契的,誰都沒有上樓。

餘波終於問:“姐,季迦葉是誰啊?”

餘晚垂眸,說:“一個老頭子。”

“……多老啊?”餘波擰了擰眉,還是追問。

低頭,端詳手裡的煙,餘晚輕輕的說:“別再提他了。”

“哦。”

餘波安靜的坐在旁邊喝汽水,和過去一樣。

駱明川回到家,季迦葉正好從樓上下來。他還沒洗澡,身上仍是白天的襯衫和西褲,英俊的眉宇間凝著些淡淡的倦意。

“二叔去哪兒?”駱明川好奇。

季迦葉示意說:“出去走走。”——這是他生活裡唯一的消遣。

駱明川說:“我也要去。”似乎怕他不允,又急忙說:“二叔,我有事想和你商量。”他從餘晚那兒得到了一些鼓勵,只想和季迦葉溝通。

見這小子難得正經,季迦葉點頭:“好。”

夜色深了,山野皆是寧靜。

兩人腳步聲就是不同的。一個玩性重,走走停停,玩玩鬧鬧,連累了的喘氣聲兒都帶著年輕人獨有的衝勁,另一個安靜的幾乎聽不到任何聲音,黑夜沉沉的貼著他,勾勒出男人沉峻的身影。

走到略高的地方,才停步。季迦葉無數次深夜散步,都會來這裡。這兒是富人區,放眼眺望,到處燈影點點。唯獨一處是全黑的。

那兒是一棟荒廢掉的別墅,靠著北邊的河。

全市都知道,多年前,那兒自己家裡好端端的,突然燒起一把火來,死過人,便一直廢著。

季迦葉眉眼涼涼的望著,駱明川也望著那兒。

像是下了決定,他鼓足勇氣,對季迦葉開口:“二叔,我不想當眾公開身份。”季迦葉望過來,駱明川還是說:“我有點害怕。”

季迦葉沉默。

每當這人沉默,總是壓抑而低沉的,駱明川擔憂的看著他。

察覺出他的擔憂,季迦葉笑了。拍拍他的肩膀,季迦葉聲音和軟的說:“那就不公開。”頓了頓,又說:“確實是我考慮不周到。”

這麼多年,明川早就已經有了全新的生活,有他喜歡的小提琴,他不是他,他竟然還想要將他在拉回深淵……季迦葉默然。

“謝謝你,二叔。”駱明川感激。

“和我客氣什麼?”季迦葉仍是略微寵溺的笑。

“會影響你的安排嗎?”

“不會。”季迦葉篤定,“反正最後結果都一樣。”

……

回到書房,季迦葉喊劉業銘上來。

他吩咐道:“把老宅賣掉,別再留了。”

劉業銘不禁困惑,他們忙到現在,連老宅都重新修繕好……如今突然全部取消。

“先生,怎麼了?”劉業銘不解。

季迦葉默了默,有些懊惱的說:“別讓明川為難。如果不是他主動跟我說,我都沒發現自己考慮不周。”

“先生……”劉業銘似乎想要安慰他。

季迦葉擺擺手,示意他出去。

煙霧繚繞的書房裡,季迦葉垂眸,捻了捻眉心。

已經入了秋,居然又有颱風登入,病房裡便顯得陰暗。

沈世康身體好了點,重新翻了一遍季迦葉的資料。一邊看,他一邊吩咐沈長寧:“再去仔細調查一次。”

“不是調查過了嗎?”沈長寧嫌麻煩。這人的背景餘晚讓顧菁菁查過,沈世康也找人專門查過,如今居然讓沈長寧再查一遍。

唬了自己兒子一眼,沈世康說:“我總覺得他不對勁。”想到季迦葉那些綿裡藏針的話,他說:“記得去他的故鄉,看看到底有沒有這個人。”

“哦。”沈長寧答應下來。

沈世康特地叮囑:“這次可不能再疏忽。”

“知道。”

沈長寧這次的動作很快。不過兩天,所有的調查資料就回來。

沈世康戴上眼鏡,慢慢看。

沈長寧在旁邊說:“季迦葉的資料應該是真的。和當地核實過,就是他。父親是學校的老師,母親沒有工作。”說到這兒,沈長寧忍不住笑:“他父母居然是繼姐弟關係,都姓季。據說因為這層關係,他們家沒少被人說,也不怎麼和人來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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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世康翻了翻,亦冷哼:“原來是這麼個沒有倫常的東西!”又問沈長寧:“他的所有人際關係和咱們有沒有牽扯?”

“都沒有。”沈長寧篤定。

沈世康緩緩點了點頭,說:“行,那準備出院。”

被季迦葉氣了一回,總這麼在醫院待著,是要被人笑話的,還不如看看季迦葉究竟有什麼其他後招。何況,他能氣他,他如今也有了季迦葉不怎麼光彩的那一面。

得知沈世康要出院,餘晚急忙趕過來,好言勸他:“老爺子,再住幾天吧。”——季迦葉那人說出口的話,就一定會做。她實在擔心那個男人真的會逼死沈世康。

看著餘晚,沈世康精神抖擻的,他說:“沒事。你要是惦記我這個老頭子,就經常過來看看。”

“可是……”餘晚還是想說什麼,滿臉著急。

沈世康笑了笑,嘆氣說:“我也想回去了,老在醫院裡住著,不是個滋味。”

沈家的汽車接了沈世康出院,餘晚站在醫院門口,心裡止不住沉甸甸的。

車過了紅綠燈街口,便徹底遠了。

餘晚怔怔盯著,才發現只剩下自己一個人了。

颱風天陰沉沉的,風吹來吹去,吹得她遍體發涼。

抱著胳膊,餘晚悶著頭,一個人往外走。

腳步頓了頓,餘晚還是攔了一輛計程車,她不放心沈世康,還是要過去看看。

經過這一回公司的動盪,沈平潮徹底從家裡搬了出去,沈家這麼大的宅子就變得蕭條。

沈世康從車上下來,還沒來得及感慨,便接到季迦葉的電話。

“沈世伯。”

這人聲音清朗,透著股高興之意。

“季賢侄。”

沈世康也支起笑意。

季迦葉說:“我上次說過的,等您出院,我得為您好好慶祝。”

沈世康深吸一口氣,接招道:“好啊。”

“您什麼時候有空,我來拜訪您?”

“聽你安排。”

“今天方便嗎?”

“可以。”

沈世康說話的時候還是笑的,如今冷麵掛掉電話。

沈長寧鐵青著臉,說:“爸,你答應他幹什麼?這人肯定沒安好心。”

“就是因為沒安好心,才更得答應。”沈世康淡淡道,“否則以後就被他處處壓制,傳出去也丟人。”稍稍一停,沈世康呵呵笑:“反正咱們也能氣他,他父母做出那種事情,挺傷風敗俗的。”

兩家別墅離得不算遠,司機開車過來很方便。

季迦葉按約到了,沈長寧在門口迎他:“迦葉兄。”

“沈先生。”季迦葉握了握他的手。

沈長寧請他進樓上的書房,沈世康在那兒笑呵呵道:“季賢侄。”

“沈世伯。”

兩人在沙發裡坐定。

季迦葉遞了禮物,客氣寒暄:“回國這麼久,都沒有正式拜訪過您,實在是我這個做晚輩的失禮。”

“哪裡哪裡?”沈世康也客氣。

傭人上了茶,是上好的明前龍井,沈世康愛喝。

泯了口茶,沈世康決定先發制人,故意問道:“季賢侄,你的父母呢?怎麼不接過來一起住?”他戳他的傷口。

安靜少頃,季迦葉說:“雙親都已經去世。”

“啊,”沈世康詫異,“那是我問的唐突了。”

“所以呀,沈世伯更該好好保重身體。”季迦葉不鹹不淡的提醒他。

這話不太客氣,沈世康一滯,轉瞬還是恢復如常。

他悄聲的說:“最近我聽到一些風言風語,恰好是關於季賢侄父母的,說他們……”他的話沒說完,餘下的,便是二人之間的心知肚明。頓了頓,又好心提醒季迦葉:“季賢侄該去查查這些風言風語。”

季迦葉倚在沙發上,面色淡淡的望著沈世康,看不出任何的情緒。

那雙眸子漆黑。

良久,他忽然笑了。

沈世康被他笑得莫名其妙。

季迦葉身體稍稍往前傾,他支著腿,一字一頓的告訴他:“我知道你會調查我,那些都是假的。”他說著,輕輕彎起嘴角,還是意味不明的笑。

可笑意分明沒有進入眼裡,都是冷的。

被這麼擺了一道,沈世康不禁微愣。

季迦葉繼續道:“你查了我幾回?我猜,以你這麼謹慎的性格,至少得三次吧,還得去我‘所謂的故鄉’調查。可惜啊,”季迦葉嘆了一聲,仍望著沈世康,嘴角帶著高高在上的笑,“沈世伯這麼聰明謹慎的人,居然被我耍得團團轉,你說,你是不是蠢?”

這人刻薄起來,也是要命!

沈世康從未被人這麼刻薄過,他滯在那兒,一口氣提不上來,也不知該笑還是該什麼表情,嘴角抽了抽,面部表情有點失控,“你到底是誰?”他問。

季迦葉看著他,說:“你不配知道我是誰。”

那口氣還是憋著,沈世康冷冷蹙眉:“你到底想怎麼樣?”

季迦葉嘴角還是淡淡笑,他一字一頓的說:“當然是逼你去死。”囂張的無法無天了!

沈世康目瞪口呆的看著他,季迦葉也好整以暇的回望過來。

他重新倚回沙發,理了理袖子,說:“沈世伯,所以你更加該多多保重,一下子就死了,多沒趣啊。”

季迦葉起身,頷首離開。

沈世康還是震驚。

他被氣得,一口氣憋在胸口悶得難受,呼吸急促間,心口突然又開始絞痛,他伸手摸口袋裡的拿藥,結果手一抖,藥直接從口袋裡掉出來,滴溜溜滾遠了。沈世康彎下腰,卻怎麼都直不起身來,整個人直接栽在沙發上!

悶的一聲響。

季迦葉回頭,無波無瀾的看了他一眼,又面無表情的轉身離開。

沈長寧在外面,季迦葉不冷不熱的說:“快送去醫院吧,好像又不行了。”

“你……!”沈長寧要罵也不知該怎麼罵,他恨恨追到書房。

季迦葉漠然下樓。

外面,餘晚從計程車下來,正由管家領進來。

管家說:“老爺子在樓上會客呢。”

餘晚抬頭,樓梯上正慢悠悠下來一個人。

季迦葉!

季迦葉略略一怔,看著她,餘晚也看著他,忽然意識到什麼,她連忙跑上樓。

這人跑得很快,經過他根本沒有停,亦沒有多看他一眼,只面容凝重。

季迦葉頓了頓,轉頭,可餘晚跑過拐角,已經不見了。

沈世康剛出院,這會兒又被送進急診手術室。

醫生進手術室之前,讓沈長寧籤了字,又提醒說:“老爺子剛做完手術,本該好好休養的,但現在這麼一急,這身體就更差了。”

沈長寧恨道:“該死的季迦葉!”

沈平潮坐在旁邊,嫌煩道:“哥,你安靜點兒吧,還不知道爸身體怎麼樣。”

“呵,你現在是既得利益者,當然幫著他說話!”

“我沒有!”

手術室外,兩兄弟就要吵起來。

餘晚也坐在旁邊,腦袋沉沉的。

她滿腦子都是先前樓梯上那個人的眼睛,漆黑的,不帶一絲感情,冰冰涼涼。

太可怕了,這人真的是要置人於死地!

餘晚頭疼,忽然手機響了。

是施勝男的電話。

餘晚接起來,施勝男著急的在哭:“餘晚!餘波出事了!”

“怎麼了?”餘晚像是挨了悶頭一棍,腦子裡嗡嗡的響。

“這小混子又進局子了!”施勝男還是哭。

“哪兒?”餘晚問。

施勝男將地方告訴餘晚,餘晚看了看手術室的紅燈,急匆匆趕去公.安局。

打車到那兒,施勝男已經在那兒了:“餘晚。”

餘晚忙安慰說:“我去看看。”

她往裡面走,有些意外的看到顧菁菁也在,耷拉著腦袋,有些懵。

“菁菁?”餘晚喊她。

顧菁菁看了看她,又看了看裡面,說:“餘助,我先走了。”

說完,她低頭走了。

餘晚只覺得奇怪,心裡惦記著餘波,她趕緊往裡面去。

餘波坐在那兒,板著臉,背心上面還有血,看著觸目驚心。

“怎麼回事?”餘晚問。

“家屬是吧?”

晚上值班的是個女民警

餘晚瞄了眼她的胸牌,姓童,名瑤。餘晚點頭,說:“童警官,我是她姐姐。”

童瑤說:“打架鬥毆,把人傷著了。”又問餘波:“為什麼打人啊?”

餘波不聲不響,就是不說話。

餘晚問:“他打誰了?對方呢?”

施勝男急道:“這小子打了江成,都打的流血去醫院了!現在還說要告呢。”

聽到這個名字,餘晚心頭一沉。

自從那晚出現過,這人後來就再沒有露過面,也不知是尋到了其他門路,還是放棄了,總而言之沒有再來騷擾餘晚。

沒想到今天卻突然被餘波打了?

“餘波!”她喊他。

餘波撇開臉。

童瑤敲面前的桌子:“都是從裡面出來的人了,還不學好!現在到底想怎麼樣?繼續死鴨子嘴硬?”

“不是的……”餘晚只覺得難受。

“姐,別說了,讓他來告,該我賠的一分都不會少。”

“可不止賠這麼簡單!”童瑤說,“等驗傷報告吧,先拘在這人。”

施勝男倒抽一口氣,恨不得就要抽餘波:“你這小子就知道闖禍!就知道闖禍!”

“媽!”餘晚忙攔她。

施勝男哭天抹淚。

接到駱明川電話時,餘晚還在警察局,施勝男仍在旁邊哭。

駱明川一愣,說:“出事了?”

餘晚這一天撐到現在,忽然覺得累,她說:“嗯。”

駱明川連忙說:“那我過來。”

他的演奏會剛散場,衣服都沒來得及換,這會兒穿著全套西裝就過來了。

施勝男看著他,還是抹淚:“小駱啊……”

“阿姨,你別著急。”駱明川安慰她,又問餘晚,“事情現在怎麼樣?你弟弟還ok嗎?”

餘晚說:“我待會兒要去醫院,看看那個被打的。”

“我陪你。”駱明川還問,“要請律師嗎?”

餘晚搖頭:“暫時還不要。”

“有需要你告訴我,我二叔認識一些朋友,可以介紹的。”

餘晚說好。

他們送施勝男回去休息,又去江成的醫院。

見到他們來,夏曉青挺著大肚子一直哭,一直要讓他們賠錢,江成媽媽更是指著餘晚罵……一切都是亂七八糟的,餘晚腦袋暈暈沉沉。

駱明川連忙將她攔在身後,冷著臉,警告他們:“我們是來談賠償的,如果你們還是這個態度,我們就讓律師來。”

他的態度一強硬,夏曉青和江成媽媽就有點害怕。

駱明川領著餘晚去外面的走廊坐。

他去買了熱飲回來,遞給餘晚,餘晚接過來,勉強扯出笑意,“謝謝你。”

看出她的勉強之意,駱明川說:“別擔心,還有我呢。”

餘晚還是衝他笑了笑。

駱明川坐在她旁邊。醫院裡安靜,落下兩道影子。駱明川看著這兩道影子,忽然說:“餘晚,我不知道你對我是什麼感覺,我挺喜歡和你在一起的。”

餘晚會意,忙說:“我們不合適。”

駱明川笑:“你也只是說‘我們不合適’,沒有相處過,又怎麼知道合不合適?”頓了頓,他說:“希望你不要這麼快拒絕我。”

“可是……”餘晚蹙眉。

駱明川只是問她:“你喜歡什麼?認識這麼久,我都沒有好好瞭解過你的興趣愛好。”

餘晚望著他。

駱明川說:“就當是我們再認識一次。”

餘晚終於笑了,她說:“我喜歡看電影。”

“我也喜歡!”駱明川激動。

餘晚明顯懷疑,駱明川說:“真的!”怕她不信,他比劃了一下:“我有滿滿一整櫃的碟片,連黑白膠片都有。”

駱明川驕傲的說:“餘小姐,我邀請你這周來我們家,欣賞我的收藏。”餘晚還是擰眉。知道她的潛臺詞,駱明川說:“拜託,請你不要拒絕嘛。”

這樣的大男孩撒嬌,也是可愛,不造作的。

餘晚撲哧笑了,說:“好。”

這天從醫院再回家,折騰到好晚。餘晚沒有再讓駱明川送進去。

計程車外,餘晚俯身,揮了揮手,說:“再見。”

她的臉就在面前,駱明川隔著窗戶,直接伸手將她抱了一下,又很快鬆開,說:“再見。”

遠遠的一輛車裡,季迦葉靜靜看著,他低頭,點了支菸。

煙起了,季迦葉下車。

緩緩抽了一口,又吐出來,他走過去。

餘晚已經看到他,戒備道:“你不守信用,又來幹什麼?”

“那人是誰?”季迦葉只這樣問。

“我男朋友。”

“什麼名字?”季迦葉有些不耐煩。

餘晚冷笑:“怎麼,你還打算像對付徐思文那樣,查出什麼,證明他不是個好東西?”她都看穿了他的套路!一頓,餘晚恨道:“你自己又是什麼好東西?性侵犯!劊子手!”

“對,我從來不是什麼好東西。”

他慢悠悠攬過她,低頭就吻。

餘晚咬他。

都下了狠勁,季迦葉也不鬆口,手箍著她的腰,死死壓在自己懷裡。

淡淡的血腥味兒縈繞在唇齒間,餘晚恨道:“你不講信用!”

她一說話,就被這人吻得更深了,柔軟的唇舌吻住她。他知道她所有的弱點,就連這樣的深吻都能讓她戰慄,讓她……難受。

餘晚推他:“滾蛋!你有沒有基本道德?”

“我沒有。”季迦葉回得格外坦然,他將她攬得更緊,仗著夜深了,沒有人,還懲罰一般,故意輕輕捏她的胸。餘晚要打他,季迦葉淡淡的說:“以後你找一個,我就查一個,讓你看看你自己有多蠢!眼光有多差!”

“你就是瘋子!”

“呵,我就是。”

餘晚無奈,眼風忽然往後錯,她喊道:“警察!警察同志!”

季迦葉微微一愣,餘晚便趁機從他懷裡掙脫出來,狠狠瞪了他一眼,餘晚頭也不回的跑掉了。

季迦葉冷著臉回別墅。

駱明川那會兒還沒有睡,興高采烈的說:“二叔,我週末想邀請朋友回來看電影。”

季迦葉“嗯”了一聲,問:“什麼朋友?”

駱明川支支吾吾了一會兒,說:“女朋友。”又說:“二叔,能不能拜託你那天不要在家?”

“好。”季迦葉答應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