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西城面無表情。
賀浩也面無表情。
“你們怎麼了……”顧沁羽受不了這僵硬的氣氛, 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語氣很是遲疑。
“什麼也沒有。”顧西城乾巴巴道, “只是驚訝了一下。”
“一樣。”賀浩頓了頓，“沒想到你們居然長這樣……”
“？”顧沁羽不明所以的看他。
“……我以為, 你還是個未成年學生。”賀浩想想遊戲中天然萌萌噠的小花蘿，再看看面前這個一舉一動都文靜秀氣明顯性格內向的少女，實在不知道該怎麼相處才好。
“你可以叫她姐姐。”顧西城習慣性嘴欠。
賀浩面無表情的一肘子拐過去，無視好基友捂著肚子直喊痛的逗比神態，看樣子冷酷極了。
但看他面色，卻明顯比剛才要放鬆許多，一直擰起的眉頭也鬆開, 露出原本柔和的暖意。
看來藏劍二少的逗比行徑, 很好的緩和了遊戲和現實的衝突，讓人油然生出親近之感——表現在道長身上，就是肢體間的‘親切交流’。
揍過顧西城後，賀浩又將目光落在顧沁羽身上, 面上表情不知是鬆口氣還是依舊複雜, 之前的隱隱疏離倒是散去不少，語氣也熟稔了些。
“這樣也好。”他低頭看矮了自己半頭的團員，臉上不停變化的表情最終定格在鬆口氣上，“以往還老擔心青魚你年紀小是早戀，現在看來這點倒不必憂慮了——蠢嘰你別笑！”
顧西城桀驁的揚起眉頭，依然一副樂不可支的模樣：“你說不笑就不笑啊？不是我說，蠢羊你未免也太老媽子屬性了吧哈哈哈！”
“哥哥, 別這樣啦……”顧沁羽頗覺不妥的小聲勸道，可顧西城根本沒聽進去，徑自笑得狹促，咧著張嘴完全破壞他慵懶俊男的形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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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實在話，他恐怕也沒啥形象可破壞了。
“……果然是肺腑之言啊，蠢嘰。這句話你恐怕想說很久了吧？”
“當然啦。”顧西城似乎沒感覺到危險般，攤著手大大咧咧道，“蠢羊你遊戲裡就嘮嘮叨叨說個沒完，整天操心這操心那。什麼玩遊戲太久傷害身體——我還是第一次聽到有人這麼勸自家幫眾下線的！別說我了，就連幫會的人都喜歡在私底下叫你‘羊媽媽’！”
剛想動手揍人的賀浩聞言挑挑眉，低冷的聲線危險的提高一度：“‘幫會裡的人’？”
“就是大師、兩儀、千機他們啊——哦，還有你們幫會的衣珞珞等人。”顧西城隨隨便便就說出一大溜名字，看他嘴角那抹尚未散去的陰笑，很難不相信他不是故意的。
——丫就想唯恐天下不亂是吧？
於是直到其他人到時，賀浩都全程保持陰沉沉的殺氣，用面無表情來迎接莫名心虛的諸多幫眾。
“幫、幫主，你咋了？”鰻魚凍幫會的一名成員還是道行太淺，被宛如實質的目光盯了一會兒就沉不住氣，汗如雨下結結巴巴，差點都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沒什麼。”賀浩微微一笑。
他不笑的時候還好，雖然通體陰寒瞧著人心頭發冷頗感不妙，但起碼是明晃晃表露出來的讓人有點心理準備。可此刻他卻忽然一笑，氣質和煦周身暖意飄飄彷彿肉眼可見身後綻開了朵朵鮮花，十二萬分的柔和十二萬分的親切，偏偏在場眾人卻只感覺到冷風吹過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眼前這個笑得山花爛漫的傢伙危險係數陡然攀升，嚇得問話的幫眾一個激靈，整個人都不好了。
‘靠！叫你丫亂說話！’
周圍紛紛射來暗藏怒意的視線，無辜幫眾沐浴在其中，被欺負得快哭了。
“你們在無聲交流些什麼呢？”賀浩輕飄飄一眼掃過去，眾人偃旗息鼓的裝成乖寶寶。目光掃過去，依舊是暖意融融對上卻汗毛直豎的視線，鰻魚凍與仰望星空派的幫眾們根本不敢和他對視，異常默契的別過頭去，說什麼也不肯率先趟這個雷點。
但這種尷尬的時刻，總有勇者願意奉獻自己，第一個跳出去當那出頭的林間之鳥。
比如說一如既往喜歡手欠嘴欠撩撥人的藏劍二少。
“我說蠢羊啊，不就是大家在私底下叫你‘羊媽媽’嗎，有什麼好斤斤計較的？男子漢大丈夫，心胸寬闊廣大能跑馬——何況再這麼小心眼下去，當心又得一個‘羊斤斤’的外號哦~”
顧西城調笑得開心，眾人卻不敢接這話茬，生怕又惹道長不高興，小心翼翼的拿眼角餘光瞥他臉色，準備一言不合開打時鞍前馬後爭取將功贖罪什麼的……
在藏劍二少爆出道長為何生氣後，仰望星空派和鰻魚凍這幫私下喊人外號喊得開心的傢伙們已經完全不指望道長不生氣了——還是戴罪立功爭取寬大處理比較現實呢
“……羊斤斤？取自斤斤計較？蠢嘰你還真是不會取名。”賀浩還在笑，笑得正常極了。但就連顧沁羽這個神經大條的傢伙看著都}得慌，更別提其他感知更為靈敏的傢伙。
“咳咳，蠢羊冷靜冷靜，世界如此美好你卻如此暴躁，不好不好——”
顧西城嘴賤後發現情況不妙，自覺不太地道的撓撓臉，咳嗽聲乾巴巴的開口試圖挽救一二，但還不等他說完，賀浩的肘擊就來了。
那真是又快又狠乾脆利落到毫無多餘動作的一擊，賀浩全程保持微笑，揍人的時候臉上的表情都沒變化分毫。
直到他收回手，呆呆站在一旁的眾人才反應過來，呼啦啦的圍作一團，勸的勸扶人的扶人，半拉半扯的將兩位幫主分隔到安全距離。
“沒事沒事，蠢羊下手有分寸。”顧西城一手捂著肚子，剛開始疼了一瞬，後來就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擺手示意自己不需要攙扶，“又不是嬌嬌小姐，哪用得著這麼多丫鬟跟前跟後，散了吧散了吧。”說到最後，反而還開起了玩笑。
被拉開的賀浩見他這模樣，原本還有些鬱氣的心思也散了，他甚至都有些習以為常，又好氣又好笑的想：這傢伙不老是這樣？怎麼今天反而忘了？
“行了，我也沒事。”賀浩擺擺手，嘆氣道。
周圍的人紛紛拿擔憂不信的眼光看兩人，直到賀浩再三保證，他們才沒有繼續誇張的圍成個圈。
經過這事，公園裡來散步的路人目光都有些詭異，賀浩揉揉額角，心很累的嘆了口氣。
——不過是個面基，才到集合的階段怎麼就那麼多事呢！
“嗨？‘黑暗料理大全’？”
又一個陌生的聲音，看暗號，是來投奔組織的一員。
“這邊‘仰望星空派’，那邊‘鰻魚凍’，新來的選一個吃吧。”重新恢復成懶洋洋沒精神模樣的顧西城揚揚下巴，對個大美女也沒啥好聲氣。
打招呼的女性很美，是婉約柔和不做作的美，如出水芙蓉，清清淨淨，玉一樣的白。
仰望星空派那群萬年pvp單身狗們已經沒出息的直了眼，鰻魚凍幫會的反倒矜持些，像個雲英未嫁的大姑娘，羞澀的別過了頭。
“這兩種黑暗料理吃了可是會要人命的。”美女一笑，容光四射，耀眼得讓人無法直視。
單身狗們紛紛作西子捧心狀，一臉的痴漢樣。
而始終站在顧西城身旁，文文靜靜秀氣靦腆的顧沁羽卻在歪頭看了新來者半晌後，有些猶豫道：“……珞珞？”
美女一愣，隨即笑容更加燦爛，整個人像是在發著光！
“花花，許久未見啦。”她狹促一笑，古靈精怪的神情霎時破壞掉隱隱的隔閡，顯得分外親切，“七秀弟子衣珞珞，現實世界參上！”